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楓的建議下,三人離開香韻茶樓,驅車前往遊樂園附近的那條衚衕。
這是一片帶規劃區,到處都是私搭亂建的房屋,和對面極具現代風格的遊樂園還有摩天大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衚衕並不深,但是非常狹窄,西邊是三米高牆,東邊是一棟兩層小樓。
太陽曬不進來,沒有排水系統,住戶還隨意往門口潑髒水,一到夏天蚊蠅肆虐,臭氣熏天,又肥又胖的耗子招搖過市。
衚衕裡兩家住戶,斑駁的鐵皮門,上面掛着市區顏色的門牌號。
葉楓敲響房門,住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神色警惕的打量葉楓三人。
說明來意,但是老太太很是不配合,老太太說我記性不好,早就忘記了。
“哐當!”
鏽跡斑斑的大門關上,可是不到三秒,又打開了。
就在大門關閉的一刻,葉楓將三張紅彤彤的鈔票塞進了門縫裡。
鐵門再次打開,老太太換了一副嘴臉,熱情好客,面帶慈祥,而且健忘症也好了。 щшш ▲tt kan ▲CO
老太太將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與警方調查的一模一樣。
老太太喜歡熱鬧,家裡擺了三張麻將桌,這屬於聚衆賭博,所以平時大門都是在裡面鎖死的。
那天直到警方敲門,她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另一家住戶是一對中年夫妻,女兒在市中心上寄宿學校,兩口子在工廠上班,那天恰好是夜班,回家後鎖上門矇頭大睡,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萌萌人間蒸發了?
夜風微微皺眉,他纔不相信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其中肯定有蹊蹺。
他倒退兩步,目光環顧四周的牆壁,在二層小樓三米高度的牆面上,發現了類似腳印的踩踏痕跡。
葉楓挽起袖子,雙手攀着牆壁爬了上去。
柳茹頓時目瞪口呆,驚愕的看着葉楓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攀附在光滑的牆面上。
李清婉卻一臉鎮定,用手輕輕拍了拍柳茹的肩膀。
“茹茹別擔心,葉先生一定會幫你把萌萌找回來。”
此刻李清婉在這樣說,柳茹徹底相信了。
葉楓爬到三米的高度,對那一抹痕跡仔細觀察了片刻,然後爬上了小樓房頂。
幾分鐘後,葉楓順着光滑的外牆回到了地面,整了整褶皺的衣服,拍去身上的塵土。
柳茹忙跑過來,急切的問道:“葉先生,發現什麼了嗎?”
葉楓點頭:“上面有腳印,屋頂的瓦也被踩碎了兩塊,而且……”
葉楓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枚硬幣大小的笑臉胸章,上面還用記號筆歪歪扭扭寫着一個萌字。
看到葉楓手裡的胸章,柳茹就感覺天旋地轉。
“柳女士!”
葉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柳茹。
“萌……萌萌!這是萌萌的胸章!”
柳茹悲痛欲絕,雙眼一番昏了過去。
……
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
柳茹躺在病牀上,鐵架上掛着點滴,牀頭放着心電儀,正有規則的跳動着。
“這是哪裡……”
柳茹從昏迷中醒來,李清婉急忙上前抓住她纖瘦的素手。
“這裡是醫院,醫生說你營養不良,又太過激動,導致的昏迷。”
“葉先生呢?”
“我在這!”
柳茹轉過頭,伸出纖細的手臂,葉楓上前抓住她的手。
柳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着葉楓的手就不鬆開,力道之大,骨節都在啪啪的響。
“茹茹,你別激動!”李清婉急忙安撫,醫生說現在不能刺激她,否則還有昏厥的危險。
“葉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萌萌,我不能沒有她,你要是把萌萌帶來,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您的恩情!”
葉楓安撫道:“柳女士,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你找到萌萌。”
葉楓雖然沒有女兒,但是也能體會她失去親人的悲痛心情。
當初母親罹患胃癌,自己籌不到錢給媽媽做手術,那種仿徨無助和內心的痛苦,和現在柳茹的神情一模一樣。
柳茹面容憔悴,醫生說她需要多休息,但葉楓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必須現在弄清楚。
“柳女士,我懷疑萌萌是被人綁架的,你最近的罪過什麼人嗎?”
聽到綁架兩個字,柳茹又差點昏過去。
柳茹淚眼婆娑的搖頭:“我沒有和任何人有經濟上的糾紛,左鄰右舍關係還不錯,工作上我不對外,只管內部行政,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矛盾。”
葉楓眉頭微皺,這樣的話,線索就難找了。
“咳……”
李清婉輕咳一聲,衝葉楓使了個眼色。
葉楓心領神會:“柳女士,你的情況我瞭解了,先這樣,你休息,我去警方那邊問一下有沒有最新進展。”
“我去送送葉楓。”李清婉也跟着出了病房。
點滴里加了鎮靜劑,柳茹躺了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病房外,葉楓問道:“怎麼了?”
李清婉透過門上的窗口,看了眼沉睡的柳茹,壓低聲音說:“茹茹有個前夫。”
“哦?”葉楓劍眉一挑:“二人關係不好?”
“關係好能離婚嗎?”
提到柳茹的前夫,李清婉就恨的咬牙切齒。
柳茹是211大學高材生,保研的學霸,人長又得漂亮,上學的時候追求者無數,追求她的高知高幹子女和富二代用中巴車拉都拉不完。
但是不知爲什麼,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卻傾心一個一無是處的學弟。
二人的戀情遭到柳茹父母的極力反對,但年輕叛逆的柳茹根本聽不進去,和父母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和學弟來到海滄市租了間房子一起生活。
柳茹意外懷孕,她催促學弟和自己去領結婚證,但學弟總以各種藉口推辭。
肚子一天天見大,十月懷胎一朝臨盆,柳茹辭去了工作,在家專心帶孩子。
自從柳茹生完寶寶,學弟就變了個人,早出晚歸,每次回來醉醺醺,身上還帶着一股劣質的香水味兒。
柳茹開始質問他到底去哪裡鬼混,學弟說是和領導應酬,柳茹問有誰?學弟不說,柳茹再問,學弟就動手了。
第一次遭遇家暴,柳茹心都碎了,曾經對愛情美好的嚮往,就像落在地上的魚缸,而自己的心,就是那條魚,失去了水,乾涸而死。
第二天柳茹收拾東西,帶着孩子要走,學弟懇求她留下來,還跪在柳茹面前賭咒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動她一根汗毛,否則天誅地滅。
學弟說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孩子,你想讓她剛出生就失去父愛嗎?
提到孩子,柳茹就心軟了,況且這是自己的初戀,她捨不得。
柳茹再三思量,決定給學弟一次機會。
學弟大喜,從地上爬起來噓寒問暖大獻殷勤。
可是柳茹不知道,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自從不上班後,柳茹就開始花自己的積蓄,奶粉錢、尿布錢,以及家庭各種開銷都是她在出錢,學弟一分都沒出過。
柳茹的積蓄花完了,就打電話問學弟要,可是等待她的不是帶着溫暖的銀行卡或者鈔票,而是醉酒後的又一次家暴。
柳茹再也無法忍受,決定和學弟分道揚鑣。
學弟撕下僞裝,露出兇殘的面孔,說你要是敢離開我,我就弄死孩子,弄死你父母!
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李清婉用平淡的語氣,向葉楓講述了一件沉重的事情。
“後來呢?”葉楓問道。
李清婉深吸一口氣,笑道:“後來她遇到了生命中的天使,也就是我。”
那時的李清婉還是一名實習記者,師父讓她去做一個關於家庭的題材報道。
也就是那時,李清婉和柳茹相識了。
柳茹的經歷深深觸動了李清婉,這個帶着一腔熱血的小姑娘,決定把這個不幸的女人拉出火坑。
跟蹤學弟,收集家暴證據,給柳茹做心理輔導,幫助她重新建立信心,敢於站出來指證學弟的家暴行爲。
在李清婉的努力下,學弟終於被警方逮捕,柳茹也重獲新生,通過努力被龍耀集團錄取,成爲一名普通的行政職員。
“人不怕渾渾噩噩,就怕一輩子渾渾噩噩,茹茹清醒過來,我替她高興。”
“因爲這件事,你們成了好朋友?”
李清婉點了點頭:“爲了那個渣男,茹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現在她的世界裡,只有我和萌萌,葉楓,我真心懇求,一定要幫茹茹找回萌萌。”
葉楓說:“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的。”
李清婉繼續道:“那個渣男被關了半年,放出來後第一時間就去找茹茹要補償,說因爲她,自己失去了工作,人生都毀了,你要養我一輩子!一個大男人說出這樣的話真夠不要臉的!”
“柳茹是怎麼做的?”葉楓好奇的問道。
李清婉冷笑:“他還當茹茹是從前那個懦弱的茹茹?別說補償,一口水都沒給他喝,如如直接報警,把那個傢伙趕了出去!”
“從那以後,這個渣男好長時間都沒來騷擾茹茹,但是半個月前,這個傢伙又出現了,整個人邋遢的就像乞丐,還瘸了一條腿,苦苦哀求茹茹救救他,不然就活不成了!”
茹茹狠心拒絕,她知道,只要自己鬆口,渣男就會得寸進尺,以後將會無休止的騷擾。
渣男見茹茹絕情,憤然離去,臨走時留下一句威脅的話,說我不好過你們娘倆也休想安生!
葉楓眉頭一皺,難道是這個渣男拐走了萌萌?可是過了這麼久,他爲什麼不打電話要挾柳茹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