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人心隔肚皮
風慕瑾和九音互視了一眼,九音看着慕容雲飛問道:“那麼,這個所謂的苗疆之地離皇城遠不遠?都在哪個方向?對了,它屬於哪個國家?”
因爲怡妃說了,花是邊境小國進貢而來的,可她並沒有認真問過是屬於哪個國家,又或者說,怡妃是不是在對她撒謊?
“苗疆之地離東楚太遙遠,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來。”慕容雲飛臉色正了正,又道:“我初來東楚,並不知道東楚的邊境小國又或者說東楚境內是不是也有人懂得培養這種毒花,所以,我無法告訴你們這花來自何處。”
他試毒這麼多年,對世間萬般毒花毒草也都瞭若指掌,只不過他只會煉毒,救人卻是遠不及南宮冥夜。
“那麼,我娘子她……”風慕瑾看着他一臉焦急。
慕容雲飛淺笑道:“無妨,等冥夜出來爲尊夫人驅毒,回頭再讓尊夫人多歇息幾日,好好補補身子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不過,這花可是旁人送給你們的?”
九音點頭道:“是一位朋友所贈。”
慕容雲飛臉色一沉,眼底迅速閃過一絲認真:“人心隔肚皮,夫人,以後看人看事還是小心爲妙。”
他不再看九音,目光對上風慕瑾,沉聲道:“夫人腹中孩兒雖然強悍,但再強悍也不過是個胎兒,能力有限,他無法保護自己,風公子還得要好好守護尊夫人才是。”
“我知道,是我大意了。”風慕瑾這話說得是萬分自責,昨夜一整夜裡,他只當九音是睡得迷迷糊糊纔會如此,他甚至還獸·性大起,差點鑄成大錯,卻沒想到昨夜九音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趟。
每每想到她差點就在自己的大意之中被害死,心裡便疼得慌,也後怕不已。
見他已經自責到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的地步,九音坐了起來,拉着他的大掌淺笑道:“你不知這花有問題,不知者無罪,不要想太多,更何況花兒是我帶回來的,就是有錯也是我的錯。”
“九音……”
“別說了,慕容公子說我身子無大礙,很快能好起來,不用擔心。”
風慕瑾無奈,大掌落在她頭頂上,輕輕揉過她柔順的髮絲,心裡揪痛着也是憐惜着,卻是無可奈何,只能暗中起誓以後絕不能讓她再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
若她和孩子有什麼意外,他一輩子都不會活得安樂。
“我去看看冥夜出來了沒有,你們在這裡歇一會,我讓人給夫人送點茶點過來。”慕容雲飛道。
“有勞。”風慕瑾向他拱了拱手,目送着他出門。
直到廂房的門被關上,如畫才臉色一沉,來到兩人跟前,沉聲道:“姑娘,這花是宮裡的妃子送給你的?”
九音點了點頭,與風慕瑾互視了一眼。
風慕瑾大掌緊握,素來溫潤和氣的臉上漸漸凝聚着一股懾人的寒氣。
怡妃如此害九音,他怎麼能放過那個女人!
分明感受到他一身寒意不斷在外溢,九音忙握着他的掌,急道:“慕瑾,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些事情她知道,可風慕瑾不清楚,但她卻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他。
她和怡妃有着默契,也算是答應了她,不會把怡妃懷着孩子的事說出來。
怡妃懷着孩子,卻與自己一道和這花有過親密接觸,若她知道這花帶着劇毒又怎麼可能如此?
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不珍惜自己的孩兒,哪怕她心中有再多的陰謀詭計,也絕不會拿自己腹中孩兒去涉險。
“慕瑾,”她又搖了搖他的大掌,溫言道:“我覺得這背後出手的人不是怡妃,甚至我懷疑他要對付的人也不是我。”
風慕瑾握緊她的小手,其實心裡也有幾分疑惑。
九音懷着身孕的事情他並沒有公諸於世,但,九音所穿的衣裳雖然能擋得住肚子,當若是仔細一點還是不難看出她如今的身子有那麼一點不尋常。
若是怡妃也懷疑她懷着身孕,想要用這樣的方式除掉她腹中的孩子,也未嘗不可。
只不過,他想不透怡妃爲什麼要害他的娘子。
他在朝堂上從不與人爭一席之位,甚至他還是個閒置的王爺,手中沒有任何實權,按理說這些妃子大臣們哪怕想要對付與自己政黨不同的人,對象也不可能是他們。
“這一切……會不會和血奴有關?”如畫忽然道。
如風慕瑾所想,她也覺得這背後的人若只爲了朝堂之爭,不可能對瑾王爺出手,除非他們與那批血奴有着莫大的牽連。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九音依然握緊風慕瑾的大掌,卻是看着如畫:“我覺得不該是怡妃,甚至我懷疑有人想要害她。”
風慕瑾和如畫同時看着她,如畫訝異道:“姑娘爲什麼會如此認爲?”
九音無法向他們解釋,雖然怡妃沒有說明,讓她爲自己保守秘密,但兩人卻算是有了共識,她並不打算把怡妃懷了身孕的事說出去。
但若是不解釋清楚也無法去除他們心中的疑惑,半響她才無奈道:“這花能傷我,也能傷怡妃娘娘,我相信事情不是她所爲。”
見兩人眸光閃爍,眼底明顯藏着疑問,她笑道:“別問我原因,我不想說。”
風慕瑾和如畫也不再多問了,或許兩人心中也已有着絲絲明瞭,但九音不想說明,他們也不提。
又過了一會,南宮冥夜才踏着平穩的步伐走進廂房。
爲九音把過脈也施過針,把她身上殘餘的毒數全都逼出體外,之後他命人取來藥丸交給風慕瑾,叮囑他如何按時給九音服用,做完這一切便又匆匆忙忙離開,回到他的煉藥房。
看得出鬼醫今日真的忙得完全無法抽身,能如此抽空出來爲九音解毒,已是不易。
風慕瑾和九音出門的時候,慕容雲飛親自送他們離開,雙方告過別正要分手時,慕容雲飛卻忽然眸光一閃,視線之內似閃過些什麼。
他垂眸看着九音的衣袖,本能地向前兩步,想要伸手把她的袖子挽起來。
九音嚇了一跳,擡頭看他時,竟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不知他爲何如此,身邊的風慕瑾已經把她納入懷中,看着頃刻間像丟了魂的慕容雲飛,沉聲道:“慕容公子還有事情嗎?”
本來整個上午與慕容雲飛相處得還算不錯,可這會他竟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的娘子,甚至還想要去碰她,風慕瑾眼底不由得閃過絲絲防備,心裡也有了幾分不悅。
聽到他低沉的聲音,慕容雲飛才驀地回神,匆匆退了兩步遠離着九音,對上風慕瑾含·着薄怒的視線,他淡言道:
“只是看到尊夫人手腕上所戴的鏈子與我夫人從前所戴的一模一樣,不覺有點迷了魂。”
他笑得靦腆:“失禮了,還請見諒。”
“你說這個鏈子嗎?”九音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腕,以及腕上那條用五彩繩編織而成的手鍊。
看到這條手鍊,慕容雲飛臉色一變,又不覺往前兩步,沉聲道:“這鏈子可是你的?”
風慕瑾下意識把九音拉回自己身邊,讓她躲在身後遠離着慕容雲飛,不過,他卻似乎有了那麼一點明瞭。
修羅門和御藥堂這些人全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是一道進·入東楚的,而九音腕中所戴的手鍊是修羅門門主夫人所贈,大概是這位慕容公子的娘子也有一樣的款式。
他釋然一笑道:“我娘子手中所戴的鏈子是一位朋友所贈的。”
“是誰?”慕容雲飛忙問道,話語裡的焦急藏都藏不住。
不知道他爲何對這東西如此在意,風慕瑾淡言道:“是修羅門門主夫人所贈。”
“修羅門門主夫人……”慕容雲飛心口一痛,大掌不自覺收緊,脣邊的笑意滲出絲絲苦澀:“她現在是修羅門門主夫人了嗎?她親口跟你承認她是修羅門門主夫人嗎?”
他喃喃低語着,目光有點無神。
見他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風慕瑾與九音不由得互視了一眼,九音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鍊,心頭似閃過些什麼,可閃現的速度太快,她卻又抓不住。
慕容雲飛,她什麼時候見過?
不僅是他,還有南宮冥夜,這兩個出色到令人幾乎不敢直視的男子,總覺得在哪裡曾見過,但卻完全想不起來。
不過,這麼出衆的人,她若是見過,定不會輕易忘記纔對。
她擡眼看着慕容雲飛眼底閃爍的痛色,不知道是那一根筋出了錯,竟開口問道:“你和門主夫人……”
“她不是什麼門主夫人,她是我的娘子!”慕容雲飛沉聲道,話語裡竟有幾分賭氣的成分。
可這話纔剛說完,又驚覺自己在旁人面前失了態,他斂了斂神,向兩人拱手道:“在下還有些事情,先告辭了。”
就這樣轉身大步離去,頭也不曾回過。
風慕瑾和九音又忍不住向對方看了一眼,均想不明白這風度飄飄、出塵絕美的男子在想着些什麼。
如此失態,與他飄逸的形象當真是完全不相符。
一個男人會這般失態,只怕,總是離不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