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蠢，他挑一個這麼蠢的人出來能幹什麼？！攪局嗎？”路遙失笑諷刺路顯榮道：“可憐啊，路家宗室是真的完了，人才凋零，連個像樣的炮灰也找不出來。這個親王真的差勁到何種地步，才讓你這樣奚落他，恨不得退避三舍？！”
定遠侯一臉黑線。看着她，嘆了一口氣。
他又何嘗不是被路遙算計進去了，現在，也是泥菩薩，自身難保。
但這，哪裡又能怪得了她？！
她也是個無辜受累的。
定遠侯抿了口茶，又道：“宮中有小道消息說如貴妃瘋了……”
這下路遙是真的有點吃驚了，道：“怎麼會有這種消息傳出來？！”
“上次長公主大鬧陛下壽誕，關於你的出身，宮裡宮外，都傳遍了，現在宮外不僅懷疑你不是公主，更懷疑你連南廷的公主也算不上，是個民女，都說當年如貴妃用假公主換真皇子，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定遠侯道：“現在如貴妃多日未曾出宮，更惹人心疑。”
“上次的事的確鬧的太大，沒有人說是不可能的，宮中的人更喜歡造謠，這種事說多了，還真成了真的一般。”路遙道。
“你的處境也很不妙，只要如貴妃說你不是，你一介民女，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定遠侯道。
“她不會說的，”路遙也不瞞他，道：“外面說她瘋了，她這種意志力極爲堅定之人，哪裡會瘋？！是宮中有人以訛傳訛，要麼是路顯榮有意這麼說，或者是如貴妃自己想要瘋……”
“裝瘋？！”定遠侯一怔道。
“嗯，是有可能的，”路遙道：“只有她瘋了，秘密纔會長埋地底，外面的人說着瘋話，自然不可信了。”
定遠侯不是笨人，眼眸已是微厲了，道：“難道是真的？！”
路遙一笑，道：“真假又怎麼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就算當年真的有一個皇子，還能回來搶了洛陽不成？別逗了……”
定遠侯的臉鬆懈了下來，道：“說的也是，宗室之中想要教育出一個合格的儲君人選，何其艱難，在民間長大的又怎麼能比？再者說，這麼多年，只怕連命也沒了，其實陛下根本就無需太過在意。”
“就算有又怎麼樣呢，”路遙淡淡的笑着道：“有也不過是回南廷，南廷多一個太子而已，難道還能比得過這個路俊林？！”
定遠侯恍惚了一下，想到太子的心計，心中又沉重起來，竟也不追問了。
他估計路遙也是不知道的。
“如貴妃瘋了的話都傳出來，只怕陛下是不想讓她出來了……”定遠侯道，“她不出來搶風頭，你也能稍微安全不少。”
路遙道：“我是得過且過，能過一天是一天。”
定遠侯看着外面的天氣，道：“十月了，秋風蕭瑟，已經正式入冬了，北邊的冬天總是來的早些，若是在晉陽，此時應是秋暖物燥之時，在那邊的戰士也能稍好受些。”
“你還惦記着前線戰士。”路遙道：“路顯榮得了橫財，定會發些棉衣和靴子去前線分的，放心吧……”
定遠侯似笑非笑，“只怕得被晉陽搶了大半。又能有幾成真正分到將士手中？！”
路遙只是笑而不語。
定遠侯道：“你這個師弟，野心不小。”
“何以見得？一個八歲幼童，無依無靠，一座孤城，談什麼野心？！”路遙道。
“你就別瞞我了，陛下不將他放在眼中，我卻不覺得他會是普通人，”定遠侯道：“我活着的這些年，也算見過形形色色的敵人，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行搶騙之舉，卻得天下民心。”
他失落的道：“北廷的威信在百姓之中，已然跌入谷底，百姓聽了前線戰士的東西被晉陽搶了，竟然喜形於色，在茶肆坊間彈唱着晉陽的義舉。”
頓了頓，又道：“前線戰士爲他們出生入死，可他們卻……”
定遠侯失落不已，他也不知道該說與誰聽，只能來找路遙說，他總是覺得，旁人不在乎，可是路遙知道，她聽得懂，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路遙笑了笑，道：“民心移位，你何時移心呢？！侯爺……”
定遠侯不說話了。
路遙見他像失戀的小狗似的，也懶得再說他，自己抱了本書，坐在窗邊看着，有冷風吹進來，她將窗子給關上了，道：“還是晉陽好，這種時候，正是秋遊的時候呢，我在這裡，熱死在夏天，冷死在冬天。破地方，連空調也沒有……”
她嘀嘀咕咕着，道：“要是嫌麻煩，電弄不出來，我都想把發電技術一併弄出來……”
她是小聲的說着，定遠侯聽的雲裡霧裡的，一點也聽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路遙也不在乎他能不能聽得懂，吃的太飽打了一個嗝，將靠枕和毛毯拖了過去裹在身上，自己看書，也不理他了。
定遠侯坐了一會，也沒打擾她，自己出去了。
他這一走，王謙進來了，道：“今日上朝熱鬧，侯爺倒是知道避了風頭，我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可是，也感受了一把，犯了衆怒是種什麼感覺。遙兒，你是沒瞧見路顯榮的臉色，都能黑成鍋底了……他雖力排衆議封了宗室子爲親王，然而，太子卻反擊的十分打臉，真正叫他知道什麼叫衆怒不可犯……”
“怎麼了？！”路遙道。
“整整七成的官員，都在反對路蔚然封親王爵。說他無功無祿，不堪大任，戶部的那個侍郎更是好笑，對着路蔚然吹鬍子瞪眼，十分不忿，任誰突然空降一個上司，誰也高興不起來……”王謙道：“你猜猜那親王做了什麼，你絕對想不到……”
王謙坐了下來，也蓋了塊毛毯，歪在沙發上，將手爐抱了起來，溫了溫冰涼的手，眼中卻帶着一點興災樂禍的感覺。
“別賣關子！”路遙笑道：“有話快說！”
“那路親王直接將戶部侍郎推倒了，兩人打了起來，廷上可真成了菜市場，路顯然的臉色可以開醬坊，而太子呢，連句話都用不上說呢……”王謙道：“這父子較量，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