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蔓延,瞬間就遍及三千里方圓。
只見這個名喚陰陽逆轉靈機陣的大陣,竟是一半爲黑,一半爲白,恰是陰陽魚狀。
漸漸輝煌燦爛,把這整片空間,都染成了黑白二色。
“成了!”
宗守心中微喜,略一拂袖,就把幾隻護駕都全數放出,守護在旁護法。
又飛身至那大陣黑色一側樞紐,陰魚的魚眼處站定。
先是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徐徐的調息。
直到自覺已是己身最佳的狀態,這才一道真力,將那張玄命金冊殘頁托起,送往了對面,陽魚的魚眼樞紐。
也就在殘頁抵達的剎那,又是一陣刺目的金色光華,陡然亮起。
那金芒照耀四方,使這已無日月星塵的世界,恍若明晝。
此界中,所有殘餘的諸般靈能,也形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漩渦,往這八百里方圓大陣,席捲而來。
宗守也只覺是一陣頭皮發麻,他知曉復活一位聖境尊重,尤其一位聖境巔峰。動靜必定不小,甚至若非是在這深藏虛妄海的世界內,震動周圍諸界,都有可能。
然則這親眼目睹,與腦海中的想象,卻無半點相同。
這座大陣,不止是在消耗着他佈下的仙晶之力。更在瘋狂抽取着,這一世界所有殘餘的力量與生機。
隨着這靈能風暴颳起,宗守同樣只覺陣中,一股無比強大的吸力,在抽取着他體內的真元魂念。
僅僅只是三百分之一個彈指而已,就幾乎將整個人,完全抽乾。
只因體內。那吞天元化大法。本能的發動,稍稍擋了一擋。
才免了他直接被此陣榨骨吸髓,直接身隕之禍。
宗守心知這是此陣。在聚集力量以及真元生機,以灌輸至陽陣中。
本來若有聖境巔峰,又或至境強者在。真元磅礴,生機浩瀚,根本就不懼被抽取,直接灌注便可。
實在不足所需,只用吃幾枚丹藥,就也能跟上。
然而此時換成是他,能夠提供的真元,卻還遠不足此陣所需的百分之一。
那七枚奪天還液,就是用在此處。
只因這座大陣。所需的生命真元,實堪稱海量,
聖境尊者。一萬四千載歲壽。運展此陣。至少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壽命。
而至境聖尊,倒是無有壽元之虞。然則在事後。也同樣將真元虛弱,氣脈大損。
因而蒼生道內,雖有玄命金冊。可這萬載以來,隕落的數位聖境尊者,卻無一人能得以復生。
便連他師尊玄霜真人,也同樣如是。
反倒是聖境之下,神境仙境的強者,這些年來受益頗多。
不敢耽擱,宗守屈指連彈。就是三滴水藍色的粘稠液體,懸浮在他的身前。
瞬間就感覺渾身一鬆,那作用在他身上的吸力,瞬間退去大半,轉移到那三滴奪天還液中,
而後就見那對面,金芒更是輝煌浩大,宛如一顆烈日一般,爆射出無量光華。
強烈到了極致的金芒,照徹虛空,
此時已不止是這片世界內,掀起了靈能風暴。
那域外的虛妄海內,也是圍繞此界捲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宗守無心理會,神念四面八方的展開,蔓延到這座陰陽之陣的每一個角落。
傾盡全力,疏通那一條條的靈脈,平抑導引着各處聚來的靈能,維持着大陣的運轉循環。
那金光刺目,眼前的奪天還液,也在急速的收縮消逝。
內中所蘊,種種奪天地造化之力,也在急速消失,四散在這八百里大陣之中。
而此時對面,那陽魚魚眼之上,也同樣有了變化。
依稀可見一個人形,在對面光影中出現。似乎是魂影,飄渺不定。
淨音與陸無病,在旁看着,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宗守不待那三滴奪天還液徹底消耗殆盡,就又是兩滴還液彈出。
此時這座大陣,已渡過了最初,無休止也無節制的大量抽取與生命真元的階段。漸次趨穩,轉爲平和。
接下來便是等候,只需穩定維持,等待那陰陣,重聚他那師尊的真形魂念便可。
宗守依然不敢有絲毫大意,全神灌注。
然而當半刻鐘後,他心念間卻有感應,眼神驚愕茫然的,看着天際,
只覺這個支離破碎,瀕臨死亡的世界,忽然間就活了過來。
一絲絲的碎散魂識,被那玄命金冊殘頁,吸聚而來。
從那四面八方陸續飛臨而至,匯與陰陣陣眼之中。
隨之而來,這是一股夾含着無盡的悲傷,極致的絕望,難以言敘的眷戀,又決然無悔的意念。
侵染元神,令宗守差點心神失守,魂海搖動。
直到數息之後,才緩緩回神。適應了這龐大的意念衝擊,回覆過來,
此時只略一思忖,宗守就已知緣由。
“這就是玄霜真人,隕落之前的念頭?好悲傷的意念。眷戀此世,卻依然是無悔此生,也絕不悔渡劫。那時我那師尊,成聖尚不到千載,原不用如此急於求成纔是。唯獨只有恨,卻不知師尊她,到底是在恨誰?莫非是道門的那一位——”
也在忽然間,宗守明白了進入這一世界之後。
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到底因何而來,
“師尊她許多意念殘存,居然未被至境之劫徹底摧毀。數千年不曾消散,一直撐到了此時。卻惟獨沒有力量,穿越外面的虛妄海,迴歸蒼生穹境。又或轉世重生。只能把魂念,依託在此界的本源深處,苟延殘喘——”
思及此處,宗守的眸光,立時微微一亮,一抹喜色閃過。
神魂未曾盡散,不止是他這復生之術,成功性再添三成。
也意味着他這位師尊,在身軀恢復之後,就可能盡復生前的神通威能,
隨着時間的推移,在那對面金色光團內的人影,也徹底穩固了下來。
隱隱可見,那血肉漸生。
就在此處諸人意欲再注目細看之時,一股強絕的神念驟然勃發,
把宗守的魂識,徹底逐處了那陽陣陣樞紐。直至把整個陽陣,全數接管。
而在那人影身前,也彷彿生出了屏障,把宗守與陸無病的視線,徹底的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