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說人死後會下地獄,那麼六扇門絕對不辱人間地獄之名,刑具在光線良好的地牢中,發散着徹骨陰森的寒意,觸目驚心。
有白帝城的口諭,楚迦樓的帶路,華慕嬈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見到一名灰衣男子,坐在草蓆上,身上淡漠的像一本充滿故事的書。
楚迦樓命人將他領出來,要給他上枷鎖,華慕嬈的眼睛掃過了他的身體狀況,肺病,病入膏肓的肺病,乾枯的只剩下皮包骨頭,眼睛飽含滄桑,阻止了楚迦樓的行爲。
華慕嬈笑着對楚迦樓說:“讓我們單獨的談一談。”
楚迦樓不放心,華慕嬈不得不搬出白帝城的話,“這是公子的吩咐。”
楚迦樓無奈,只能作罷,屏退了左右,房間裡頓時只留下她與周秀才兩人。
華慕嬈對這件案子瞭解不深,透過紙上的片語與白帝城只言,稍微瞭解到一些事情,關於周秀才的殺人動機,更是匪夷所思,想要片面的拯救那些命苦的煙花女子。
茶水冒着縷縷青煙,華慕嬈站起來,微笑地望着周秀才,雙手作揖,笑道:“先生,在下備了一些茶水,希望能與先生品嚐一二,請。”
姿勢標準,那不是對待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殺人狂魔的態度,反而像朋友一樣,有些人一見便能如故。
周秀才一怔,身未動,“你是何人?”
華慕嬈笑道:“在下是一位局外人。”
“局外人?”
即便周秀才被抓住在現場,華慕嬈沒有從這位周秀才的眼中看到厭世與不可一世的傲慢,“因爲是局外人,所以看得更加清楚。”
周秀才見華慕嬈轉過身去,繼而看到不遠處的桌子與椅子,華慕嬈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再一次向周秀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周秀才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破舊的身子骨,釋然地走了出去,坐在了華慕嬈的對面。
華慕嬈將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送到周秀才眼下,笑道:“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子泡茶,不是什麼好茶葉,喝着味道不對,請不要見怪。”
周秀才疑惑地打量了華慕嬈一樣,見華慕嬈眉宇英氣,細皮嫩肉的,“你是女子?”
華慕嬈笑了,“是。”
女子怎麼能夠進入六扇門?而且是白帝城管理的六扇門,“你是誰?跟涼王有什麼關係?”
華慕嬈聽周秀才問這問題,不禁噗呲一笑,“先生真有趣。”
周秀才一愣。
華慕嬈放下水杯,“今日,在下是奉涼王之命來詢問先生,到了現在,在下還沒有開口詢問,先生反而急不可耐地詢問在下與涼王的關係?對在下是女子的身份也頗有微詞。”
“這……”周秀才默言,眼睛閃爍,堂皇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
從小小的動作中,華慕嬈能察覺到周秀才不留痕跡的緊張,譬如眼睛下意識地往右上方瞄,雙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眼睛不敢直視自己等等。
華慕嬈笑道:“先生不必緊張,我只是前來投靠涼王的一介江湖人士,名叫華安,涼王認爲此案疑點重重,他又身兼重任,特意想用此案來試一試我的能力,周先生,不知道能否給華某一個方便呢?”
周秀才喃聲道:“華安?”
“是。”
“姓華嗎?跟雲族有關係嗎?”
“雲族?”華慕嬈對雲族相對比較陌生,知道母親出自雲族,原主對雲族的印象幾乎爲零。
“在這天下,能姓華的只有雲族的高貴血統,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周秀才看華安對雲族之事不太瞭解,侃侃而道:“大齊之前出有曼陀夫人,如今也只有一位華郡主了。”
“雲族很特別嗎?”
“特別與否,周某不知道,周某只知道雲族相當神秘,從雲族走出來的女子個個驚爲天人,能在大陸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當年的曼陀夫人差一點引得皇家兄弟互相殘殺,好在先帝提前做好防範,將曼陀提前許配人家,這才倖免一難。”
華慕嬈聽着有着菩薩心腸的曼陀夫人怎麼到讀書人口中變成了一名紅顏禍水的罪人呢,好像沒有曼陀夫人,便沒有衆皇子奪權爭位之事。
華慕嬈輕笑道:“看來先生對漂亮有才能的女子多有偏見,反而憐憫那些命運悽苦的煙花女子,一心想要當獨裁者,救她們出水深火熱的苦海。”
這些話嗆得周秀才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華慕嬈道:“周先生喜歡當英雄嗎?關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華安十分不贊同,自古以來,是誰規定女子一定要處於劣勢?一定要委身於男子?正因爲這種懦弱的想法,需要周先生英雄心理去拯救與幫助她們。”
若是她們有能力好好生活,又何須淪爲這世上最悲切的賣弄色相的女子呢?
本是悽苦世界,誰又不是在苦苦煎熬。
周秀才說:“華安你一定沒有過過艱苦的生活吧。”沒有過過艱苦的生活,纔會將艱難的生活想的風輕雲淡,認爲堅定不移便能克服困難。
世上許多問題或許看似簡單,實際生活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華慕嬈擡眼望着周秀才,希望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對這個塵世的另一番見解。
周秀才苦笑,道:“也對,你即便不是雲族人,看姑娘的行爲舉止,落落大方,想必沒有過過什麼貧困疾苦的生活吧?”
華慕嬈笑問:“沒有經歷過,沒有發言權嗎?”
周秀才默認,“既然提到雲族,我們用身在俗世的兩位雲族女子爲例,來說一說出生不同,命運不同,還有煙花女子的悽苦之處,想必能爲姑娘解答一二。”
華慕嬈頷首:“華安洗耳恭聽之。”
周秀才不想爲自己辯解什麼,卻希望有人能夠理解他的行爲。
“世上奇女子有二,最厲害的南陵國公主華千年,大齊最糟糕第一郡主華慕嬈,兩人的母親皆是雲族高貴血統,公主與郡主的心性儘管不同,但是她們的出生無疑肯定着打她們一出生後,便能享受到某些人渴望一生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到達的高度。”
華慕嬈感嘆自己躺着也能中槍,節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