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容傾月收起雪笛,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個子,還有已經神志不清的大漢和掌櫃,她搖搖頭:“我們並不熟,‘回去’二字,似乎不適合。”
“哦?莫非你對‘破軍’和‘廉貞’一點都不好奇?”奕城攤開掌心,淺綠色的寶石廉貞出現,黑色氣息已經消失。
“沒什麼好好奇的。”容傾月微微閉眼,然後搖搖頭,走到雲修離身邊,“我在聖影之地看到過漆寒與洛旋的記憶,她不想和你再有關係,把廉貞還給我們,我們還有事。”
雲修離驚訝,她什麼時候居然看的這般透徹了!而且她這話的意思,她大約是知道了,或是想起來了?
奕城也是一愣,看到過記憶,那麼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容傾月攤開手,閉上眼睛,暗暗念動咒訣,廉貞便緩緩的從奕城手上到了她的掌上。
掌間的淨世琉璃令和廉貞熠熠生輝,她重新將廉貞化爲手鍊形態戴在手上。
能在奕城,或者說的漆寒手中奪回廉貞,她是誰,已經毋庸置疑了……
“……你說什麼?‘你們’,還有事?你將你與他聯繫在一起?從前的你可以做到不顧一切,怎麼今日卻如此理智?”奕城上前幾步,突然垂下雙臂:“我後悔了,同我回去吧。”
雲修離見狀,面色無變,但雙手卻已緊握成拳!
容傾月退後一步,低垂着腦袋,還是搖搖頭:“曾經有個人同你說過,若世界上全都是理智之人,那麼這個世界未免太沒意思了,所以她要做一個偶爾不理智的人。可是現在我才知道,理智纔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傘。”
這段話……在場的三人都是一驚,楚霽側過頭去,微微嘆了口氣。
她側轉着頭,看向雲修離,見他眼眸裡一片死寂,便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大約知道是什麼事了,但我沒有想起來,即使想起來了,也不會如同以前一般。”
“我原本有些事情想要問你,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沒有必要了。”容傾月攤開手搖頭:“過去之事,無法挽回,不可後悔。何況,我並不後悔,希望你也不要後悔當日決定,阿離,我們走吧。”
她的話語決絕而平靜。
雲修離擡起眼眸,卻是說道:“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事與奕城說。”
容傾月今日已經是精疲力竭,便點了點頭,退到一旁等待。
“你以爲,你贏了?”見她走遠,奕城陰沉這語氣,那支名爲蒼雪的筆,對準雲修離的喉嚨。
一瞬間,剛剛那憂鬱的氣氛全然不見,兩人四目相對,殺氣凜冽!
“我以爲,我贏了。”雲修離挑眉:“漆寒君上,野心千萬不要那麼大,你的另一半殘魂在我這裡,只要還沒有回到雲流城,你不是我的對手。”
“僞裝成只有八階,宸王殿下,本君倒是小看你了。”奕城雙手負在背後,那支蒼雪又近了半寸。
雲修離從容不迫的看着蒼雪在離他喉頭只有小半寸的地方停下,也不後退,他僅是隨意一笑,便有傲視天下的氣勢。
“你以爲本君不會刺下去?”奕城見他如此淡然,眸子更爲陰鷙。
“是的,我以爲你不會刺下去。”雲修離勾起一抹笑意:“你還要依賴我才能回到雲流城,我不認爲你會在此時如此不理智。”
“漆寒,有人來了,我們走。”楚霽一直望着東邊,突然出聲。
奕城回眸,見哪裡隱隱約約有個黑色的人影,手中的武器,居然是一支筆的模樣!
“……秦墨?很好,算計的很好!本君還是低估你了!”奕城雙手緊握成拳:“雲修離,下次見面,可就沒這麼容易逃脫了。”
蒼雪突然從他面前消失,雲修離淡淡笑了笑:“第一,我沒有逃;第二,君上是否覺得,一切本該由你掌控的東西,超出了你的掌控範圍,是不是心有不甘?……第三,你與洛旋共用的空間裡,我留給了你一份大禮,記得查收。”
說完這番話,雲修離勾脣,轉身優雅離去,那黑色的人影似乎見到了雲修離與容傾月,便停止了腳步。
到是容傾月驚訝了一翻:“秦墨?!”
她看向方纔奕城和阿離站的位置,卻發現已經沒有人了,只有那一襲白袍,緩緩而來。
……
“他在你和阿旋的空間裡留了什麼?”楚霽急切問道。
奕城蹙眉:“現在空間不在我身上,無法啓動,過些日子,我們前去盛京。”
“今日她的話,是否對你打擊很大?”楚霽替他倒了一杯酒,搖搖頭:“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那會兒阿旋多喜歡你啊,你偏偏不喜歡她,給了她身份、地位,卻唯獨不給她愛,連施捨都沒有,直到她累極了,一聲不吭的封印離開,你纔開始慌了起來。”
聽楚霽平平淡淡,又有些惋惜的說出這些過往,奕城微微閉眼:“所以我說,我後悔了。曾經我說她不理智,卻從未發現,所謂的‘不理智’不過是對所愛之人才會產生的情緒而已。”
楚霽‘嗯’了一聲,“不過,若是沒有她,我們也無法重建雲流城奪取……”
“你現在還認爲,我接近她,如同五千年前一般,是爲了利用?”奕城擡眸望着明月:“後悔之事有一次就夠了,這一回,雲流城,她,我……都要!”
……
雲修離淡淡聽完奕城這一番話,然後掐斷了咒語,裝作沒事人一般回頭:“來的正好,裝走。”
裝,裝走?
容傾月瞪大眼睛:“裝哪去?”
“當然是帶回盛京給我做研究啊!”秦墨掏出一個袋子,開始任勞任怨的裝起那些碎骨頭來:“等會存到你的空間裡去。”
做研究?容傾月歪了歪腦袋。
“這種法子,極爲陰毒,與五千年前三王叛亂時一模一樣。”雲修離拾起一塊碎骨:“其間隱隱有……果然,爲了回到雲流城,漆寒真是不惜一切代價。”
三人回到客棧後,依舊是漆黑無比,小個子已經連夜逃出了雲陽城,大漢和掌櫃被奕城帶走,不知所蹤,整個雲陽城似乎陷入了一種無盡的黑
暗。
這裡的人何其無辜!
“想必他們選在雲陽城試驗這種法子,也是因爲雲陽城地域偏僻,不過……按照書上記載的話,雲陽城是二十年前就這樣了,那麼這些人少說也死去了二十年了!漆寒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我方纔還聞到了藥的味道。”秦墨不解。
容傾月閉上眼睛,擡起自己的袖子聞了一下——果然,袖子上也帶有一種很特殊的藥草的香氣。
“是那些碎骨,用了什麼奇怪的藥熬出來的?”容傾月問道。
兩人見雲修離一言不發,掌間撥弄這一小塊碎骨,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這是天醫谷獨有的‘彼岸墜香’。”
容傾月和秦墨都是一愣,天醫谷?
秦墨抿起脣:“彼岸墜香?是那種外表形如彼岸花的,透明的花朵?”
“不錯,因爲天醫谷地域特殊,所以這種花只有在那裡才能長成。”雲修離捏碎那一小塊碎骨:“這次回去,須得好好查查是那‘畫靈之術’的事。”
容傾月蹙眉,這兩者有關係麼?天醫谷是雪名的師門,可是雲修離不過是雪名死後,看到好友的面子上,爲了天醫谷而冒充雪名的人。
怎麼會涉及到二十年前那個‘畫靈之術’?難道給雲修離下咒的人,居住在天醫谷?
“淨世琉璃令你們已經拿到了,打算什麼時候回程?”秦墨笑道:“你們那個侍衛在雲陽城外等的緊張兮兮的。”
“明日就可以回程了,今晚先去休息吧。”雲修離將那些碎骨全都扔進空間。
容傾月伸了個懶腰,天吶,終於可以離開這座死城了……
第二日清晨,趁雲陽城衆人還在沉睡,三人便悄悄出了城,不然晚些,衆人發現阿鳶身死,掌櫃失蹤,估計他們三人可就走不掉了。
墨白早就等候在門外,於是現在有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這個,秦墨來的時候,是快馬加鞭趕來的,來了之後,把馬兒留在了雲陽城門口,但一夜過去,馬兒不見了。
那麼問題來了,一輛馬車,四個人。
宸王殿下和容姑娘兩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馬車佔領好各自的領地後開始喝茶看書。
墨白也從容淡然的做到駕車的主座上。
然後秦墨糾結了。他這身份,其實還挺高貴的是吧,況且,坐在馬車外面多累啊,風吹雨打的。但是車裡,若是隻有云修離,那就算了,可是還有容傾月呢!這個,孤男寡女的,萬一宸王殿下生氣了該怎麼辦!
所以思索再三,秦公子還是乖乖的在墨白身邊坐下了。
不禁仰天長嘆,他昔時好歹也是雲流城的丞相啊,那兒的丞相雖不是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確確實實是了不得的那種人物啊。
容傾月明顯感覺到了秦墨的鬱悶,於是挑了挑眉,眉眼笑的彎了起來:“沒事,你坐進馬車裡吧!我們現代人不講究這些亂七八糟的!”
是啊是啊,秦墨暗暗點頭,你我是不介意,雲修離他丫的又不是現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