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心裡暗想道:老小子不會認爲,自己不知道他叫崔源,什麼飲水思源,其實思源是思念他崔源。
寒一個,這老小子的老臉都不要了,鄭鵬可以拍着心口保證,此刻自己的智商沒有歸零。
“飛騰,你覺得老夫這個提議如何?”崔源看到鄭鵬不表態,主動追問道。
“好是好”鄭鵬有些爲難地說:“我這個人喜歡低調,只做一點點小事,不值得讓人銘記,還是換一個名字吧。”
崔源面色一冷,沉着臉說:“那你說說,換什麼名字合適?”
現在算是明白了,鄭鵬這小子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並沒打算賣自己面子,一想到鄭鵬剛纔又是拍灰又故意諷刺自己沒德的事,崔源對鄭鵬剛有的一點點好感瞬間清空。
鄭鵬四處打量一下,感嘆地說:“雖說是第二次踏上博陵這片熱土,但對這裡印象真的很好,山青水秀,人傑地靈,就是空氣中都散發着書卷味,可惜跟長安、洛陽相比還差距很大,我僅以此橋祝博陵經濟騰飛、博陵學子的學問騰飛,博陵父老鄉親的生活騰飛,就叫騰飛橋。”
“不好,俗。”崔源的老臉抽了抽,然後斷然拒絕。
還騰飛呢,你怎麼不飛天呢,騰飛這兩個字從右向左讀就是飛騰,真以爲不知你的字叫騰飛?
崔源有些鄙視,鄭鵬剛纔還大言不慚說什麼喜歡低調,還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鄭鵬據理力爭地說:“崔老,這橋是我建的,取名應該由我。”
“是嗎?”崔源一邊品茶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記得我們有言在先,這是送給博陵父老鄉親的一份禮物,不是爲你歌功立碑的產物,沒錯,這橋是你建的,然而,不要忘了,橋是建在老夫的地上,建橋時在人手、材料、公文等各方面都給予了大力支持,你不能否認吧。”
狐狸開始露出了尾巴,鄭鵬剛建時,有心把地買下來,崔二不同意,讓鄭鵬只管建,說反正這地是崔氏三房,也就是崔源所有,自家人不用麻煩,在這裡有一個祖訓叫崽不賣爺田,不然讓人笑話,鄭鵬沒想那麼多,沒想到現在被崔源盯上。
看到鄭鵬臉有不甘的樣子,崔源心情大好,有些得意地說:“這橋就是起名,也要到官府報備,沒老夫點頭,這橋的名字起什麼也白搭。”
行啊,爲了達到目的,都威脅起自己來了。
鄭鵬把茶杯放石桌一放,看了崔源一眼,很快一臉平靜地說:“崔老的意思是,這橋起名字,得聽你的?”
“可以這樣說。”崔源驕傲地說。
這裡是博陵,自己的地盤,再說這橋也是建在自己的地上,崔源還真就吃定鄭鵬。
鄭鵬點點頭說:“的確,崔老德高望重,自然得多徵求你的意見,但是”
“但是什麼?”
“這橋是一年大橋還是百年大橋,聽我的。”
崔源盯着鄭鵬,先是有些驚愕,很快一臉憤怒地說:“什麼,竟敢在橋上做手腳?”
這小子非得跟自己擡槓,前面故意漏了德高望得,現在又搬出來,分明是赤裸裸的諷刺,膽子肥了啊,又是嚇唬又是嘲笑,崔源額上都露出了青筋。
“肯定不會做手腳,這是人口的問題,崔老,橋是建好了,但是,一年後要一次特別的養護,這養護很重要,不養護好,這橋就懸,養護好,以後都不用管,百年大橋。”鄭鵬信口開河地說。
實力不夠,演技來湊,反正崔源這老小子也不懂。
“唬誰呢,老夫活了一甲子,還沒聽過有種事。”崔源一臉不信地說。
鄭鵬不緊不慢地說:“崔老,你活了一甲子,見過水泥?”
崔源一下子語塞。
要是別的還行,就是自己不會,也可以找人幫自己,可這水泥是鄭鵬搗弄出來的,什麼特性崔源還真不清楚,光是憑軟是如泥硬時似鐵這個特點,崔源還真不敢無視鄭鵬那個養護的說法。
大橋要是一年後倒,不僅僅是錢財的扣失,對博陵崔氏的聲譽也有損。
真把鄭鵬惹火了,把孫女姝兒惹生氣,到時不見自己,老了豈不是很孤單?
再說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想跟鄭鵬商量......
崔源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讓步:“思源的名字不好,騰飛也略顯庸俗,再選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吧。”
鄭鵬知道,這是一種有條件的讓步,崔源的意思很明白,他不再用自己的名字做文章,而自己也不要用名字做文章,找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名字。
“小白”鄭鵬對跟在後面,一直想笑又不敢笑的李白揮揮手:“你上次說給橋起名的事包在你身上嗎,想好了沒有,快說一個合適的橋名。”
李白跟着來這裡,作來幕僚,本來只是動腦子就行,可有時鄭鵬都親自出手,作爲幕僚的李白有時也搭把手,來博陵四個月,長期在工地,人也黑了不少,壯實了不少。
鄭鵬感到很神奇,李白一曬就黑,而蘭朵怎麼曬都曬不黑,兩人簡直是一個極端。
“是,東家”李白應了一聲,有些激動走到崔源前面:“太白見過崔御史。”
眼前的這位,可是御史大夫、博陵崔氏的核心人物,門生衆多,人脈遍佈天下,妥妥的名流上層,要是得到崔源的賞識,想謀一官半職易如反掌。
對崔源,李白給予十二分尊重。
崔源只顧着低頭喝茶,眼皮也不擡,開口說道:“你說說,這橋起什麼名字好。”
來的時候興致勃勃,以爲鄭鵬會就範,沒想到鄭鵬硬不妥軟不吃,崔源窩了一肚子火,哪有心情搭理一個小小的幕僚?
李白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恭恭敬敬地說:“回崔御的話,太白以爲,叫迎姝橋合適,只要人們一聽說這座橋,就想到是公子到博陵迎娶崔小姐的故事,到時公子爲大橋題字,崔御史爲大橋作序、刻碑留念,兩位看這樣行不行?”
鄭鵬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這橋名我同意,不過題字嘛,崔老書筆飄逸厚重,在博陵又德高望重,正所謂能者多勞,題字、作序刻碑,都交給崔老好了。”
這些小風頭,崔源喜歡就由他去出,眼看都快成爲一家人,鄭鵬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免得綠姝夾在中間爲難。
就當是敬老。
“迎姝橋,不錯,老夫也覺得合適”崔源滿意地說:“至於題字這些,飛騰這幾個月爲了建橋,也累壞了,行吧,這些瑣碎的事交給老夫處理。”
不能給橋起名,崔源有一點不開高興,不過鄭鵬同意改爲“迎姝橋”,看得出他對姝兒的一往情深,做長輩的,也不好搶孫女的風頭。
能題字、作序刻碑,這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露臉機會,因爲無論是題字還是作序,都可以光榮地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鄭鵬看了崔源一眼,開口問道:“迎姝橋?”
“迎姝橋!”崔源一臉肯定地說。
終於,大橋的名字協商妥當,鄭鵬讓李白退下後,徑直開口道:“崔老,記得我們當日約好,大橋通行之時,就是我迎娶綠姝之日,沒錯吧?”
“沒錯。”
鄭鵬有些緊張地說:“崔老,你也看到,主體已經完工,剩下的一個月之內肯定能辦妥,不知....”
崔源得到露臉的機會,對鄭鵬建的這個大橋也非常滿意,聞言猶豫了一下,很快說道:“老夫一向言而有信,讓張九齡到府上商議三書六禮和吉日的事吧。”
綠姝的婚事,拖了很久,再拖就真的成仇,崔源身兼兩職,也不能無限制不回崗位,雖說對鄭鵬還有意見,可還是同意。
最怕臨時有什麼大變故,崔源要趕回去處理,要是錯過孫女的婚禮,崔源肯定不能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