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還只是些微的動盪,瞬即之後,就開始遍及全身。
宗凌蹙了蹙眉,難道自己,今日是走火入魔了?怎就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仔細再探查體內,才發覺不對。竟是來至自己血肉之內深沉的變化,才引得自身氣機,發生了紊亂。
也不知是何緣故,這令人摸不着頭腦變化,足足持續了半刻鐘還未休止。
宗凌初時還是心憂,漸漸的,卻只覺這雪莫飛給自己的壓迫力,竟然是開始淡去。
似乎自己身體裡的天狐之血,已經不再畏懼,這雪莫飛的八階天狐血脈。甚至已隱隱然,能與其抗衡,是分庭抗禮!
——這是?
宗凌迷茫了片刻,才乍然一喜。這是八尾,八尾天狐!
也不知自己宗氏族內,到底是何人,登入了聖境!又或者是血脈,晉升到九尾之境!
血脈溯流,竟可使他這樣的旁支族人,血脈也晉階到八尾!
這一瞬間,宗凌有種不顧一切,快意大笑的衝動。
他們宗氏,而今也可算是天狐皇族。這個世上,也再沒有人,能夠在血脈上,將他們壓制!
再睜眼看向對面,只見那宗寒宗嵐,亦都是同時睜眼,眼透着歡喜之意。
其餘幾個宗氏族人,亦是神情各異,卻莫不都是以驚喜爲多。
這可不僅僅是這一族之人,在幻術靈法更爲擅長。也意味着這離去的八尾雪氏,這座讓所有族人,都心中憂慮不已的大山,再不成威脅!
宗凌不禁一笑,恰聽那雪莫飛,正淡淡笑着:“陰龍谷內大約還有幾日時間,纔可有結果。還請宗太常親手寫封信回家,只需說族內有要事,要在這祠堂呆上些時日。最好莫要使人生疑。若是不得已,雪莫飛也不介意大開殺戒。想必宗太常也不願禍及家人?”
宗凌心中冷笑。脣角旁暗含譏嘲。這句話在半刻鐘之前聽,還可令他心焦。可現如今,此人入宗氏族中重地。等同是尋死。
既然他已能直面這八尾血脈的壓迫,那麼整個宗氏族人。多半也是不懼。
雪莫飛此言,又能夠威脅得了誰?
正欲說話,卻見宗寒一個眼神看過來,又微微搖頭,眼皮向上翻了翻。
略一思忖。宗凌便知其意。要以血脈之力,壓制住這大宅中,近七萬人的宗氏族人,可遠遠非是這一區區九階才能做到。
這雪莫飛之外,應該還另有一位。
宗寒之意。明顯是要他稍安勿躁。靜候血雲騎回歸,君山回城之日,就是這雪氏強者。授首之時!
那雪莫飛卻渾然不覺。又轉而朝着宗嵐一笑:“宗庭柱莫非還不肯答應?只是一個調兵入城的手令而已,可是擔心你家君上責怪?放心,那時候宗守不是爲我族效力,就是一介幻心鏡下的傀儡。定然是奈何不得你。我知你對他忠心耿耿,只是一個七尾之血。他就已經輸定了!你這不是幫他,而是害了他。若是不得已爭鬥一起,我雪家不小心要了他性命,這可怎麼辦纔好?也莫要逼我用強!”
本道是這宗嵐定然是不會答應,這句話只是聊盡心力而已。已經打定了主意,只需以幻心境控制此人便可,有這乾天右庭柱的首領。雪氏的十萬族兵,可無聲無息的潛入城內。
可一瞬之後,卻聽那宗嵐一陣沉默之後,卻是忽然大笑:“調兵手令可對!好,我籤便是!”
宗凌眼微微一眯,就又恢復了平靜。將這雪氏族人,一網打盡?若能如此,也是不錯。
旋即又想到那幻心境,據說這是他們天狐一族的至寶。
這倒是頗令人頭疼。不過傳聞中,卻只是族內最頂尖的九尾血脈,才能加以掌控。
記得雪氏一族,在雲荒之時,就已是八尾。可到如今,血脈還未晉升到真正的嫡族,料來其族內,也再未出現過真正傑出,能強化血脈的人物。
以君上之能,應該輕鬆便可應付!
陰龍谷,那座小湖泊的邊緣處。宗守迷迷糊糊的清醒了過來,先是隻覺身軀異常的痠軟,連睜眼都是不能。也更談不上,控制身軀裡的內息氣血。
足足等待了片刻,纔等到那力氣,慢慢恢復到自己身上。
呻吟一聲,宗守站起了身。而後就聽談秋冷哼道:“還不把你這法身給我收起來,難看死了!這是向別人顯擺麼?”
宗守眉頭挑了挑,而後就又看向了身前的湖泊。然後整個人,都怔在原地。
首先望見的,是那八條伸展十數丈的巨大狐尾,都輕輕搖晃着。幾乎每一條,都帶動着磅礴靈能。
十萬丈方圓,所有的天地之靈,都在這八條狐尾的掌控之下。
使他對天地之靈的控制,直追靈境,甚至可與之比肩!
宗守依稀有種感覺,此時所有的天境級的靈法,他再無需念動靈決,不用手印,也勿需靈陣,就可以施展。
狐尾之外,是在身上燃燒的赤紅火焰,以及那藍色水焱,各自據着自己一半身軀。
彼此對抗,卻又能在撼世真勁的調和之下,互相轉化。
再然後,是身後處,竟是伸展開一對千丈雷翼。
這是雷鸞印記的痕跡,以雷爲翅,可席捲千里!
宗守最後注意到的,則是這張臉,愈發俊俏了,又含着勃然英氣。
忖道這大約便是民間所言的狐狸臉兒——
這副形象入眼,宗守第一個念頭,不是其他,而是‘妖魔’二字!
有着一種無比妖異的美感,也有着如濤澎湃般的狂烈氣勢。
連忙心念一動,將這妖身全數收起,恢復到了平常模樣。
這過程之中,宗守卻微覺有異。連忙催動內息,頓時一團真力,現於他掌心之中。而後宗守,是訝然的一挑眉。
——雙脈之中,竟是再無衝突!
不對!還是有的,只是已經弱到了微不可查的程度。
此時的他,又比那日得了軒轅依人的元陰之後,強了不少。
具體如何,還不得而知。不過此刻的自己,與人激戰時,是再不用擔心有力過巨,導致的血脈衝突。
心中微泛着喜意,宗守卻只過了瞬間,就又平靜了下來。
兩頭麒麟屍身,不知何時已被從湖底,取到了岸旁。
那隻小土狗,此時卻正是圍繞着父母的屍身,不斷轉着圈。
滿含着的焦急惶恐,還有着些許不解茫然。不時拱了拱,似圖讓它們重新站起身。
宗守一嘆,將這隻小土狗抱入到自己的懷裡。手輕撫着,盡力安撫着它的心緒。
這時候小金,也冒出了頭,前端變化成眼睛,看了四面一眼。
而後身軀變化,也變成了小一號的麒麟摸樣。伸出舌頭,舔着宗守懷裡的土狗。
讓後者是疑惑不已,怎麼忽然之間,就又多了一個同類?
只是這氣息,卻又有些不像。可到底卻是漸漸平靜了下來,最後乾脆是從宗守懷裡掙脫,奔跑着與小金一起玩耍。
“你這傢伙,倒還算有些良心!”
談秋輕笑,而後又問:“有它那父親留下的生死之契與本命印記。這小傢伙,也算是你的天生護駕。你打算給它起個什麼名字?”
宗守頓時被猶豫,他自問取名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可就因這幾隻護駕的名字,被依人初雪幾人,嘲諷了許多次了。
仔細再望,當瞧見那小土狗眉心間的圓形印痕時,不由一笑,心想這倒是簡單。
“眉心有圓痕,似大日之形。就叫小日怎樣?”
心中洋洋得意,這名字實在再貼切不過了。
那‘談秋’也微微頷首:“嘯日?勉強還算不錯!希望這傢伙,日後能衝着那輪大日咆哮的本事——”
宗守一怔,也不知是‘談秋’聽錯了,還是故意。
最後這句,怕也是意有所指。記得魏旭,就有着大日刀聖之名。
有心糾正,卻見對面冷冷的瞪了過來。
宗守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錯就錯爲好。這不是屈服,而是暫時隱忍求全。那句話則麼說來着?嗯,是叫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時才發覺,‘談秋’身邊還躺着一個女孩。仔細望,不正是初雪那丫頭?閉着眼,頭枕在‘談秋’腿上,睡的是香甜無比。
宗守瞳孔一縮,瞬即就平靜了下來。反而自嘲一笑,自己不早就猜到了?又何需吃驚?
接着又爲另一件事感覺奇怪:“真是咄咄怪事,它父母明明一是木麒麟,一是水麒麟。爲何這嘯日,卻偏偏是火麒麟?”
方纔把那小土狗抱在懷裡的時候,他用內息查探過。確確實實,是最純粹的火屬性——
“你問我,那我去問誰?這種事情,鬼才知道?”
‘談秋’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過似乎是對宗守,改用嘯日之名,很是滿意。
仍舊蹙着眉,沉思了一陣:“記得上古三位聖皇身邊的麒麟,都各自不同。傳說第一位聖皇身邊,纔是真正的土麒麟。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世人都言這一位,是秉承天地之土德,而成雲界之皇。而後每一位聖皇,所有隨身麒麟,都是與其氣運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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