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瘋馬秀對面的寶格麗酒店十二層，靠窗的房間。
巨大落地窗前，林楚和王哲飛站在那裡，看着對面霓虹閃爍，來來往往的賓客入場。
“咱們……在這兒看？”
“這是什麼角度？”
“還是等着別人醉完，下去撿屍？”
王哲飛疑惑且哭笑不得的問道。
瘋馬秀，還挺讓人好奇且心動的，不過幹嘛不去裡面，而是在這裡？
自然不會是因爲沒錢。
林楚轉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來，咱倆吃飯喝酒。我專門找人買了串，買了修道院四料，看看和國內的相比，有什麼區別。”
“老地方”，是一種儀式感。
即便身在異國他鄉，但只要想吃，還是能買得到的。
王哲飛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楚，一時間，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舔舔嘴脣，心中悄然生出幾分緊張。
片刻後。
他嘴角卻也微微浮現笑容。
“什麼大戲？”
“怎麼？巴黎亂不亂？楚哥說了算？”
“來嘛，喝起。”
若無其事的點了一句，他便就在沙發上坐下，茶几酒精小火爐，冰桶裡酒冰着，錫紙裡肉串噴香，打開，狠狠撕咬了一口。
有種！
草，林楚你他媽的，真的有種！
玩這種！
這他媽是什麼地方？
別的不說，你膽子是真他媽的大！
這算什麼行爲？
這種情況，要是被人發現，不被全球通緝？
深深的吸了口氣，猛灌一口啤酒，王哲飛眼神凜冽。
轉而看向旁邊的劉晨輝，高海濤，心中那條脈絡，倒是越發的清晰起來。
安保。
呵。
安保。
林楚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手機的問題，解決了沒有？硬件和軟件，都可以定製，不行就自己開發，這我內行。”
王哲飛語氣冷靜的說道。
既然已經選擇上了這條“賊船”，那自然是向前看。
傻逼林楚，從小就有“出息”，上學時就不說了，幹過各種不冒煙的事兒，到現在，更是要幹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遊走於黑與白的交叉地帶……
兄弟，終究還是走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
當然……發財。
畢竟發大財的路子，都在刑法裡寫着呢。
現在，已經這樣了，那怎麼辦呢？
只能全力幫忙。
“解決了，這事兒不難。”
林楚開了瓶啤酒，愜意喝了一口，戰術後仰：“我讓老高在全球蒐羅黑客團隊了，迪拜那邊買了地，以後就是咱們的全球商業情報中心。”
王哲飛深深看他一眼，點點頭。
優勢嘛，還是有的。
畢竟錢就是最大的優勢。
“找大神嘍，現在找幾個了？”
他看向高海濤，隨口詢問，作爲一個前程序員，雖然技術水平也就一般，但對於業內種種，還是有不少了解的。
高海濤摸了摸鼻子：“還在聊，不過沒成。”
這件事，他也羞愧。
聊了幾個團隊，但對方都不接茬，不是錢能搞定的事情。
這些搞技術的，已經決定做黑客，走地下路線，都很難被招安，甚至會懷疑自己這邊是在釣魚，各種警惕。
“行，回頭我跟伱碰碰，有錢也可以搞定。”
“現在沒有斷層的技術領先，都是拼資源，力大磚飛。”
聽到這話，高海濤笑笑：“那就麻煩飛哥了，有你加入，我就感覺如虎添翼了。”
幾人在這邊邊吃邊聊。
王哲飛感覺，現在的情況，多少有幾分“魔幻”。
當然這魔幻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林楚開始有錢，開始買豪宅，開始買豪車，開始各種送禮物，魔幻感就開始產生，但在那個時候，其實還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畢竟沒有超脫出太有錢人的標準。
有錢了，不買這些，不泡妞，幹嘛呢？
而現在，則是越來越魔幻而抽象了。
對面是瘋馬秀，林楚要搞什麼大動作。
目光儼然看向全球。
且又是什麼打打殺殺，明爭暗鬥的。
瞎雞兒折騰！
沒法說他。
能他媽像個正常人嘛？
哪怕你天天花天酒地呢，哪怕你三十歲就把腰子玩壞了呢，那也像是個正常人。
傻逼。
“來來來，幹一個幹一個……戲什麼時候開場？”
王哲飛略心煩，再次開了一瓶啤酒，和林楚碰了一下，旋即一飲而盡。
“急什麼？”
“應該快了吧……”
“畢竟現在也開場有段時間了。”
林楚轉頭，朝斜下方看了一眼，雖然看不到裡面的場景，但顯然歌舞昇平，一切照舊。
王哲飛呼了口氣，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發表什麼評價，再次開口問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這個時候的他，姿態極其嚴肅。
畢竟，已經把全部身家性命壓上來了，卻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麼，他在努力跟上林楚的思路。
“接下來？”
“旅行……去阿爾卑斯山，去見一個人，上次給我發一級短信那個，一個老牌財團的大牛逼，有個類似於水晶骷髏會那樣的組織，裡面很多頂級富豪。”
林楚隨口說道。
這件事他大概也清楚。
“嘖。”
“之前有什麼過節？”
王哲飛好奇問道。
“沒有，買了一件瓷器，是從他手中流出來的，據說算是入場券，就被注意到了，從天而降的……不知道算是機遇還是危險，我還挺好奇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你還記得，我們上大學時，晚上熄燈後夜談，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管是國際上的事兒，還是什麼陰謀論，大佬的八卦之類……我很好奇，真的很好奇，這個圈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國內的還沒接觸到，國外，先接觸到了。”
“所以我一定要去。”
林楚解釋。
時至今日，很多事情，自己已經無須解釋了，哪怕是“錢的來源”這個最核心的問題。
不過對於最好的兄弟，這個情況，還是應該告訴他的，他有值得被解釋的分量，自己也有解釋的必要。
他能來，就相當於，把命都交給自己了。
王哲飛：……
再次深吸口氣。
“草！”
“真牛逼！”
“我覺得，入會儀式可能是，獻上你的屁股，就像是最近爆出來的那些一樣……”
他忍不住笑懟調侃。
林楚：……朝他比了根中指。
這時。
斜下方，對面的瘋馬秀俱樂部樓裡，忽然生出變動，燈光在一瞬間，徹底的暗了下來。
旋即，又迅速恢復，可能是啓動了備用電源。
不過……
砰！
最外面的燈箱，在下一秒，又隨之炸裂開來，整棟樓裡，似乎都發生了電線短路，幽藍色的電弧閃爍。
因爲隔音太好的緣故，倒是聽不到裡面的聲音，而門口的保安，此刻則急速朝裡面跑去。
林楚面無表情的看着。
沒幾秒鐘，濃烈的白色煙霧，開始從建築的縫隙中冒出，將整棟建築都籠罩其中。
裡面像是變成一個巨大而電壓不穩的黑箱，光線明暗交錯不定。
遠處，一輛失速的卡車，風馳電掣而來，到了俱樂部門口，駕駛員囂張甩尾，猛然間掉頭，車尾對準俱樂部大門口。
車斗升起。
篷布里，泄露出大片大片的污穢，黃白之物，猶如發了洪水般，在俱樂部門口傾斜而下。
“我草！”
看到這一幕，王哲飛忍不住驚叫。
這是什麼噁心人的招數？
這也太噁心了吧？
多大仇啊？
“你想出來的？”
他不是很能接受的看向林楚。
林楚尖銳的喉結動動，一時間，多少也有幾分懵逼，眼神無辜的搖頭。
“不是，肯定不是我。”
“我沒這麼下作……”
“手下一個兄弟辦的。”
高海濤：……
此刻多少也有幾分哭笑不得的感覺，這唐強，辦事是真的“有一手”，秀！太秀了！
這和當街拉屎，有什麼區別？
這時。
開始有人從裡面跑了出來，是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一腳踩進去，整個人頓時發出尖銳的叫聲，後面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瞬間撲街，摔倒在地。
“嘔……”
“我他媽看不下去了！你是真噁心了！”
王哲飛轉過頭去，無力吐槽。
這是什麼離譜的惡趣味！
林楚聳聳肩，無奈且好笑道：“我也沒想到。”
“行了，拉上窗簾吧，咱們……繼續吃？”
“真正的勇士，就是要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
強子，是個人才。
這一招，真他媽絕。
不是，我是讓你搞臭瘋馬秀！
沒讓你這麼“搞臭”啊！
頂級理解是吧？
物理意義上的搞臭。
不過，有一說一，這一招，效果肯定還是很不錯的。
從今往後，這家老牌俱樂部，估計就要徹底廢了，畢竟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哪個頂級富豪還會來？
傷害不大，但，噁心程度拉滿。
高海濤拉上了窗簾，自己站在窗簾後，繼續看着。
他看到人羣從裡面瘋狂跑出來，開始四散而走，煙霧開始瀰漫，旋即幾個穿着保安和舞女衣服的人，也從裡面跑出來，都戴着頭套，只露出兩隻眼睛，齊齊上了兩部車，風馳電掣而去。
夜幕中，忽然有着無數張彩頁傳單，像是雨點般紛紛落下。
彷彿是炸響的煙花紙屑。
“楚哥，他們在街上灑了很多傳單，要不要我去撿一張看看？”
高海濤好奇笑問。
“嗯？”
林楚透過窗戶縫隙看了一眼，擺擺手：“去吧，找張乾淨的，草，拉完還主動提供紙是吧？”
高海濤：……
片刻後。
他倒是撿了一張，乾淨的，返回房間。
上面是用英文寫的大字。
——槍斃瘋馬行動！
——禁止物化女性！
——邪惡的俱樂部，必須遭受懲罰！
——原諒你上帝的任務，我負責送“你”去見上帝！
——全員正義且美貌的SA組織，宣佈爲此次行爲全權負責！
——Fuck瘋馬秀，Fuck，LV！
將這些話全部翻譯出來，林楚看了一遍後，一時間也不由搖頭笑笑。
真行。
強子，簡直完美領悟自己的精神。
王哲飛再次看向林楚，點上支菸，長長噴出口煙霧，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牛逼！”
打造一個品牌，或許很難。
但要想毀掉一個品牌，那可太容易了。
“靠，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王哲飛這時瞪大眼睛，沒好氣的說道。
“嗯？什麼？”
“你都不帶我去看看？就他媽這麼沒了？以後是不是也看不着了？”
他有種受傷，連最後一波都沒趕上。
林楚也不由笑出聲：“嘿，我幫你看過了，沒什麼好看的，也不適合你，誰不知道，我飛哥，純情好少年……那些都不適合你。”
王哲飛：……
高高豎起根中指。
“你大爺！”
……
今夜。
對於很多人而言，或許都是個不眠之夜。
不過林楚卻是睡得很香。
一夜無夢。
酒店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裡面什麼都聽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林楚先看手機，很快便是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
這種，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大事了。
現在全網都爲之爆炸。
“瘋馬秀現場慘遭潑大糞！”
“老牌俱樂部，遭遇滅頂之災！”
“無人傷亡！但喬治五世大道12號表示很受傷！”
“瘋馬秀覆滅！”
一條條新聞報道和短視頻……
林楚躺在被窩裡，吃了好一會兒的瓜。
傳統媒體，相對還比較嚴肅，對這件事進行了各種深度評價，但措辭也不算很強烈，基本都是當成娛樂新聞來看待的。
這種極端事件，每年都會發生不少起，有媒體提到潑蒙娜麗莎畫像的破壞者，也有媒體提到曾經開着挖掘機，在地標建築前堆大糞，以此來示威要求提高福利的農民們……
現在，這起，也被大部分媒體，都當成類似行爲。
網上，則是譭譽參半的感覺。
就像是“瘋馬秀”本身的名頭，譭譽參半。
這門生意，於當地的法理上而言，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在輿論上，風評卻也並不太好。
畢竟，這種上流社會的消費，對於普通民衆而言，更像是一個符號，對於自己的生活又沒什麼影響，無非是看出殯不嫌殯大。
“好像……都沒什麼嚴重後果？”
“反而是大快人心？”
“我去？”
林楚一時間也有點迷。
我還不夠激進啊？
這都什麼水深火熱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