賈神壇,前任東吳八駿首席。
他曾擁有白九幽的名望人氣,而且與白九幽不同的是,他不但修爲超絕,還待人隨和,助人爲樂,自然也就好評如潮。
故而,在最初,當賈神壇死於白九幽手下的消息傳開時,許多年輕俊傑痛哭流涕,更對白九幽恨之入骨。
若沒有賈神壇在決鬥前就立下的“絕筆書”公佈天下,如今的白九幽只怕是遭世人齎恨,絕然不可能獲得一絲盛名。
見葉皓眉頭深皺,墨秉輕聲提醒道:“賈神壇立下絕筆書,稱白九幽纔是當世第一俊傑,他願意用生命證明,後來又傳出,賈神壇是笑着死在了白九幽的手下,臨死前高風亮節,把東吳八駿首席的位子交給了白九幽。”
葉皓默默點頭,可是他眉頭間的皺紋並未減少,反而變得更加疑惑。
“一個人兩個影子……前世的殘魂……”
葉皓苦思了一會兒,他看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身軀徒然一震,眼神裡閃過一道清亮的異光。
“影子,莫非指的是靈魂?!”
葉皓心臟跳動如鼓,猛然發現了一個連他也不敢相信的真相,“那豈不是意味着三小姐和白九幽都有兩個靈魂,這種事情真地可能麼?”
“三小姐是先天魂體,她的靈魂是永恆鳳魂,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如果永恆鳳魂只是她體內的一個靈魂,那麼另外一個靈魂是什麼?”
“白九幽也是這種情況麼?”
也在葉皓驚疑的下一瞬,他渾身驟然一寒,熟悉的感覺迎上心頭。
他再一次墜入那個無邊無盡的只有黑暗和冰冷的世界,擡頭一看,果不其然,仿若古老畫卷裡的龐大的冰鳳驀然出現在他面前。
強大、尊貴和永恆的意志,震懾萬古。
“靈魂交流!”
震驚在葉皓的心中瀰漫開來之前,他猛然又感到了另一道神聖、威嚴和無限的意志衝擊過來。
金色的圓門!
葉皓的滿眼裡都是金色的光輝,他看到一扇圓門內飄蕩着無盡的金光,宛若奔流在銀河裡的萬千星辰。
圓門內,像是另一個神秘的時空,而白九幽就坐在門前。
熟悉的感覺再度涌上心頭,葉皓記起伸手抓取金剛骨刺的一幕,他徹底震撼失神,發出驚呼:“寶庫!”
那些銀河般燦爛的無數金光全是一件件異寶!
白九幽也是先天魂體,他的靈魂是一座寶庫,隨身攜帶着無盡的寶藏,而他樂於收集天下奇珍異寶的喜好正源於此。
“天下之物,到了我手,皆是異寶!”白九幽豪言不虛也。
在葉皓轉頭的瞬間,白九幽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白九幽微微驚訝,他看向永恆鳳魂,笑道:“讓葉皓也參與到這場談話中來,真地合適麼?”
永恆鳳魂傳出葉冷霜冰寒的聲音,道:“葉皓有資格知曉我的一切,我也需要他幫我提些建議。”
白九幽想了想,像是葉皓根本不在場一樣,失笑道:“葉皓知曉的越多,他死的可能就越快。”
“無妨!”永恆鳳魂簡單地道。
葉皓苦笑。
此時此刻,三人之間的交流發生在靈魂之間,外界的衆位全然聽不到一個字。
“既然如此,你最好先向葉皓解釋一下你的現狀。”白九幽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打趣道。
葉皓豎起了耳朵,全神貫注。
永恆鳳魂嘆了一口氣,語氣莫名地道:“一切都要從清水山莊那個地方說起,約莫兩年前,我甦醒了,然後,她就陷入了沉睡。”
永恆鳳魂的胸膛緩緩地剖開。
葉皓視線一凝,他看到了冰鳳的心臟。
那兒竟然只是一塊巨大的冰晶,其內封印着一位美得窒息的少女,那張清純的面孔赫然是葉冷霜。
葉皓狠狠顫抖了一下。
永恆鳳魂撫摸着冰晶,道:“所謂的先天魂體,並非是天生即是如此,其實是鳩佔鵲巢,強大的靈魂以輪迴轉世的方式,重新做人。”
葉皓咂了咂舌,驚道:“那轉世之人豈不是擁有前世的記憶和強大的靈魂,無敵天下了。”
這話脫口而出,他猛然想到,葉冷霜和白九幽的修爲也是一點點修煉而來,“看來輪迴轉世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永恆鳳魂頷首道:“不錯,輪迴轉世不是簡簡單單地換一具肉身,而是突破輪迴禁制,與新生命一切經歷從無到有的痛苦過程,獲得真正的新生。”
葉皓默然點頭,他想起了大修羅進化爲阿修羅的畫面。
“爲了能夠從無到有,強大的靈魂必須捨棄太多東西,新生後,轉世之人的修爲與常人無異,但日後的進步卻是無人可比,而且隨着前世的記憶逐漸恢復,轉世之人在前世的修煉基礎上能夠攀向更高的境界。”
永恆鳳魂苦澀的嘆息,“然而,輪迴轉世太過兇險,只要出了一點差池,後果不可想象。如果沒有撐住,便會徹底煙消雲散,如果撐住了,卻轉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就會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
葉皓呼吸凝滯,他恍然大悟。
成功轉世的先天魂體,從無到有的時機必須非常完美,那麼轉世之人體內的靈魂便是唯一。
永恆鳳魂的轉世出了意外,在葉冷霜出生之後才轉世入體,於是一個肉身內便容納了兩個靈魂。
“兩個靈魂共享一具肉身的唯一辦法就是融合。”
永恆鳳魂苦笑不已,“只不過,新生嬰兒太過弱小,根本承受不住兩個靈魂融合時散發出的魂光,於是只能進行一絲融合,然後採用封印的辦法,埋葬掉其中一個靈魂。”
“考慮到嬰兒的脆弱,爲了保證存活,埋葬掉入侵進來的那個異種靈魂就成了必然的結局,所以,等待這位嬰兒的未來,其靈魂也必然是砧板上的魚肉。”
葉皓倒吸了一口涼氣。
永恆鳳魂溫柔地看着葉冷霜,道:“待葉冷霜修爲提升,肉身足夠強大,足以將我從沉睡中刺激醒來,我會悄然侵佔她的靈魂殿堂,無聲無息地完成靈魂覺醒,鳩佔鵲巢,佔有她的一切。”
“但是,有人發現了隱藏在葉冷霜體內的我,並迫使我提前覺醒了,在葉冷霜依然弱小的時候,在清水山莊,失控的永恆魂力四溢,非但害死了她的許多親族,也害死了許多無辜的人。”
葉皓的面色一變再變,問道:“既然你已經甦醒了,爲何到現在還沒有完成靈魂融合?”
永恆鳳魂搖頭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葉冷霜的靈魂未完成蛻變,太過弱小,與我的靈魂發生融合,猶如佳釀裡混進來清水,其結果是我的靈魂境界跌落,我將因此失去永恆魂力。”
葉皓嘴巴張了張,半響無語。
永恆鳳魂苦澀更甚,道:“更糟的是,儘管我強行封印了葉冷霜的靈魂,但她終究是這具肉身真正的主人,仍舊有力量甦醒,也一定會因此引發失控,清水山莊的慘劇也定然會不斷重演。”
葉皓的呼吸徹底停頓。
這一瞬,他終於搞清楚永恆鳳魂尋找前世殘魂的真正目的,寒聲道:“於是,你就想徹底抹除葉冷霜的靈魂,但問題是,你們的靈魂已然融合了一絲,殺了葉冷霜的靈魂會使得永恆鳳魂也失去一部分,變得缺憾和不完整,爲此便需要前世殘魂的修補。”
永恆鳳魂默然頷首。
葉皓轉向白九幽,肅穆道:“白公子,看來你的情況與葉冷霜相似。”
白九幽微笑點頭,點了點後面的金色圓門,道:“入侵我的靈魂是‘人皇寶庫’。”
葉皓並不知曉“人皇寶庫”爲何物,但他知道,永恆鳳魂所問的答案,並不是在問白九幽,而是在問“人皇寶庫”。
這是兩大絕世靈魂之間的對話。
葉皓沉思半響,道:“既然永恆鳳魂詢問人皇寶庫的答案,那就意味着任黃柏苦沒有抹除你的靈魂,而是選擇與你融爲一體,人皇寶庫定然因此損耗極大,你也變成了一個毫無節操的人。”
“你、你、你,”白九幽咳嗽連連,尬尷道:“誰沒節操了?人家節操奇高好不好!”
葉皓沒有繼續理睬白九幽,轉向永恆鳳魂,問道:“既然你已經找到了抹除葉冷霜靈魂的辦法,爲什麼還要詢問人皇寶庫的答案?”
永恆鳳魂嘆息道:“因爲我的前世,儘管擁有永恆魂力,強大的近乎無敵,但終究沒有逃過隕落的厄運,所以這一世,我開始反思,是不是前世走錯了路。”
葉皓訝然道:“你想與葉冷霜的靈魂融合,在失去永恆魂力的情況下,嘗試新的人生。”
永恆鳳魂點了點頭。
葉皓轉向白九幽,道:“人皇寶庫,煩請告知我們,你選擇與白九幽的靈魂融合的理由。”
人皇寶庫發出白九幽的聲音,嘆道:“神碑破碎之前,人族掌管天地,奴役三國英魂爲‘魂伺’,成爲最強大的族羣,統治萬千,而掌管神碑的主人正是人族的最高帝王——人皇。”
“歷代人皇統治期間,都會搜刮無數財富,存在於國庫之中,久而久之,經過歷代人皇心血改造的國庫也有了自我意志,成爲人皇寶庫。”
“然而,神碑破碎之後,魂族崛起,人族式微,雙方惡戰無數,血流成河,而擁有無盡財寶的人皇寶庫亦成爲雙方必爭之物,最終,人皇寶庫毀於戰火,靈魂卻僥倖轉世。”
“當今天下,魂族強橫,人族備受欺壓,反抗之勢,風起雲涌,而在人族之中,流傳着一個謠言,人皇寶庫的轉世者便是下一代人皇,將帶領人族打敗魂族,重新奪回至高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