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被揍得苦不堪言、面如豬頭的晉鵬,但見李逸如此而說,支支吾吾地半張着嘴,想要表達些什麼,可他聲音之中僅有一陣‘嗚嗚嗚’聲,讓人聽得模糊不清。
心頭原本就一陣煩亂的長孫衝,氣得當場轉眉過來,惡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同時怒聲大罵道:“你特娘地給本官閉嘴!”
但晉鵬並沒有如長孫衝之願,乖乖地閉嘴,而是繼續支支吾吾地叫個不斷。
瞧見晉鵬不聽他使喚,長孫衝立馬大手一甩,就要命人上前狠揍他一頓,以此來解心頭之氣,晉鵬嚇得趕緊拉住一名侍衛的手。
那侍衛不是別人,正是晉鵬之前吩咐過,讓他去叫長孫衝的侍衛。
與此同時,晉鵬不斷地給那侍衛眨眼示意。
“你說什麼,晉統領?下官沒聽清楚,您說得再大聲點兒……”侍衛靠近晉鵬的耳邊,仔仔細細地聆聽。
半晌時間過去之後,他才忽然聽懂了晉鵬之言,腦中也想起了之前的事。
“你放心吧,晉統領。下官這就前去,將此事告知長孫秘丞!”侍衛鄭重地對晉鵬點了點頭,便立即起身朝長孫沖走來。
“長孫秘丞,下官有事稟報。”侍衛恭敬地先行一禮,而後擡眉起來盯着長孫衝,面色顯得有些凝重。
長孫衝正在氣頭上,蹙眉間不在意地擺手,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官可沒時間,在此聽你胡謅!”
那侍衛也不氣,而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諂媚地點了點頭,立即將李逸今日來上任秘書丞一事,重新給長孫衝提來。
聽罷侍衛提醒過後的長孫衝,心中這才一片恍然,想起了他來此的目的。
都是因爲晉鵬被揍一事,將他的思緒給岔亂了。
“退下吧。”長孫衝面色不悅地擺擺手,而後看向李逸,神色凝重地直白問道,“伯安兄,某聽說……你今日前來秘書省,是來上任秘書丞一職,不知可有此事?”
李逸笑着回道:“確有此事。”
“那……那伯安兄,你可有聖人的聖旨?”長孫衝心有不妙地問道。
“沒有,但是某有聖人的口諭。”李逸搖頭一笑,便再也沒有搭理長孫衝,而是直接轉移話題,微微抱拳一禮,說道:“長孫兄,這事兒……咱們還是以後再議吧,某今日要辦的正事兒,已經被這豬頭耽擱了些許時辰,魏相公還在殿內等着召見某呢,某就先告辭了。”
扔下這句話留給長孫衝,李逸便笑着轉身,朝秘書省大殿內走去。
長孫衝見此,心頭卻是變得一陣火急如燒。
“伯安兄,你等等某,某與你一道同去。”長孫衝急聲喊道,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再與李逸糾結之前的事兒。
畢竟,秘書丞一職,自古以來便只有一人擔任。
如今的李逸,既然說他有聖人的口諭,那就相當於聖人的聖旨無疑,李逸上任秘丞一職,基本上屬於板上釘釘之事。
長孫衝也非常確信,李逸不敢用此事來開玩笑。
他想要知道,若是李逸當了秘書丞,那他長孫衝又該何去何從?
與剛纔的事兒想比,這件事兒,纔是他的重頭大事!
李逸見長孫衝從身後跟來,他自是知道長孫衝心中的小九九,忍不住搖頭一笑,“長孫衝這傢伙,不就是擔心他的官職,會被自己給搶了嗎?”
但這些繁瑣小事,眼下,並非是李逸需要去關心的。
早日能夠見到魏徵等人,他早日新官上任,早日將聖人交代他之事落實,纔是李逸現在的重中之重。
眼看長孫衝隨同李逸一起,快步去了秘書省大殿之內,邊上的衆侍衛,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晉鵬更是一臉苦澀無味,見長孫衝並沒爲他做主,感覺他這頓揍,真是白捱了…
“李伯安這個陰險小人,明明有聖人的口諭,卻偏偏不說,特孃的,太特麼氣人了!”晉鵬咬牙切齒地在心中大罵。
但臉頰上的疼痛,卻是讓他趕緊恢復了豬頭模樣。
也在此時,黃瑞維立馬把手一揮,濃眉怒眼地瞪着衆侍衛,輕罵道:“汝等一個個還愣着作甚?還不趕緊將此人抓起來行刑,然後送入軍營去?”
“是,黃統領!”衆侍衛趕緊回過神來,心中也不再有所遲疑,立即就上去動手。
畢竟,長孫衝都沒有發話去管他,而是追上了李逸,且李逸又有聖人口諭在手,他們也不必再擔心,他們會受到追責。
“嗚嗚嗚……”晉鵬支支吾吾地叫着,瞪着衆侍衛,但衆侍衛卻是渾然不管,強行將他給拉了下去。
卻不想就在此時,黃瑞維等人,才拉着晉鵬出去沒多遠,忽然便碰到了兩個人影,嚇得他們趕緊躬身行禮:“下官參見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免禮,起來吧!”李麗質隨意地擺擺手,先是看了如豬頭的晉鵬一眼,而後又看了黃瑞維一眼,好奇出聲道,“此人所犯何事?爲何被打成這般慘樣?”
不等黃瑞維回答,與晉鵬一夥的侍衛,看到李麗質的同時,就像是看到了靠山一般。
‘噗通’一聲跪下,他便抽抽泣泣地搶先說道:“公主殿下,您可要爲咱們副統領做主啊,咱們副統領他……他是被李醫師給揍的!”
眼見這侍衛如此信口胡扯,黃瑞維頓時就拉下了臉,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氣得有些想打人。
但此時此刻,畢竟有李麗質在此,黃瑞維也不敢貿然呵斥,亂了規矩。
無奈之下,黃瑞維只得把手微微一拱,躬身間便準備出聲解釋,但那侍衛,卻是再次搶先黃瑞維一步,出聲道:“公主,副統領都是因爲……因爲不讓李醫師進入秘書省,才被揍成這般慘樣的。”
“秘書省,乃是我朝重地,咱們副統領,他也是爲了朝廷着想啊,公主……您可要副統領做主啊……”侍衛一臉的唉聲求道。
他知道,長孫衝一直喜歡李麗質,而李麗質又是長孫衝的表哥,想到他們二人之間的這層關係,侍衛心中便有了較大的把握,晉鵬應該能夠獲救。
更何況,如今他看到李麗質,後長孫衝一步而來,侍衛心中暗暗猜測,公主肯定是來探望長孫衝的。
因此,侍衛心中以爲,只要向公主告狀,那麼就一定能夠給晉鵬報仇。
聽完侍衛這番話,黃瑞維卻是頓時就皺眉,拱手一禮說道:“公主殿下,您千萬不要聽信小人讒言,此人與副統領晉鵬,冒犯李醫師在先,理應受到如此責罰!”
“黃瑞維,你污衊人!”侍衛立時出聲狡辯。
“你……”黃瑞維氣得咬牙,恨不得當場暴揍他一頓解氣。
李麗質見此,卻是冷眉一笑,同時擺了擺手,二人這才立馬變得安靜下來,其餘衆侍衛也膽戰心驚地站着。
然而就在這時,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李麗質忽然噗嗤一笑,看了那侍衛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在黃瑞維身上,隨口說道:“黃統領是吧?”
“回公主殿下,下官正是。”黃瑞維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升起,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恭敬地躬身一禮。
“將此人,與被揍的那個豬頭副統領,全都按照重刑處置吧。”李麗質嫣然一笑道,“記住,汝等不能收下留情,能夠判多重,就必須判多重!”
扔下這句話,李麗質便掩嘴一陣偷笑不止,帶着琳琅一起,進入了秘書省大殿而去。
越是想到晉鵬被揍的那副豬頭樣,李麗質的歡笑聲,便如同黃鸝飛過一般,絡繹不同地在空氣中來回轉動。
直到李麗質的身影,已經消失得沒形了,黃瑞維、衆侍衛等人,方纔得以回神。
“公主她……她剛纔說了什麼?”黃瑞維以爲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不由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侍衛,出聲問道。
“公主說……說將他們二人一起判重刑,絕對不能輕判。”
“這……某不會聽錯了吧?”
“可某確實是記得清清楚楚,公主走之前,她就是這麼吩咐的啊……”
“這……公主她……她竟然幫李醫師說話……”
包括黃瑞維在內的一衆侍衛,此時此刻才恍然回神,發覺李逸的身份,似乎變得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明明是衛國公李靖的子嗣,怎麼連公主都幫他了?
衆人心中完全想不通。
不容衆人再呆在原地,繼續發傻遲疑,黃瑞維立馬看向衆侍衛,爽朗吩咐道:“將他也抓起來,與晉鵬一起,判重刑!”
“是,黃統領!”衆侍衛齊聲回道,感覺他們的腰板,也變得硬朗了許多。
而後,他們一行侍衛,便將發矇的二人,押去行刑……
……
秘書省,中樞大殿之內。
坐在座位上,喝完了一盞茶的魏徵,但見他等待了許久,都還沒有看到李逸的人影,不禁微微蹙眉而起,心中升起了一抹怒意。
雖然他心中知道,李逸之前所做的一些事,全都是爲了朝廷着想,而且,通過他兒魏舒玉與李逸的交往,魏徵也得知,李逸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但他等了許久,都沒看到李逸的人影,魏徵心頭忽然覺得,李逸這個臭小子,實在是有些目無尊長了。
“哼,李伯安這個臭小子,竟然在老夫面前,擺起了紈絝子弟的臭架子?”魏徵心中暗罵道,對李逸的好感,不免減少了幾分。
但就在魏徵生氣的時候,李逸總算是走進了中樞大殿而來。
見到魏徵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悅之色,而且茶盞之中也沒了熱氣,李逸心中暗猜,應該是他在門外耽擱了些許時辰,讓魏徵等了許久時間,這才讓魏徵如此。
李逸覺得自己很無辜,但看了看一道跟來的長孫衝,李逸心中卻是想到了坑人的辦法。
“下官李伯安,見過魏相公。”李逸笑吟吟地躬身,恭敬地給魏徵行了一禮。
畢竟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李逸不相信,魏徵下得去這個手。
但讓李逸大出意料之外的是,他心頭猜錯了。
這一套表面功夫,在魏徵面前,根本就起不了一點兒作用,魏徵魏大相公,他就是這麼一個認理不認親的人。
“呵呵,李伯安,你這個新官上任,來的可真早啊……”魏徵笑吟吟地說道,但他並沒有出聲,也沒有示意,讓李逸起身來回他的話。
而且,從魏徵的聲音之中,李逸還明顯地感受到了一股微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