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水流的天吳越升越高,轉眼之間就升到跟樹冠一齊的高度,踩在水流之上弓起身軀,蓄勢待發地轉向樹頂作勢欲撲。一旦天吳撲來,足能瞬間撼動樹幹,將我們全部震落水中,水裡就是天吳的天下。
餘娜終於忍不住了:“王歡,你再不想辦法,別怪我出手無情!”
餘娜說話之間,幾個探神手同時拽出弩箭往我背後指了過來。我厲聲道:“現在不到時候,你殺了我也沒用!”
餘娜怒道:“你說的是什麼時候?”
“等有人出現!”我音聲忽然一沉,“也許出現的未必就是人,總之,等那東西來了,我們纔有救……”
“放屁!”豆驢子氣得破口大罵,“天吳都逼到跟前了,你他麼的不人不鬼地說個狗屁呢?”
“統領,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殺了他!”豆驢子厲聲怒吼之間,伸手就要去搶弩箭。餘娜只是猶豫了一下就給那個探神手遞了個眼色,後者本來是要閃躲,得到暗示之後只是象徵性地動了一下就被對方搶走了**。
豆驢子“啪”地一拉弓弦:“王歡,你再不動手,老子弄死你。”
“去你媽的!”我暴怒之間回手一箭往豆驢子的胸口上射了過去。後者沒想到到我會忽然還擊,倉促之間腳下一滑,掉在了樹下。
我扔開**跟着對方跳了下去:“攔住別人,老子弄死他。”
葉尋,陶晞羽同時向探神手發難之間,我拔出蔑天直奔豆驢子狂斬而去,對方剛剛落地,腳步不穩,見到刀鋒劈來,除了拼命閃躲再,連拔刀的機會都找不出來。
我也沒有想讓他拔出兵器公平一戰的打算,手中刀光好似江河翻滾怒卷,寸步不離對手左右。豆驢子的身法雖快,四周卻沒有能供他挪動的空間,只能繞着大樹躲避我的刀鋒,短短瞬間就連中了兩刀,身上弄得鮮血淋漓:“統領,救我,救命啊!”
豆驢呼救之間腳下慢了一步,我迎頭一刀向豆驢身上狂劈而去,蔑天掀起的刀光形同半月當空怒斬之間,豆驢子被我眼中爆出滾滾殺氣嚇得雙腿一軟摔倒在了地上,下意識舉起手來護住頭頂,我手中長刀卻毫不留情的往交叉在頭頂的雙臂上斬落而下。
霍霍刀光即將觸碰到對方手掌的瞬間,不知道什麼時候跳下樹來的隨心,在斜下當中一刀暴起,反向我的蔑天迎來,生生架住了我的刀鋒。
兩把長刀在空中碰撞出的火花還沒散去,癱在地上豆驢子一躍而起,抽出匕首刺向了的小腹。
變生肘腋我已經來不及去阻擋對手,只能抽身後退,只要讓我退出三步之外,我就能再次發動攻勢,劈斬豆驢。可我僅僅退出了一步,豆驢子就被隨心扯着衣領硬生生的拽了回去:“給我住手!”
豆驢子驚聲道:“統領,我這是……”
“我自有主張。”隨心把豆驢拉到了背後,臉色陰沉的向我說道:“按照天吳的速度估計,再有二十分鐘它就能衝破防線,十分鐘之內,要是還沒發生任何轉機,我們所有協議立刻作廢。”
隨心冷聲道:“那時候,你仍舊可以選擇是交出解藥,成爲俘虜,還是拼死一搏,跟我們同歸於盡。”
餘娜驚聲道:“隨心,你怎麼……中毒的是我!”
隨心沉聲道:“死,並不可怕。況且,你的仇人也會跟你一塊滅亡,就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可是……”餘娜話沒說完就被隨心強行打斷:“你按我說的做就行了,冷雨隨心,隨心爲主。”
我駭然看向了餘娜——他就是探神四秀中冷雨公子?
應該是,隨心最後那句話:“冷雨隨心,隨心爲主”不就是說,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必須以隨心公子的意見爲準麼?
冷雨隨心全都在對付我,誰在對付司若?
我沉聲道:“探神四秀來了幾個人?”
隨心看了我一眼才說道:“三個!我本以爲上峰派我們兩個來對付你是小題大做。現在看來,你有讓我們兩個出手的資格。”
隨心冷聲道:“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之後,再分生死。”
隨心比起餘娜更爲直接,也更爲果斷。她不說話,並不代表她不聰明,相反她更能找到對方的要害。
她和餘娜試探我的方式完全不同,餘娜是拋出了豆驢,她卻想要跟我立見生死。
如果十分鐘之內,出現了轉機,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兒。那等於直接承認了我對丹島瞭如指掌,隨心和餘娜不會再跟着我走,而是會出手將我拿下。
可是,我看不到路上的提醒,對丹島一樣是一無所知。到了那個時候,他們還會相信我的話麼?
我腦袋裡的思維正在飛快旋轉之間,圍繞在我們附近水流卻在瞬間轟然炸裂,混雜着泥漿的水花就猶如大壩決堤般向四面八方崩散而來,我和隨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水流衝向了樹幹。
我們兩人同時保住大樹穩固身形當口,聚集在樹上的探神手卻在那一刻間紛紛摔落,大部分人被水流卷向了遠處,只有少數人勉強穩住了身形。
天吳反擊了?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閃過之後,我頓時心涼了半截。
可我沒想到的是,大水竟然只是來去匆匆在我們身上奔流而過之後就沒了後續,等我擡頭看向天吳時,卻看見天吳像是等食兒的小貓一樣趴在了一個灰衣道童的腳下。
臉色蒼白,面無表情道童,站在距離天吳一米左右的地方,手中端舉着一隻盛放着丹藥的托盤。
我急聲道:“機會來了,想辦法用毒藥換掉托盤裡丹藥快點,藥性越烈越好。”
所有人目光全部投向了豆驢子,後者呸了一聲道:“你特麼傻呀!你當那人是瞎子,我們換了丹藥他不知道麼?”
“他就是瞎子!快點!”這一次說話的人是隨心,從她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那道童泛白的眸子。只有瞎子的眼仁纔會如此。
豆驢子不敢說話了,飛快的抓出一顆毒藥,往道童的托盤上打了過去,快如飛火的藥丸還沒接觸到托盤,就被道童狠狠一下扇飛了到了遠處。
那道童也翻動着一雙慘白的眸子,往我們身前看了過來。我對道童對視的一剎那間,身上竟然泛起了陣陣冷意,他的眼珠雖然毫無神采卻散發着一陣陣死亡的氣息。
好在對方只是與我稍一接觸就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豆驢子頓時急了:“怎麼辦?”
陶晞羽沉聲道:“再來,讓兩個會暗器的人一起來。”
冷雨,隨心,各自從豆驢子手裡搶過一顆藥丸之後,同時出手往道童的托盤中打了過去。與此同時,陶晞羽也隨之甩出四隻鈴鐺,刺耳的鈴聲在沖天而起時,天吳,道童一齊轉頭往我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天吳正要擡爪之間,那個道童卻蜷起了一隻手指出手如電的向鈴鐺方向彈了過去。四隻火點幾乎不分先後的凌空炸起,陶晞羽的四枚銅鈴也在變形之後簌然倒射而去,將隨後飛來的毒藥撞得粉碎。
道童正要收手之間,葉尋忽然搶過一顆丹藥用手指捏住彈向了道童的托盤。葉尋出手的力道不大,彈出去的丹藥只是在托盤邊緣碰撞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豆驢子氣得臉色鐵青:“你特麼到底行不行,我就剩下那一顆毒藥了。”
葉尋冷眼看了對方一下就轉過了頭去,我沉聲道:“誰還有毒藥快點拿出來。實在沒有液體的毒藥也行。”
江湖人用毒其實更喜歡使用藥粉或者毒液,這兩種東西更容易溶解在酒水當中,或者更方便用來淬鍊兵器,只有像豆驢子這樣煉藥的人,纔會帶着沒有稀釋分解的成丸毒藥。這種藥丸的毒性也更爲猛烈。
有人從身上翻出藥瓶的當口,站在遠處的那個道童卻忽然一翻托盤把丹藥給倒在了地上,自己拎起盤子轉身就往回走,看都不看天吳一眼。
趴在地上的天吳連連點頭之後,才伸出舌頭把地上藥丸一個個的舔了起來,那顆混在丹藥中的毒丸也被天吳給捲進了嘴裡。
“吃了,吃了……”豆驢差點喊出了聲來。
我在豆驢興奮之間冷聲說道:“小心戒備,有要命的東西要過來了。”
“放屁!”豆驢剛說了兩個字,隨心就拔出了長刀:“他說的沒錯,全都小心。”
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卻能從天吳的動作裡判斷出他在戒備。
天吳每吃下幾顆藥丸都會擡起頭來聽聽附近的動靜,可是他的主意力卻沒在我們這羣人的身上,他防備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我們。
這就好像草原上雄獅,山林中老虎,雖然都是一方霸主,但是他們進食的時候也會小心謹慎的防備着附近可能出現捕食者。
這附近很可能還有一個捕食者連天吳都要忌憚的捕食者。
隨心輕聲道:“不能再等了趕緊走。”
我向葉尋他們比了一個手勢,陶晞羽馬上轉身往道童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