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圓場裡領得憑牌,繞出窮山惡水,沿着一溜石階,盤迥往上,就覺得氣溫慢慢降下來,境界開始改變。再看四圍的景色,彷彿走入了黃山氣象,雲氣漸多,霧氣團團,彷彿到了天上,半壁不見海日,空中偶聞聽天雞。
腳底下已是一片霧靄翻騰,雲彩在身旁隨手可採,還有大團水氣正從石縫和山隙裡骨突出來,陣陣遮沒道路,幸有仙使接引,才得繼續前行。
往遠處望,雲海之上,浮動着冰峰雪山,凜凜泛着寒光。再遠處,是萬古地青紫冥濛,煙氣繚繞。更遠處,則是時空的無極。
此情此境,可以用心靈傾聽一曲神韻,那是道家的音韻,屬於生命的藝術,雖然無聲,卻極清絕。
客人們胸襟大敞,一迭聲讚歎這絕佳地修道之地,上乘煉氣之所。他們找到了天國女子仙姿玉骨,如月皎好的答案,不是因當地道氣地孕育,受此仙氛浸染的結果嗎?美麗本來自天然,氣質源於脫俗。
大家一邊觀覽,一邊歎賞,正在溢美,忽然,前面的仙使不見了,留下客人們在那裡摸不着頭腦,陷入一頭霧水。
有煙氣飄來,融入水氣,使景象變得更加迷亂。並且,霧氣彷彿變得更濃了,越來越濃,把一衆人等完全淹沒,相互就丟了確認。犯一會兒呆,開始呦叫:“喂,hello!前面有人嗎?”
“hello喂,hello喂,都死了嗎?”
聽見回答:“都死了,都死了......”卻是山谷迴音,經久不息,如同周圍的雲氣,飄來渺去,歸於悠遠。
四下裡彷彿只剩下自己,摒息靜聽,只有無盡地寂靜輻射而來,聚集成一個無助地孤獨,合計着可能是天使國裡新的考驗開始了。一波剛平,一波緊起,接二連三,還真有點應接不暇,找個配偶怎他媽這麼難,什麼年頭啊都是!
擡眼看看繚蕩地雲氣,一片茫茫地煙霧,早已不辯東西,呆在這裡以靜制動嗎?可能不是個辦法,還是硬起頭皮往前闖罷!一部分雄靈就掉轉方向竟又闖了回去,返回圓場,從爾永久丟掉被仙使國考覈的資格。
少數靈則由於心理脆弱,過於慌亂和緊張,失足從懸崖上跌下,丟了性命。
更有一部分崩潰了,在那裡以頭撞山,撞得轟轟巨響。
一些靈本沒遭遇過什麼精神壓力,更疏忽了心理方面的鍛鍊,一遇不妙,心靈顫蕩下喪失掉對形勢地判斷,情緒波動中丟失冷靜的品性,一頭鑽入牛角尖,越鑽越深,終於錯亂掉行爲,誤入歧途,反過來進一步影響心理,造成更大地誤入,如此惡性循環,終致崩潰。
沒有崩潰地還在仙使國可怕地煙雲陣裡衝撞,只有少部分憑藉冷靜而敏銳地嗅覺聞到淡淡幽香,隱約若無,絲縷斷續。如果讓他們形容,他們文學能力不佳,形容不出。大約說一下的話,那似乎應該是桂花香,帶有絲絲甜味,又似乎蘭花香,香得淡雅,細品之下確乎又有一種奶味,尤其陶冶人的情操,使人下意識裡涌起一句:“聞香識女人”。
懂得聞香識女人這一原理的雄靈象狗一樣抽着鼻子,走走,停停,趴到地上再聞聞,撅着屁股往進起,進入一個幽邃的山洞。果然,女兒香愈發濃烈起來,嗆得劇烈咳嗽。
經過一段失明的黑暗,聽見前面傳來樂聲,似有秦淮河的商女上演。
雄靈們看見了勝利的曙光,比入洞房更加急忙,涌身入一個敞闊地石廳,看見展出卻是一座座裸、體女雕,有百十多座,亭亭玉立在地上。
那些女雕,是用玉石按天使國使女的比例雕成,材質細膩,晶瑩圓潤,彷彿透明。她們形貌逼真,姿態各異,有的在飛天,飄飄欲舉,有的正作舞,提腿張臂,有的在散花,身姿宛轉,有的在禮拂,面貌虔敬,有的正聽教,一副端莊,表情或微笑,或沉靜,或凝思,還有的似在發嗔,嬌態惹人。
女雕們雖披着紗,繫着裙帶,但不知什麼地方老有風吹來,紗舞裙飛,欲遮還露,半掩半藏,更比春夜裡一夢醒來,再難入睡時窗外的月色更加撩人。
當此情境,有靈的臉竟然紅了,因爲從裸雕上聞到幽幽散來地處子香。有的靈,雖聞到女兒香,卻僞君子一樣低下眉去端莊表情,目不斜視。還有的靈,小人樣不會做作,把眼睛鼓起來。
更有的靈,不善自控,十分失禮地從嘴角往下洌洌口水,覺得體內有一股原始地惡欲上涌,想伸手往裸雕上摸摸,或者把她們的裙紗往上撩撩,以便研究地更細緻。這時候,心裡面卻有一個聲音警醒,這是些富有靈性地女神,萬萬要懷有虔敬,不可猥渫。
四面石壁上燃着巨燭,因此耀得清楚,石雕下襬開了巨型桌椅,桌子上排滿了酒菜。
靈們餓壞了,不自覺往餐桌邊坐下,忽聽得大廳頂上有人說話:“各位,恭喜,闖過煙雲陣,進入待客廳,現在各位已經是天使國的客人,請入席就座,菜是素菜,酒是素酒,壺裡有茶,籃子裡是米麪饅頭,招待不週,敬請原諒。”
話音甫落,樂聲響起。衆雄靈遁聲擡頭,看見頭頂上黑洞洞有個巨大地圓形石洞,有風正從上面一陣陣吹下來,好象與外界相通。再往上十多米高,從四面石壁往裡弧進一截,就在那圈弧上或坐或立着許多仙使,有持着火把,有持着樂器,正居高臨下奏演。
雄靈們害怕酒菜裡有毒,嚥着幹唾不敢舉箸,轉而一想天使國是光明正大的國度,娥皇女王更是注重聲名和身份的王,絕不會用江湖上下三纜手段招待客人。這麼一想,放下心來,坐下石椅,狼吞虎嚥。另一部分靈則想,自入境闖關以來,人家第一次盛情款待,你既來做客,不領情簡直不給面子,也就嗖着狼吞虎嚥地吃喝。
更多的靈沒什麼想法,只是追隨着趨勢,見有先鋒,便自跟仿。
酒足飯飽,大家安坐休息,聆聽仙使們的音樂。那音樂十分富有感染力,漸漸聽入進音樂的境界,音符就具有了魔力的性質,開始調動情緒,迷走人的神經。一部分雄靈們被深度感染,情不自禁起離座椅,仰起頭來噓氣並蛇一樣搖擺,做水腰纏絲舞。一曲舞畢,一部分雄靈倒下,丟了呼吸後,把瞳孔十分誇張地放大。
衆靈清醒,驚怒,高聲叫停。
上面停了音樂,他們齊聲質問頭頂上的仙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死人了,難道你們在酒水裡下了毒?
圈弧上一個仙使十分歉疚,說是忙着招待客人,忘了告訴大家了,下面石雕號稱作貞神,天生淫毒,富有靈性,她最怕異類雄性觸碰身體,如你對她懷有淫邪之心,在她上面胡亂摸索,必遭毒浸,無法解救。但如果是個正人君子,腦子裡持有一個男女授親不親的觀念,心懷敬畏,不小心觸碰一下其實無妨。
那仙使又說,貞神的淫毒最怕被天魔之音激發,無可抵抗地要跳死亡之舞,最後在幻覺的恐懼中輾轉而死。所以,剛纔倒地而死者肯定是些好色之徒,因色起意,對貞神不敬,這才觸犯了天國禁忌。然而剩下來的卻是經受住考驗的,可喜可賀,休息已畢,你們可以往前去了。
衆雄靈一聽,立即對身旁那些可愛又美麗地號稱作貞神的女雕避之惟恐不及。大家就在仙使的指點下,逃出待客廳,前往下一關。出來山洞時,他們隱約似乎聽見後面的仙使說:“速速準備,迎接下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