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指着地圖道:“江夏郡在晉陽北面,宜郡在西南,南郡在晉陽對面。三面環繞,若是共發兵圍晉陽,晉陽汲汲可危,所以現在馮璋先發制人,可以理解,但是一夜之間,分兵共擊三郡,一般來說,於戰略上,從來沒有這樣的例子。”
成王道:“若是侯爺出兵呢,若侯爺也有晉陽這般的實力,可有十全的把握?!”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定遠侯。
定遠侯眉頭緊蹙的看着地圖,搖了搖頭道:“分兵之計,是大忌諱,尤其是同時開戰,戰線拉的太遠太長,互相無法援助的情況下,戰場之上的事,瞬息萬變,一步錯了,便滿盤皆輸,所以我,沒有十分的把握!”
齊尚書的心都提的緊了,道:“難道是馮璋太年少輕狂了?!”
“只怕不是,”成王定了定神,聽着定遠侯說的,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道:“雖只堪堪九歲,卻十分沉穩,性格方面,十分精妙。看他一路從京城將路遙安全帶回來就知道他的佈局有多全面了……”
“最近他沒空見咱們,原來是在安排這些事情,現在一想,竟是全對上了……”齊王感慨的道。
“若是全贏,馮璋是罕見的奇才!”定遠侯道:“他還在晉陽,遙控三郡,姿態悠然,只怕,勝券在握!”
“全贏?!”齊王道:“不可能。”
“就能不能全贏,能拿下兩郡,也是驚喜了,就算只有一郡拿下,也是好事了,”成王道:“只是現在打草驚蛇,若是三郡不能齊齊拿下,只怕以後想再取,就難了……”
定遠侯豎着耳朵聽了聽,臉色肅然道:“王爺只怕不瞭解馮璋多矣。”
“聽這個聲音,三郡皆破城了……”定遠侯道:“馮璋定有奇謀,這一年裡,他定在三郡中安排了人手和內應。”
所有人心都攫了起來,道:“……竟,竟然這樣?!”
可他們並不懷疑定遠侯的話,他戰場經驗豐富,聽着聲音,便能猜到一些戰場上的局面,很是正常。
有內應,除了這個解釋,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想才能覺得還有別的可能了。
“罕見戰爭奇才啊……”齊尚書嘆道:“英雄出少年!”
他是感慨良多,齊尚書畢竟是不懂戰爭的。
四人,加上老黃一時之間只能怔怔的坐着,四個人看着地圖,眉頭就沒鬆過。
成王打破沉默道:“是了,馮璋若是安排了這麼久,一定會將三郡全拿過來的,他不能容忍失敗。若是失敗,以後再拿難了。而且拿下三郡,其它郡便知了晉陽的野心,一定有所防備,所以,馮璋在明知這種情況下,一定會奮力拿下三郡,不容任何閃失的,因爲這一戰,一動,所有人都知晉陽的野心了,他會在麻痹敵人的期間,儘量的獲取最大的利益,直到對方警覺而充滿防備……”
“此戰,我看不懂,”定遠侯嘆道:“戰場之上,就算是三軍合圍一軍,兵力懸殊於對方几倍,尚且不敢說一定能贏。這一兵分三之計,實爲險驚至極。”
“可是晉陽水軍很強大,”成王道,“都是江面城池,想必在江上,能相互支應。”
定遠侯道:“……不瞞王爺,我不善水戰!”
“……”成王與齊王二人互視一眼,頗爲無奈了。
定遠侯不善水戰,所以,馮璋究竟能在水上獲得多大的利益,無人知曉的。
“此戰若真定下三郡,晉陽馮孝子定威震天下,震驚諸侯。”成王嘆道:“晉陽國中之國已成。並且……中原定三國之勢。”
“晉陽被夾在中間,這地利可就並不算妙了,若是晉陽只是一個晉陽,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成了國勢,南北廷能放過這裡?!一定會兩面夾擊的,”齊王道:“我覺得馮璋是個瘋子,竟然動了南廷的兩郡和北廷的一郡,這是公然與兩朝廷作對了……”
“除非他有依仗,”成王道:“他依仗的是什麼呢?!憑着南北廷不可能合作?!”
“晉陽威脅若如此之大,再不可能的合作也會合作,”齊王道:“都是姓路的,本來這中原是路家人打打爭爭,現在突然冒出個姓馮的,說不定就合作了呢,而且路顯榮死了,新帝一定會與南廷合作的……”
成王道:“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消息,不然……這說不通,以馮璋之智,若無安排,怎麼可能想不到?!”
“我倒是有一個猜測,”定遠侯沉吟道。
“侯爺快說,”成王急道。
“北廷新舊勢力交替,正是朝綱最不穩的時候,只怕,很多諸侯都反了,還有拜神教……”定遠侯道。
衆人臉色皆是一變,“……該不是也在今晚吧?!”
就連不太懂的齊尚書也是怔住了,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因爲,若是事情也發生在今晚,那麼就絕對不是巧合……而是馮璋做了巨大的安排。甚至連拜神教都有他的人,或都是他的人?!!!
四人同時駭住了,驚住了,滯住了,呼吸都急促起來。
現在他們在晉陽城裡,有很多的消息他們都不能第一時間收到。因爲他們還未加入到馮璋的核心班子裡去。
他們只能靠猜,雖知猜的七八不離十,可終究不是預測,只是馬後炮。
“真是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定遠侯目光炯炯,道:“一人之智,能定天下之計,而將天下早劃入腦海中,集我們四人之智,這實在是罕見的奇才。除了用奇才,我還能用什麼詞?!不,不止是奇才,是全才。”
“我們四人,侯爺善征戰,尚書大人善治國,而我善外交,分析天下大勢,結交與周旋朝臣內斡,齊王對征戰也有興趣,對生意也有心得。”成王喃喃道:“然,綜我四人之智,竟也不敵馮璋一人。哎。”
“若不是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只怕都用不着我們了,”齊王酸溜溜的哼道:“若定下三郡再去投奔他,反倒成了投機的小人,淪於趨利避害,攀延附勢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