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子,你別看這麪館不咋地,位置偏,沒啥特色,師傅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鑑於燕姝還是一身男裝,凌四對她保持了原來的稱呼,倒不是爲了隱瞞身份,現在都回京了,隱瞞身份,也沒什麼意義了,只是這一路上,解釋來解釋去怪麻煩的,乾脆就保持原狀了。
那位麪館的老闆兼師傅,從後廚端着面出來,就聽到了凌四爺這句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您嫌棄俺這兒不咋地,您別來啊,來了還埋汰,也太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了吧。
麪館老闆吐槽歸吐槽,心裡還是盼着這位爺過來的,沒辦法,誰讓人大方呢,每次來都一錠金子,都該頂上他小半年的進項了。
想到金子,麪館老闆當即綻開一張菊花臉,將麪條送了上去。
“四爺,小公子,您二位的面。”
“燕小子,來,快嚐嚐。”凌四登時將麪碗往燕姝面前推了推,那副殷勤的模樣,看的麪館老闆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燕姝也沒客氣,登時嚐了幾口,點頭道,“很不錯的牛肉麪。”
麪條彈牙爽口,湯汁濃郁,牛肉快頭大,分量足,的確是很合她的胃口。
“不錯就多吃點。”眼見燕姝吃的滿意,凌四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三錠燦燦黃金,丟給了麪館老闆,“這是賞你的,面做的不錯。”
麪館老闆剛從石化中驚醒,就被迎面而來金子砸暈了,當即喜笑顏開,連連彎腰,“謝四爺的賞,謝四爺的賞。”
凌四揮了揮手,“行了,下去吧,其他的麻溜兒給爺端上來。”
“是是是,這就來。”
片刻,一盤五香牛肉,外加幾盤小菜,就被端了上來。
兩人吃了的差不多了,凌四這纔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口道,“對了,一會兒爺要入宮,你小子跟爺一起去。”
之前,凌四在路上就提過一次,燕姝並沒有什麼意外,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爲四爺進城了會直接入宮。”
“本來是,這不是琢磨着趕了一晚上路,怕你肚子嗎,等咱們吃飽喝足了再去也不晚,反正一會兒也要上朝了,皇上忙得很,咱們晚點去也一樣。”
凌四答得隨意,燕姝眸光微動,隨即無波無瀾。
這位爺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想必是沒什麼問題,更何況,早飯的確重要,先吃飯,吃完飯再進宮,的確沒毛病。
凌四和燕姝一門心思的用完了早飯,這纔不緊不忙的趕到了皇宮。
宮門外,周淮安等一衆將領早已經等了許久了。
眼見這二人來了,衆人皆是鬆了口氣,擦了擦冷汗。
沒辦法,誰讓他們爺想起一出是一出呢,一進城就拉着燕小大夫跑沒影了,說是去吃飯,可誰知道這位爺吃完飯,會不會去幹點別的,到時候延誤了時辰,好吧,現在已經延誤了,要是怪罪下來,有將軍頂着,他們倒是沒啥事兒,可這過程也很心焦,很驚險的好伐,好在現在時間還不算晚,看來他們爺的確是吃飯去了,沒有放飛自我,還好,還好。
凌四自是不知道一衆屬下崎嶇的心路歷程,匯合之後,便帶人進了宮。
上輩子燕姝也沒少周遊世界,看遍了名勝古蹟,可那些皇室建築,都是遺蹟,是被歷史遺忘的,是死的,可眼前這座皇宮是活的,雕欄玉砌,金碧輝煌,像是一座沉睡的巨獸,匍匐在整片大地的龍脈之上,錦繡繁華,威嚴莊重,鮮活無比。
眼見燕姝似是在欣賞風景,凌四不由放緩了腳步,順便還開啓了導遊模式,不時介紹兩句。
周淮安等一衆將領臉都木了:將軍,您還記得陛下在議政殿等您嗎?
凌四當然沒忘,他這趟來,還有件大事兒要辦。
說來也巧,他們一行人臨近議政廳的時候,就見文德禮從議政殿裡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朝着門口的小太監急道,“皇上有旨,讓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即可前來,不得有誤!”
眼見文德禮聲音都尖細了,那名小太監似是被嚇到了,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文德禮登時大怒,“你這個小兔崽子,還愣着幹什麼呀,還不趕緊去,快去快去啊!”
“是是!”那名小太監拔腿跑了。
文德禮剛想回議政殿,就聽一個沉厚懾人的聲音懶洋洋的傳了過來,“文公公好大的威風啊。”
聽到這個聲音,文德禮登時一個激靈,頭都沒擡,轉身便彎腰行禮,“奴才給四皇子請安。”
沒辦法,誰讓四皇子戰績太輝煌,想想之前的劉公公,楊公公,徐公公,在宮裡都是風光一時,位高權重,結果去軍營傳個旨,不是殘了廢了,就是病了虛了,反正全都完了,只有先前的段公公逃過一劫。
文德禮一向謹小慎微,對凌四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
凌四揮了揮手,看了眼議政殿的殿門,不冷不熱道,“起來吧,怎麼,這麼急着找太醫,父皇病了?”
“皇上龍體康健的很,是……定文侯。”
凌四長眉微挑,“定文侯林文淵?他在裡邊?什麼情況?”
文德禮聞言,不由面露難色:裡面的事兒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這位爺不是一般人,反正皇上過會兒召見,這位爺肯定也會知情,倒不如他現在賣個好了。
思及此,文德禮當下三言兩句,跟凌四交代了。
他說的沒那麼詳細,不過凌四融會貫通之下,自然就清楚了。
定文侯林文淵是誰啊,當朝太師,兩朝元老,學識淵博,忠君愛國,就是有一點,剛正不阿,還固執,不過人家輩分擺在那兒,承帝也得敬着幾分。
就算沒有凌四,人家一大早上過來了,承帝也是要見的。
這位老侯爺也的確有要事稟報,因爲近些年大旱,老侯爺對農業頗爲上心,他的一個弟子對農業種植頗有研究,眼見恩師關注,愈發將重心轉到了這上面,實地考察,夜以繼日的研究,還真弄出了一些成果。
就是把一些肥沃的山地改造成良田,跟現代的梯田有些類似。
林文淵遠見卓識,一聽自家弟子的成果,自是如獲至寶,當即進宮,想要讓承帝將弟子放入工部,並且賦予實權,再讓戶部配合,開始嘗試山地改造。
這件事利國利民,是好事兒,可問題是一旦實行,必然投入不小,這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承帝執政時間雖然不短,但開始各門各部都是先皇的人,直到現在承帝纔算是慢慢獨攬大權,尤其是工部和戶部,最近承帝剛剛把自己的人提拔上去,轉眼就讓出來,承帝自然是不願意的,就找了藉口搪塞。
林文淵當然不接受,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哪能拖延,一來二去,這位老侯爺就激動了,眼見着臉就紅了,一聲質問之後,直接就撅過去了。
承帝登時懵逼了!
發現人面如金紙,怎都叫不醒之後,那鬱悶就別提了。
像定文侯這種傷不得,罵不得,只能供着的老古董,承帝是巴不得人早死,可問題是,這人不能在皇宮出事兒,更不能在他的議政殿出事兒!
自從十幾年前的,謝家被誅了九族之後,那些老牌世家,就極度不滿,定文侯又是文人表率,桃李遍天下,若是這位手裡沒有一星半點兵權的老侯爺都在他這兒出了意外,那這朝堂的震盪可就大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在民間的聖名必定一落千丈,這可不是承帝樂見了。
承帝當即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宣了自己御用的張御醫過來,給定文侯診治,可惜結果相當不樂觀,張御醫也束手無策,承帝聽了,腦仁都是疼的。
要知道,定文侯暈厥之前,兩人還在爭吵,要是人真這麼沒了,那可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承帝焦灼之下,直接命令整個太醫院即可前來,這纔有了之前文德禮傳旨的一幕。
凌四聽完,脣角溢出了幾絲幸災樂禍的笑意,“難得啊,父皇也有背鍋的時候,爺進去瞧瞧。”
話落,提腳就進去了。
文德禮嚇得拂塵差點沒掉了,“四皇子!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