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體？”程昱輕笑出聲，目光滿含深意地看着顧約，“尹老，太無禮了，少尉可是我很欣賞的人。”
“少尉？”尹老頭兒瞠目結舌地看着顧約，繞着他轉了半圈，“他不是死刑犯嗎？”
小朱幾人也是一臉詫異，他們只知道這個實驗體是少帥指名要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少尉。
少尉的話，至少也是A級啊！
尹老頭兒心中更是驚濤駭浪，一雙眼睛驚疑不定地望着顧約。少尉……可帝都院新晉的A級名單裡面，並沒有這個少年的照片啊！
他到底是什麼人，既然身爲A級，又怎麼會被丟進這裡來當實驗品？
尹老頭兒滿頭問號，一雙眼睛不時地在程昱和顧約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想要從程昱的表情中，解讀出他對於這個少年的真正態度。
只是老頭兒還沒解讀出個所以然來，顧約突然暴起，整個人往其中一隻紅眼祟的光劍上撞去。他這一送死的行爲，無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包括程昱！
後者利用公式代碼，極快的撤去紅眼祟手中的光劍。饒是如此，顧約的脖子上還是出現了一道特別深的傷口，一時間血流如注，嚇壞了老頭兒等人。
“你！”程昱也是傻眼了，顧約利用剛纔的那一瞬間，已經成功來到了他的身後，雙手正扣着他的下顎。
不過程昱的反應也不慢，就在下一秒，其中一隻紅眼祟手握弓箭，指着顧約的眉心。另一隻紅眼祟則是出現在他背後，拿着把手槍，對準了少年的一處要害。
“你還不死心？”程昱被迫微微仰着頭，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此刻的處境，“你的速度快不過我。”
“換了是你，你會乖乖束手就擒？”顧約反問，程昱一想，好像有點道理。顧約繼續說，“何況，你並不會真的殺了我。”
程昱愣了愣，隨後扯着嘴角笑了起來，“我確實不會殺你，不過，我只需要讓你的心臟不停止跳動就行。你對我們的價值，其實就只有這副外在的軀 體而已。除此之外，哪怕你缺了胳膊斷了腿，我們這裡的研究人員，都有辦法讓你重新變的完整。”
顧約神色微微一變，視線在卓瓊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脖子處的傷痕，依然在滴血，氣氛開始變得有些靜謐。
“呀啊啊啊啊！”
安靜中，突然傳來一道帶有穿透效果的尖叫聲。如同嬰兒在哭，卻又好似幼兒在笑。聲音尖銳刺耳，一會兒像是在耳邊，一會兒又像是在遠處。有時候聽上去空靈飄渺，有時候卻又顯得詭異瘮人。
“什麼聲音？”程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卓瓊捂着耳朵，總覺得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小鄧突然指着顧約的腳邊，“快看！”
衆人連忙望去。
只見三隻鬼手正聚在顧約腳邊，舞着手指在地上的那灘血液中興奮地狂歡。
“哧溜哧溜！”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看上去像是在喝血？”尹老頭兒顫着聲音問。
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程昱感覺到顧約扣着他的手的力道變輕了，連忙趁機讓持箭的那隻紅眼祟射出了手中的光箭。
顧約因爲鬼手的出現，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再加上紅眼祟的干擾，讓程昱脫離了他的控制。
那支光箭在快要射中顧約眉心時，被程昱分解了。這之後，他纔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竟然是三隻黑乎乎的鬼手。
它們此刻已經舔乾淨了顧約滴落在地上的鮮血，手掌豎立起來，五指歡快地律動着，發出滿足的“呀哈”聲。
然後，其中一隻鬼手扒拉上了顧約的腳，順着褲管一路向上，目標直指顧約脖子處的傷口。
顧約暼了程昱一眼，手臂一擡，光劍劍尖向下，把鬼手釘死在地上。
對於這隻鬼手，顧約也是心有疑惑。自從他被丟進鬼獄之後，這東西一共出現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和狼臉男等人打架之後，它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找了一圈，最後死追着他不放。
第二次是在實驗結束後，這鬼東西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實驗牀，想要偷襲他。
最後就是這一次了，這東西，似乎是盯上了他，現在竟然還想喝他的血。
說它是祟吧，它確實和祟一樣，都是黑影，沒有實質，無法被觸摸到。可它又和祟不太一樣。如果說尹老頭兒等人看得見，或許是因爲他們要進行各類研究，也被注射了可以看見祟的物質。
但是，狼臉男等人，既不是生死柱，也不是這裡的研究人員，他們也看的到這鬼手就有點說不通了。
最關鍵的是，顧約從來都沒聽說過祟是要喝人血的。
“呀啊！”就在顧約心中轉過各種念頭時，被他釘死在地上的鬼手，如同前一次一般，劇烈扭動起來。
三隻鬼手的手臂越伸越長，緊接着，從被顧約釘死的那個點上，再次分離出了好幾只鬼手，向着四面八方舞動起來。
一時間，這個實驗室，鬼手綽綽，光線被鬼手遮蓋的忽明忽暗，小朱等人不斷轉動着身子，惴惴不安。
“顧約，你別想着趁亂逃走！”程昱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着實驗室光芒大漲，兩隻紅眼祟手中的武器全都變成了光劍，對着鬼手一陣揮動。
鬼手驚叫起來，停止亂舞，數量急劇縮回到了最開始的三隻。
顧約確實有想過趁機離開這裡，不過有好幾只鬼手死死地拽着他，就是不讓他走。
“找你的？”鬼手數量一減，實驗室頓時亮堂起來。程昱看着被鬼手死死纏繞住的顧約，心中嘖嘖稱奇，沉吟片刻，扭頭對尹老頭兒說，“尹老，去取捕祟器過來。這東西，說不定是個新品種。”
尹老頭兒答應一聲離開了。
“看來這東西，似乎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程昱笑呵呵地望着顧約。
顧約對上他的視線，忽然也笑了。“那又怎樣，你是不是覺得，對上你的公式代碼，我真的束手無策了？”
“哦？難道你想出了辦法？”
“嗤啦嗤啦！”
顧約周身突然亮起了金色電弧，一聽到這個聲音，鬼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非但沒有鬆開，反而纏繞的更緊了。
程昱眼眸中映襯着電弧，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訝的神色。
這是什麼？
“只要我凝出的武器，不在你那七十八種公式代碼中，你的分解速度還跟的上麼？”
“不可能，沒有公式代碼，怎麼可能凝出武器！”
“看來你們對自己的實驗，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瞭解。”顧約表面上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道，實則開始誤導起了他們的關注方向。
“實驗？難道是因爲實驗？”程昱眉頭緊皺，一把揪住站在他身邊的小朱，“你們給他注射的是什麼藥物？”
“基礎藥劑是增強身體綜合性能的ZH5藥劑，不過當時他的實驗趨於失敗，所以瓊博士就給他注射了最新研發出來的那個GB0藥劑。”
“最新的藥劑？”程昱在腦中搜刮片刻，“新藥劑是在原藥方的基礎上，改動了其中幾種成分的比例。但理論上，那個比例的調配，其實並不科學，存在藥力對衝的可能性。”
程昱的目光落在顧約周身的那些金色電弧上，“這個實驗是爲了造就介於生柱和死柱之間的特殊存在，針對的是死柱和普通人。
一方面，改善他們的身體，讓他們擁有超強的治癒能力。另一方面，爲了讓他們也能凝出武器，通過藥物和心理暗示，不斷刺激他們的大腦，把公式代碼強行投放在他們腦海中。
可這樣一來，實驗體能凝出的武器，都是我們事先設置好，最容易凝出的刀劍類武器。不可能出現代碼公式之外的武器。”
程昱一旦遇到實驗問題，就會進入自說自話的模式。他的疑惑，卻讓顧約間接明白了他們的實驗。
研究出介於生柱和死柱之間的存在……這就可以解釋一 號測試區的那些失敗品了。當時他們手中那些扭曲的光影，可能就是未成型的武器。
再有就是零，他沒死之前是雲見的死柱，就算死後成爲了鬼，也無法凝出武器。
可在四號測試區和小顧約對戰時，他手中分明就凝出了武器。所以，零或許是比較成功的一個實驗體。
當然，顧約不一樣，那些藥劑在他體內根本就沒發生作用，全被小顧約打包丟進了鏡像世界。
不過，戲還是要做足的，如果能把程昱等人誤導到別的地方，就更好了。
“這個嘛，或許是因爲我同時兼顧生柱和死柱，又或者是，我的不定式本就特殊。所以，我和你們之前所有的實驗體都不一樣。”
“有道理，所以這次實驗的成功，不在於藥劑，而在於你。”程昱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顧約，“能告訴我，這個電弧你是怎麼凝出來的麼？”
撇開實驗，程昱最感興趣的，還是顧約身上的電弧。這東西的形狀很不規則，如果能夠搞清楚它的公式代碼，或許將會迎來武器史上的一大突破。
製作出沒有具體形狀的意識流武器！
上鉤了！
顧約心中一喜，臉上卻依舊雲淡風輕，身上的電弧嗤啦嗤啦地響着，一下子暴漲一圈，整個實驗室都充斥着一片金光。
鬼手興奮地尖叫起來。
“要我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拿出點誠意！”
“什麼誠意？”程昱問。
“你和雲起，是怎麼殺死楊安橙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