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給我和夢瑤一個交待。”她眼神陰鷙的睇着他,還有他身旁那個毀了她一生幸福的人的女兒。
何霽暉也站了起來,卻無比沉靜的回望着她,“我早已給了你交待,不是麼?”
他平靜的眼波深處,彷彿隱藏着一種難以描述的情緒,不是冷漠,也沒有怨尤。
只有對面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情緒寧靜的近乎絕望,痛楚的寧可沉默,是無法讓局外人瞭解的。
也只有他們兩個才能瞭解。
這份微妙的情緒,已在他們之間存活了將近20年。
施美珍生平第一次,在這個男人面前,把自己那顆美麗高傲的頭顱垂了下去。她陰鷙的眸光暗了下去。
“如果沒有問題,就這麼定了!”
他輕易地越過了她,就如同當年一般。把目光落在她的女兒身上,“夢瑤,不要再鬧了。你同樣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委屈你的!”
他身後的人,隨着這後一句話的出口,身軀驀然一驚。
何霽暉,這就是你今生對我全部的交待!
“真的麼?”
夢瑤冷冷的嗤哼一聲,越過父親的身姿,死死的盯上仍站在會議室首席座位旁邊的夢音。
那個位置與夢音只有一步之隔。
“爸,我有時甚至懷疑我是不是你的女兒?”美豔動人的臉蛋上悽然無比的一笑,一片水霧彌住鳳眸,“從我13歲踏進何家開始,這些年來,我就沒有弄清楚過,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你和媽媽之間過去的問題,我不想管,更管不了。可是,我總是你親生吧!不是你撿回來的吧!這些年,你對我的冷淡和對我的……”
“不要說了。”施美珍倉惶欲絕的上前,硬是攔下女兒未出口的話,“夢瑤,不要說了。”
她的語氣中帶着少有的驚惶與恐懼。夢瑤如果把這話再說下去,她不敢保證自己的情緒不會崩潰。
“爲什麼不說?”夢瑤瞪大霧眸,見鬼似的看着母親,“媽媽,你怎麼了?你的氣魄呢?你的膽量呢?你永不低頭的傲氣呢?”
她傲然的一昂頭,大有誓死如歸的架勢,“今天,我必須把在我心裡憋了整整十年的話,通通說出來。”
她無情的甩開母親阻攔她的手,上前,美麗的鳳眸中氤氳着火霧,亟欲把這個世界都毀滅殆盡。
她再也不要修養,再也不要隱忍,讓那些東西統統都見鬼去吧!
“爸爸,你不愛我,是因爲你不愛媽媽,是不是?”
“夢瑤,不要說。”夢音快步一把上前攔住她,明澈的眼瞳在哀懇的凝視她。
清麗的臉龐上是同樣的痛苦,夢音清楚的懂得一個不可言喻的真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真話,至死我們都不能說出來。
因爲不說,至少可以讓有些人的心中保有一絲幻想。何苦把那最後的一絲幻想都澆滅!
不要說,不要問,這種傷人的話至死都不能問!
泛白的脣角對着她冷冷一笑,“何夢音,你永遠都那麼會惺惺作態!”
夢瑤握住拳頭,粉嫩的指甲刺入掌心卻不覺任何痛楚,美豔的臉蛋上血色在一分一分的褪去,她進一步的逼問道:“爸爸,我說的對麼?”
“夢瑤。”何霽暉閉了閉眼,像是受到了什麼不能忍受的痛楚一樣,躲開她尖銳惡毒的目光,“夢瑤,上一代的事情我無法和你解釋清楚。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殃及你們。”
他閃爍的口氣中帶着一股由衷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