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我們去散散步吧!”洛亦辰道:“剛纔潘樂給我電話,戶口本已經到國內了,估計明天就能到A市。”
顏子沫點了點頭:“那……”
洛亦辰明白她的意思:“明天我們就回家,後天早上你拿上戶口本,我去你家接你。”
顏子沫點頭,想了想道:“這邊洗澡不方便,再住一天你會不會不習慣?”她知道他有潔癖,一天不洗澡都難受。
洛亦辰將牽手改爲十指相扣,牽着顏子沫走向紅樹林的方向,聲音清淡,說的話卻是:“今天中午就回鎮上了,沫沫你如果覺得昨天我幫你洗你有些過意不去的話,我不介意今天回鎮上你幫我洗。”
下午,二人坐林桑的船回到了鎮上。傍晚,兩人牽手走在小鎮的青石小路上。小路的兩旁,時不時能看見升起的裊裊炊煙,依稀有音樂絲竹的聲音傳來,整個世界溫馨祥和。
顏子沫擡頭看向旁邊的洛亦辰,換上休閒衣的他,依稀還是上學時候的模樣,年輕俊秀,是她一直喜歡的模樣,一度讓她感覺恍若夢中。
他們的影子,在一盞又一盞的燈籠下,不斷地出現,不斷地被拉得老長。
一定是似佛山上的神靈聽到了她虔誠的聲音,所以他們的緣分才能穿過那四年的時光,照進如今的現實裡。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原來聽到這句並沒有什麼感覺,此時想起,卻突然就打動了人心。
夜晚,他們在小院裡,她靠在他的肩上看星星。雖然不如在紅樹林那裡那般璀璨,可依舊是繁星滿天。早晚的風微微有些涼,每次風一起,他都會環緊她在懷中護着,她呼吸着他的氣息,她覺得,這樣就夠了。
第三天一早,二人便坐車到了Y市,然後再坐飛機回了A市。洛亦辰因爲還有些事情要回公司處理,而且顏子沫也說結婚前要回家和顧雲瀾住,於是,洛亦辰將她送回了顏氏別墅,讓她第二天早上等他電話,一起去民政局。
當晚,顏子沫早早就找顧雲瀾要了戶口本,放在自己的牀頭櫃上,晚上熄燈的時候,她還仔細地確認了一下,確定沒問題了,這才關了燈睡覺。
可是,她明明白天裡又是坐車又是坐飛機的很累,躺下卻絲毫睡意都沒有。她一閉上眼睛,就出現洛亦辰望着她的樣子,他對她說,沫沫,嫁給我。
明明距離他對她說的這句話已經過了兩天多了,可是回想起來她依舊滿心悸動。她在牀上傻笑了一會兒,又坐起身,然後摸向戶口本。
嗯,在牀頭,沒有丟。
她剛剛躺下,又覺得不放心,於是開了檯燈,認真地看着戶口本上的幾個大字‘居民戶口簿’,確定沒錯後,又往裡翻,翻到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又關了燈躺下。
可是躺下後,依舊睡不着。她時不時摸摸脖子上他送她的吊墜,時不時又晃晃手腕上那根銀質的手鍊,聽着上面細碎清澈的鈴聲,才微微放鬆了些心緒。
她明天就要和他結婚了,雖然沒有求婚連婚紗都沒有機會穿,可是,她依舊有種被幸福砸暈了的感覺。
而且這三天在鎮子上,他對她溫柔關心,他用那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看她,他對她說情人節快樂,現在回想起來,都如夢一般的美好。
原來,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這樣的幸福感覺,是她一生都未嘗過的甘甜美妙。
顏子沫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反正依稀的記憶中,外面的天色都已經發白了,她才緩緩閉上眼睛。
“子沫,快起牀,要不然一會兒民政局就下班了,就來不及了!”
“沫沫,你這麼晚纔來,是不想和我結婚嗎?”
“先生小姐對不起,我們已經下班了,你們改天再來吧!”
“……”
“等等我!”顏子沫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一身冷汗。緩了緩,她才意識到,剛剛不過是做了個夢罷了。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鬧鐘,原來才早上九點。
好像民政局早上九點纔開門吧?她平復了一下心跳,就看到牀頭櫃上的戶口本,眼神不禁變得柔軟起來,脣角也微微上揚。
對着戶口本發了一會兒呆,她才掀開被子起來,走到一旁的櫃子上,將充電的手機拔了下來。
手機乾乾淨淨,沒有來電顯示,也沒有未讀信息。
他是還沒有收到戶口本麼?顏子沫剛剛放下手機,又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戶口本,然後,又看了一眼時間。
她的心情着實有些焦躁,她努力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也依舊抑制不住心底紛亂的思緒。
這時,顧雲瀾在外面敲門道:“子沫,起牀了嗎?該起來收拾一下了,一會兒到了民政局,還要現場拍照的。”
顏子沫連忙道了聲:“好,馬上起來!”於是,快速地披上一件衣服出去,衝到了浴室。
給自己美美地洗了個澡,又將頭髮吹乾,還用捲髮棒弄了一個大波浪的造型,顏子沫回到臥室,換了早就準備好的衣服,然後又花了將近半個小時化妝。
“子沫,一會兒去那邊可能需要些時間,你的早飯要吃。”顧雲瀾說着,將顏子沫按到了餐桌前。
都是她喜歡的味道,可是因爲心底激動,顏子沫根本沒有嚐出味兒來。
“子沫,以後你就不是小姑娘了,要學會做人家的妻子,但是如果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嗎?”顧雲瀾在餐桌前道。
顏子沫點頭道:“嗯,媽媽,我知道了,我會時常回家看你的。”
“媽媽永遠給你留着回家的路。”顧雲瀾說着,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二十了,於是道:“小洛還沒有給你電話嗎?”
顏子沫這才反應過來,於是道:“我手機放在樓上了,我現在就上去看看!”
“嗯,彆着急。”
顏子沫上樓拿起手機,發現上面依舊是乾乾淨淨的,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她的心底不由地涌起一絲不安,於是,在鬥爭半晌之後,拿起手機給洛亦辰撥了過去。
直到電話自動掛斷,也沒有人接聽。
難道發生什麼事了?顏子沫想了想,又撥了洛亦辰家裡的座機。這次響了三聲,就被於嫂接了起來。
顏子沫道:“於嫂,我是子沫,亦辰在不在家?”
於嫂道:“亦辰昨晚就沒有回來了,怎麼,他沒有和顏小姐在一起嗎?”
顏子沫心底一沉,巨大的慌亂讓她手機都有些拿不穩,她緩了緩情緒,對於嫂道:“昨天中午他送我回家後我就沒見過他了,如果他回來,你幫我告訴他,我找他好麼?”
“好的,沒問題。”
顏子沫掛掉電話,又給洛亦辰辦公室的座機打了過去,這次是響完了也沒有人接聽。
她心底的不安越發強烈,像是抓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給潘樂撥了過去。
潘樂接電話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他道:“顏小姐?”
顏子沫直接道:“潘特助,亦辰和你在一起嗎?”
潘樂的聲音微微有些訝異:“顏小姐,昨天洛總來了一趟公司,下午五點多就離開了,說是家裡有快遞,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他。”
顏子沫臉色不由地蒼白了下來,他竟然從昨天傍晚起就不見了,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她在臥室裡來回走了好多圈,這才抓起戶口本和外套,決定出去找他。
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顏子沫一震,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赫然就是洛亦辰。
她的心瞬間放回胸腔,滑動了接聽:“亦辰哥哥,你怎麼突然不見了?”
洛亦辰的聲音透着疲憊:“沫沫。”
“嗯?”顏子沫道:“你去哪裡了?我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你現在到我家了嗎?”
電話那頭,洛亦辰驀地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顏子沫越等得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突然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顏子沫的表情瞬間凝固,她反應了足足半分鐘,才微微顫抖着聲音道:“你說什麼?什麼不結婚了?”
洛亦辰這時倒是回答得很快,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語氣卻冷得彷彿結了冰:“顏子沫,對不起,我發現我還是不能勉強自己,所以,我們分手吧,我不能和你結婚了。”
顏子沫久久不能回神,甚至,明明他說得很清楚了,她還是好像沒有聽懂一般道:“什麼勉強自己,我不太明白?”
洛亦辰咳嗽了幾聲,才道:“就是我通過這三天的相處,發現自己還是沒能喜歡上你,所以我真的不能因爲一時負責,而毀了我們兩人的幸福。畢竟沒有愛情的婚姻,對兩個當事人來說都不公平。”
毀了兩人的幸福、沒有愛情……顏子沫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道鋒利的冰凌刺穿,在穿透胸口後許久,才後知後覺地疼痛起來。
她的戶口本從手中滑落到了地面,有眼淚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了下來,砸到了戶口本上,正好是她名字的地方。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和憤怒緊緊揪住了她,她平時明明是矜持而又驕傲的,這一刻,她明明應該說一句‘好,那祝你將來找到你的幸福’,可是,她卻偏偏要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