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歲的保民官奧萊裡作爲羅馬使節,正站在軍塞外,等候霍去病召見。
他此來,肩負着關乎羅馬興衰的使命。
不久之後,奧萊裡和一行十餘人,共同進入軍塞正殿。
使團裡的隨行護衛,被留在外邊,不允許入城。
奧萊裡走進大殿,目光平視,不卑不亢的看向那位近來在羅馬無人不知的東方統帥。
他一身黑甲戎裝,坐在殿內,側翼是個穿着乳白色衫裙,嬌媚絕倫的女子。
面前的矮席下,趴着一頭巨虎。
屋頂的房樑上則蹲着一隻貓,眼神警惕的注視着進來的一衆羅馬人。
“東方統帥,我們代表羅馬,是來合談的。”
奧萊裡神色嚴肅,擺出談判的態勢。
霍去病以流利的古羅馬語道:“其實沒什麼可談的,你們想求和,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獲得緩衝,爭取整頓內部的混亂。”
奧萊裡不動聲色,隨員中卻是有人神色略變。
霍去病一語道破了他們的主要目的,底牌被看的清清楚楚。
“求和可以,能達到我的要求,就饒你們一命!”霍去病淡淡道。
奧萊裡肅容道:“東方統帥可是以爲漢軍贏定了?
你上次的突襲,確實給我們帶來了很嚴重的損失。
但我羅馬幾大主力軍團的實力未損,漢與我們死戰,勝算並不高……”
“即便漢能勝,伱們自己的損失是多少?自古戰爭沒有絕對的贏家。合談對兩方都好,漢將有數萬將士從戰爭中倖免。”
“你倒是有幾分脣舌之利。”
霍去病啞然失笑:“既然你覺得羅馬還有獲勝的機會,那就戰過再說。”
奧萊里正要說話,霍去病續道:“若想求和,我能接受的條件是羅馬解除兵權,歸降我大漢。
以後你羅馬的人事任命,上到執政官,下到地區治政者,全都要由我大漢同意。
羅馬每年的產出,包括但不限於礦物,農產,各地農場主收繳普通民衆的稅賦,六成上繳給我大漢。”
奧萊裡憤然道:“絕不可能,你這不是在談判,是在掠奪和奴役。”
霍去病道:“我同意見你,已經很有誠意,你可以將我的話,帶回去告訴馬略。
按我說的做,可以爲羅馬留下一絲元氣。
不然等我攻克羅馬,同樣要按我剛纔說的來。”
“我讓你們進來,兩個原因。
奧萊裡,我攻入羅馬王城時,你藏在民衆當中,以爲躲過了我們的搜查,死裡逃生。”
“其實是我故意饒你一命,因爲你是我選中攻克羅馬後,用來治理羅馬的三個候選人之一。”
這次連奧萊裡也神色微變。
“你應該好好考慮我的建議,如果願意提前歸降,我現在就可以任命你接任羅馬的執政官,待我軍全面擊潰羅馬後,正式上任。”霍去病好整以暇道。
奧萊裡慨然道:“我絕不會背叛羅馬。”
“死也不會。”
霍去病道:“登上執政官的位置,讓羅馬變得更好,不是你一直想做而沒做成的事嗎?
在你們羅馬,拿走八成以上收入的是貴族,民衆還得不到兩成。
我將屬於貴族的那份拿走,且只要六成,餘下由你們自由分配,可以改善羅馬的現狀,對你們的好處,至少高於現在由貴族掌控的羅馬。”
“若等我出兵攻克羅馬,就不是現在的價碼了。漢因此而來的損失,會從羅馬人身上百倍拿回來。”
該死的……奧萊裡感覺自己居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
這位漢軍統帥對羅馬的瞭解,對形勢的準確認知,大大超出他來之前的判斷。
奧萊裡忽然發現,從自己進來,一直在被對方掌控着談判方向,幾乎沒有主動開口表達意願的機會。
“我要說的說完了。你們下去吧,直接回羅馬也可以,將我的話帶給執政官馬略。”
霍去病輸出結束,壓根不給奧萊裡等人求和的機會,擺了下手。
囂旗勝爲首的親兵進來,如狼似虎的將一行人趕了出去。
“王爺真的在考慮讓剛纔這個叫……奧萊裡的人,擔任下一任執政官?
你說有三個候選人,另兩個是誰?”白南妤好奇道。
“還有一個是現任執政官馬略,和他們新上任的第九軍團長,海倫娜·麗薇。”
“女的軍團長?”
“嗯,繡衣探查所得,這位女軍團長懂兵事,更長於治政。
羅馬十二議會家族無奈,才讓她成爲一名軍團長。
她正統兵扼守羅馬西南角的出海口,目前還沒和我漢軍接觸過。”
這時親軍再次進來:“大司馬,外邊又來了個羅馬的使團人員。
他是秘密摺返回來的,想單獨求見。”
轉眼就有個人從外邊入殿,是個中年人。
剛纔他也是跟着奧萊裡進來的人之一,通報過名字,叫皮爾斯。
他獨自返回求見,道出來意,卻是羅馬十二議會家族中的列戈家族,暗中安排在使團裡的人,折返過來跟霍去病單獨聯繫。
這位皮爾斯指出蓋烏斯·馬略和第一軍團長尼薩,想徹底剷除十二議會家族。
列戈家有所警覺後,願意不計前嫌,聯合漢軍,先下手爲強。
其目的是借漢軍之力,除掉執政官,保全自身。
皮爾斯代表列戈家族,許諾的好處是一旦除掉馬略,由他們控制羅馬後,割地給漢軍,將色雷斯往西的兩個大行省割給大漢,並和漢締結盟約,互不侵犯。
霍去病差點笑出聲,這就是現在的羅馬。
一個小小的使團也勾心鬥角,暗中博弈角逐,互相拖後腿。
羅馬的貴族階層和民衆是根本矛盾,不可調和,已經爛到了骨子裡,積重難返。
馬略也是看出這一點,纔想徹底剷除十二議會家族,重振羅馬。霍去病收了皮爾斯用來賄賂他,表達誠意的禮物,但不準備辦事。
羅馬內鬥只會對漢更有利。
其一衆使節當晚便留在軍塞,第二天又來求見。
可惜從第二日起,霍去病根本沒再理他們。
面都見不着。
奧萊裡在軍塞盤桓了四天,只第一天見到過霍去病。
他無奈在第五天率衆回返,來出使沒半點收穫,反而在回去的路上,奧萊裡不由自主的想起霍去病的提議。
羅馬使節團離去時,霍去病正在軍塞內,雙目微闔,推動體內力量。
那枚神格被他握在手裡,吸納其中磅礴的神力,剝離神權。
然後以自身的修行,納爲己用。
霍去病又將神格的部分力量,分撥給空三昧,助其提升修行。
空三昧有非常大的成長潛力。
若是他能繼續突破,將進一步誘發佛陀舍利和吠陀經的力量。
在達到聖境前,他越往後,實力會越強。
時間轉瞬。
神格的屬性,蘊含的力量被吸納抽離,與霍去病自身交融。
這是一枚戰爭和風暴,雙屬性的神格,是半神巔峰層次留下的。
最終,只剩下一小塊神格核心沒有被吸收。
他之前的傷勢,經過這段時間的溫養,調整,已全面恢復。
霍去病結束脩行,沉念在識海當中,將新獲得的那枚紫色氣運符號,送入天賦兵策美人計。
得到武運符號融入,本就接近成型的上上策美人計,驀然流轉出濃重紫暈。
這一刻,霍去病體內諸竅發光,修行與天賦上上策相互推助遞增。
這枚上上策兵簡,即將完成最後的蛻變!
霍去病睜開眼,識海里的天賦兵策周圍,此前包裹計簡的混沌完全消失了。
一枚紫玉般的兵簡,懸在識海中央,熠熠生輝。
霍去病判斷,最多三五日間,兵簡就將結束全部變化。
另一枚上上策,在其帶動下好像也在加快進化,混沌慢慢散開。
識海里的四象神兵符,皆聚集在上上策周邊,吞吐其氣息。
隨着上上策的蛻變,連兵家修行也爲之遞增,往半聖最後一重境界接近。
識海內,還有彷彿起自天地鴻蒙之初的靈音作響。
因爲上上策的變化,有一枚新開啓的兵策苦肉計,居然自行進階,化爲上策。
霍去病頗爲意外,上上策還沒完全結束變化,散逸的氣機,便帶動了新兵策的提升!
甚至整個識海兵書上,都有文字在明滅,所攜兵家氣數,遞增了不止一籌!
“你的上上策終於來了,執上上策者爲兵家天官!”鬼谷子洪鐘大呂般的聲音,響徹神魂。
夕陽晚照。
火紅的太陽沉入地平線之下。
霍去病從殿內出來時,殿外的院落裡,坐着熊三和剛探聽消息回來的宋然。
爲了加緊攻勢,渾邪王和酋塗王亦從帕提亞邊境被調過來。
幾人圍坐的院落中間,掛着數頭全羊,在火焰的烘烤下,顏色金黃,油脂四溢。
只要灑上簡單的鹽巴等作料,羊肉入口鮮嫩,美味至極。
霍去病也加入其中,邊吃邊聊,對渾邪王,酋塗王等人分配後續的作戰計劃。
一月中旬。
馬其頓的部衆前來和漢軍合兵,共同往西,進入色雷斯。
此時前軍已長驅直入,以張次公,渾邪王爲左右先鋒。兩路齊出,橫掃巴爾幹半島。
羅馬當前內部紛亂還未理清,部分貴族掌控的勢力不想消耗,故而數次收縮防線,將巴爾幹半島,拱手讓給了漢軍。
羅馬的王城,也在進行着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執政官馬略,第一軍團長尼薩,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興兵入城,清剿列戈等幾家還保留着力量的原十二議會家族,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與此同時,埃及的亞歷山大城。
新任法老,托勒密九世,今年二十三歲。
他穿着白色的王袍,坐在王座上:“母妃,漢軍統帥,要求我去投降覲見。”
托勒密九世是在羅馬人支持下,兵變繼承了其父的位置。
他生的面貌英俊,是仙妃替身的克里奧帕特拉三世的兒子。
他手裡握着一面銅鏡,說話的對象便是仙妃。
“大臣們畏懼不安,因爲漢軍剛奔襲擊潰了羅馬人。他們的統帥傳訊過來,說我若不降,漢軍就將出兵,掃平埃及。”
“有不少大臣在勸我,去見那位漢軍統帥。”
托勒密九世並不確定鏡子彼端,自己那位母妃,是不是在聽自己說話。
從其離開埃及前,托勒密九世就收到了這個小鏡子。
他之前選擇和羅馬合作,也是那位母妃隔空傳來的要求,讓他配合。
往昔托勒密九世憑鏡子與其聯繫,有時會得到迴應,但多數時候鏡子裡悄然無聲。
這時,鏡子倏地傳出仙妃的聲音,以古埃及語道:“不用理他,他是在通過你對我宣戰!
漢軍在對付羅馬,無瑕分兵來埃及。
且漢自身即將遭遇一場大禍,他不可能對埃及興兵,自不量力。”
托勒密九世振奮道:“母妃說的是真的,那我就告訴他,我不會去覲見一個漢人的統帥。”
仙妃答應一聲,便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