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軍的首領楊非恭恭敬敬地給諸位公主行禮,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下午的時候,我們發現了十九煞的蹤跡,同他們交手了一場。十九煞的首領受了些傷,只是他輕功出衆,還是被他給逃了出來。只是他逃的方向,倒像是往雲頂山這邊。”
“陛下知曉幾個公主皆在雲頂山這邊冰釣,擔心公主們會遭了他的毒手,所以特地派遣我們過來幫忙護衛公主。”
朝顏怔了一下,脣角勾了勾,“好。”然後讓人帶着這對御林軍在莊子上安頓下來。
柳靖舒等人倒是不太擔心,大家上山也是帶了不少的護衛,再加上這隊御林軍,十九煞的人若是真的來了,定能夠讓他們有去無回。
朝顏自從上次被擄走後,褚經年對她的安全問題十分的看重,朝顏每次出門,都帶上兩個武功不輸給原江的人。穆武帝那邊也給了她四個暗衛,再加上憐玉教的兩個高手。
朝顏覺得,就算是三個尹隨川過來,也是有一戰之力。
其他幾個公主顯然也不怎麼將這事給放在心上。柳靖舒直接說了,若她若是十九煞的首領,可不會傻傻往她這莊子上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雲頂山上的溫泉莊子,可不僅僅是朝顏這個,不過朝顏這邊卻也佔據了最好的位置。
大家吃完飯後,還去愜意地泡了溫泉,柳靖舒給其他人分了那美容丹。不同於幾個皇子之間鬥得你死我活的,她們這些公主之間關係很是不錯,很有共同進退的意思。
尤其是朝顏如今被隱隱當做大穆的下一任繼承人,更讓柳靖舒覺得自己當初主動跟朝顏釋放善意真是做對了,日後可就有了靠山。
大家玩了一天後,也有些累,再泡完溫泉以後,便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去了。
朝顏也同吳歸遠回她的屋子,只是當她推開門的時候,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飄到了她的鼻間,儘管味道很淡,卻依舊瞞不過朝顏。
有人來過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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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不由想起不久前楊非同她說過的話,難不成真是冒牌的十九煞?
只是當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令牌上,神色不由一斂。那令牌再眼熟不過了,是尹隨川在顧家當她護衛時所用的令牌。平時他都是用這令牌去賬房拿他的月錢的。
難不成尹隨川當真受傷了?他真的腦子抽了,跑去刺殺柳商州?
朝顏面上不動聲色,從容進屋,將房門關上。
等她關上門後,尹隨川從房樑上躍了下來,落地無聲,他胸前的傷口被簡單地包紮着。
吳歸遠同尹隨川也是認識的,見到他出現在朝顏的屋內,有些驚訝地挑眉,卻沒發出聲音。
朝顏皺眉看向尹隨川身上的傷口,“怎麼受傷了?”
她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畢竟院子外不遠處可是有好些護衛。
尹隨川扯了扯嘴角,“只是中了暗算。”
朝顏直接拿出箱子,拿出了一瓶黑玉斷續膏,給他敷藥。敷完後,她直接將沒用完的這瓶,連同箱子中的兩瓶一起給他。畢竟尹隨川做的是殺手這行業,每天都在刀尖上跳舞,這藥他還是留着好。
朝顏並不心疼這藥膏,尹隨川幫了她那麼多,他遇到事情,她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等給尹隨川敷好藥後,朝顏還往他嘴裡塞了個回血丹。
尹隨川一個殺手組織的首領,就這樣乖乖地讓她喂着,全然看不出在外面腥風血雨的模樣。
吳歸遠說道:“我去廚房要點吃的,就說是我們兩個要吃宵夜。”
朝顏不由暗贊一下好友的細心,“嗯,別做魚蟹那些,他傷口吃那些不好。”
吳歸遠很快就離開了,朝顏一疊聲地問了心中的問題。
“你真跑去刺殺柳商州了?什麼仇什麼怨啊,不過你也越混越回去了,不僅沒一擊斃命,居然還遭了人暗算。”
“你這回怎麼突然回京城了?”
或許是因爲尹隨川的態度太正常,朝顏都險些忘記了他喜歡自己的事情,對待他的態度一如既往。或者說,她覺得自己都和褚經年在一起了,尹隨川估計早就不弔她這棵樹上了。
尹隨川淡淡道:“我同柳商州不曾見過,也沒收到要刺殺他的生意,我閒着沒事刺殺他做什麼。這回是有人栽贓陷害。”
他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十九煞中出了叛徒,打算將我們一網打盡,這回也是因爲沒料到那叛徒出賣,所以才遭了埋伏。那人倒也聰明,還知道要利用官府來剷除我。”
朝顏知道尹隨川可不是那等會白白吃虧的主。這人先前被十九煞追殺,恢復記憶以後,就乾脆利落地殺了教主自己上位。
“叛徒解決了吧?”
尹隨川點點頭,又忍不住咳了一聲,“解決掉叛徒倒是沒花什麼力氣,只是那叛徒先前將消息傳遞給官府,我不好丟下手下,只能將那些御林軍引開來。”
在這過程中,他身上的傷口也就加深了。
儘管尹隨川說得輕描淡寫,朝顏從他簡單的話語中,卻能聽出這一路上的驚心動魄。這人之所以往雲頂山這邊跑,也是因爲知道她來這裡吧。
他對她倒是足夠信任。
朝顏問道:“你還沒說爲什麼回京城呢?”
十九煞的勢力範圍可不在這邊。
尹隨川淡淡道:“我前段時間調查自己的身世,發現了一些線索,指向了京城,所以便過來了。”
朝顏擡頭仔細看尹隨川,尹隨川容貌俊美非凡,還隱隱帶着貴氣。尋常的普通人家,也生不出這樣的孩子。
朝顏認真說道:“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和我說!”
她在京城一帶的勢力不小,幫忙調查一點陳年舊事還是沒問題的。
尹隨川俊美無濤的臉上冰雪融化,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朝顏難得看到他笑,不笑的人笑起來更是動人心魄。她感慨了一句,“這些年過去,你倒是變了不少。”
尹隨川有點好奇,恢復記憶的他便不像以前那般天然呆了,“哪裡變了?”
朝顏悠悠說道:“話變得多了。”
饒是尹隨川也無語了一把。明明是她問那麼多問題的,等她回答了以後,她又嫌棄他話多。
朝顏笑眯眯說道:“我開玩笑的,看你還活着,活蹦亂跳的,我挺高興的。”然後又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尹隨川,“你在我身邊呆了那麼多年,怎麼就沒被傳染點我的聰明才智,被人算計成這樣!”
看看那叛徒,栽贓陷害,再設陷阱埋伏,這一連串的,玩得多溜啊。
尹隨川黑着臉,沒說話。
朝顏看到他黑臉,頓時又找回了過去一點相處的氛圍了。這纔是她所認識的尹隨川。
在打趣完人後,朝顏認真問道:“你身世有什麼線索?”
尹隨川眉頭微微皺起,說道:“我只知道我是被我親人給拋棄的。”
“當時我親人直接將我丟到廟外,恰好我師父經過,聽到我的哭聲,又見我根骨不錯,便將我給帶了回去。”
朝顏聽了不住地皺眉,這也太狠心了吧!若是女孩的話,還有可能。畢竟重男輕女的觀念一直存在着,一些人家養不起女兒,又想要兒子,便將女兒給丟了。但她就沒聽過說丟兒子的。
尹隨川道:“那時候的襁褓我師父倒還留着,過兩天我帶來給你看。”
朝顏點點頭,“好。”
從襁褓上,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他們兩人聊了一會兒,吳歸遠也帶着夜宵過來了。她讓廚房煮了兩碗的牛肉麪,還將晚上沒吃完的包子給蒸了。尹隨川的食量不小,吳歸遠送來的這些東西被他吃的乾乾淨淨的。
等他吃完後,吳歸遠將碗筷收了下去。
尹隨川自然不可能留在這邊過夜。朝顏這莊子上並不缺房間,直接給他指了個堆放被褥的屋子,讓他去休息。她沒法收拾出一間屋子讓他睡,不然沒得解釋這人怎麼三更半夜跑她莊子上的事情。唯一讓她有些欣慰的是,尹隨川先前都記得帶着易容的面具,所以不曾讓人看到他真正的模樣。
等將他帶到京城後,到時候直接讓他堂堂正正呆顧家就可以了。
心中記掛着尹隨川這件事,朝顏其實很想盡快回去。但柳靖舒等人明顯冰釣上癮了,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爲了不引起懷疑,朝顏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不過因爲多了尹隨川這麼一個分量大的人,朝顏和吳歸遠就算分吃食給他,那也是不夠他吃的。她只能宵夜多做一些,做宵夜的時候,有吳歸遠盯着,偷偷多蒸幾個大饅頭別人也不知道。
在柳靖舒眼中,朝顏這個妹妹的胃口似乎一下子變大了不少。
胃口大……
她忍不住懷疑地盯着朝顏的肚子——這不會是有了吧。想到這裡,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覺得得儘快下山的好。
於是柳靖舒冰釣了兩天後,就宣佈下山回去。
總算可以走了,朝顏也鬆了口氣,另一方面讓尹隨川混在裝着蔬菜野味的馬車內。
朝顏的公主府距離最近,柳靖舒等其他公主便先呆她這邊喝口茶再回去。
柳靖舒坐下後,反客爲主地對蓮子說道:“去找個太醫過來,給朝顏把把脈。”
朝顏有些摸不清頭腦,“大姐姐,我身體很好啊,沒有什麼問題。”她每天都活蹦亂跳的,哪裡需要看太醫了。
柳靖舒神神秘秘說道:“等下你會感謝我的。”
朝顏看她一副要保密要給驚喜的模樣,滿頭黑線,說道:“我自己把脈就可以了。”
然後把了一回,沒啥事啊,身體十分健康。
柳靖舒聽她這麼一說,一臉遺憾,一不留神就說漏了嘴,“我看你這兩天吃得比平時要多不少,還以爲你懷孕了呢。”
朝顏無語凝噎,默默將賬算在尹隨川身上,若不是因爲他,她能被懷疑嗎!
朝顏咳嗽了一聲,說道:“只是這兩天胃口好而已,大姐姐想多了。我也順便給你們把脈好了。”
她原本就是把着玩的,結果一把脈,還真把出了結果,給柳靖舒把出了兩個月的身孕,至於柳靖妍的,看着像是滑脈,但是因爲太淺了的緣故,不太確定。
柳靖舒大爲驚喜,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生了一個女兒後,一直都沒有動靜,沒想到如今還真有了身子。
朝顏說道:“幸虧咱們這兩天只是玩玩冰釣,沒玩溜冰。”不然一個不小心摔小產了,那就沒地方哭了。
柳靖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然後跑去抱了朝顏兒子褚晏清一回,說是要蹭蹭喜氣,最好這一胎能生下兒子。雖然她就算沒兒子,她駙馬家也不敢有意見,但柳靖舒同駙馬感情融洽,還是希望能傳宗接代的。
這兩人,一個懷孕,一個很有可能懷孕,朝顏讓人將她們小心翼翼地送回家,還吩咐馬車開得慢一點,慢了不要緊,重點是要安穩。
等晚上褚經年回來後,朝顏也沒隱瞞他,將尹隨川的事情同他說了一下。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需要瞞着對方的事情,更不希望因爲隱瞞而生出一些誤會。
褚經年現在對尹隨川可沒有像以前那般提防,畢竟最終抱得美人歸的人是他。
褚經年說道:“嗯,若是有需要幫助的,我也可以幫忙搭一把手。”
朝顏笑着看他,“這麼大方?”她可沒忘記以前經年和尹隨川別苗頭的記憶。
褚經年道:“他被親人拋棄,也的確可憐,終究相識一場,能幫就幫。”當然,褚經年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插手這事,儘量隔絕尹隨川和朝顏相處的機會。
朝顏道:“不過我看他也只是想知道身世,並沒有要認回去的想法。”作爲被拋棄的人,要說對那些親人多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兩人討論了一回這事,很快就歇息了。
……
尹隨川在返回京城後,便堂堂正正地以顧家護衛的身份重新歸來。一些人家對於這個模樣分外俊俏的顧家護衛還是有些印象的,還有人提了一嘴。
顧孫氏對外只說尹隨川先前被他們放在老家幫忙教導護衛,現在才返京,也沒有什麼人懷疑。畢竟城牆上所貼着的通緝犯相貌平平無奇,沒有人會和尹隨川聯想在一起。
尹隨川很快就將他幼年的襁褓給拿了過來。
朝顏見到襁褓,不由一怔。作爲備受寵愛的公主,她每年得的賞賜並不算少,各種奇珍異寶都十分熟悉。尹隨川這襁褓,所用的是一種宮中的貢品雲霧緞。順便一提,這種雲霧緞因爲產量極少的緣故,基本只分給國公以上的。
朝顏不由咂舌,從這點來看,尹隨川的身世可見不一般。國公以上的人家會養不起孩子?這不是笑話嗎?只怕是因爲後宅妻妾相鬥的緣故吧。
而且就算是國公府,能得了雲霧緞的,要麼是當家主母,要麼就是得寵的小妾。
朝顏乾脆去查了一下,根據尹隨川出身的那一年,查看當年的雲霧緞分發到哪些人家了,再看這些人家,那段時間,是否有誰生孩子了。
爲了不打草驚蛇,她調查這事頗爲小心。
在她查找當年資料的同時,賢親王那邊又鬧出了件事情,而且還挺轟動的。
之前柳商州遇刺,而且傷口還中毒了,幾個太醫拼了老命地救他,也只是暫時吊着命,這時候來了個遊方道士,說可以給他治病。
賢親王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病急亂投醫了。
道士也不含糊,開了個方子,用了不少的珍貴藥材,其中一則所需要的則是需要用人的心頭血做藥引。
心頭血那是能隨便亂給人的嗎?給了後,雖然命還在,但身體肯定會虛弱的。
賢親王原本還想着花重金買窮人的心頭血,結果他那小妾,二話不說,直接用刀子捅進自己的身體中,取出了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