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妹妹了。”這般說着,她又對段志宏道:“楊妃此去東宮,還請段郎將從旁護衛。”李淵登基爲帝,大封百官,段志宏被封爲歸德郎將,位列從五品下。
段志宏拱手道:“請王妃放心,卑職必定竭盡全力護衛楊妃娘娘,不讓任何人傷其半分。”
長孫氏點一點頭,在叮囑侍從將秀珠好生髮喪入葬後,就着文蘭的攙扶登上了候在不遠處的馬車,她只帶了兩名護衛,餘下的皆留了下來,聽候段志宏差遣。
長春閣中,季容正徐徐飲着剛熱好的羊奶,自從高齊診出她懷了身孕後,每日都會飲一盞羊奶。在她身前,一動不動地站着兩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男子,長相倒是兩個都不差,就是神情冷得很,令人不寒而慄。
待得將喝完盞中的羊奶後,季容執帕拭一拭脣邊的奶漬,道:“這麼說來,兩人都死了?”
其中一人道:“是,照娘娘的吩咐,一箭射殺。”聲音比他們的神情更加冷。
季容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下去吧。”
看到二人離開,離玉暗自鬆了一口氣,她最怕見這些人,每次見了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怎麼,你很怕他們嗎?”季容的聲音令離玉一驚,連忙道:“回娘娘的話,確實……有些怕!”
季容微微一笑,“你倒是老實,沒有拿虛話來搪塞我。”說着,她取過擺在小几上的描金團扇,徐徐搖着,“這些都是殿下特意留給我的人,雖利如出鞘之劍,隨時可見血,卻極其忠心,聽令行事,所以無需害怕。”
“奴婢知道了。”這般說着,離玉又道:“說起來,虧得娘娘一直派他們監視着丁陽,否則一旦讓丁陽說出娘娘之名,麻煩可就大了。”
季容冷聲道:“那個蠢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想供出白,死有餘辜!”
離玉思忖片刻,小聲道:“娘娘,有一句話,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講!”在得了季容的話後,離玉道:“雖然丁陽與秀珠都被娘娘派去的人誅殺了,但丁陽始終是娘娘的人,奴婢擔心楊妃還是會懷疑娘娘。”
季容眼角飛揚,說出一句令離玉意想不到的話來,“她若不疑,就不是我所認識的楊韞儀了!”
“那……”離玉剛說了一個字,便因爲侍從的進來而被迫打斷,只聽侍從恭聲道:“啓稟娘娘,秦王府楊妃在外求見!”
季容淡淡一笑,道:“她來得倒快,傳。”
待得侍從下去後,離玉有些慌張地道:“楊妃此時前來,必是爲了丁陽一事,這可如何是好?”
季容睨了她一眼,淡然道:“慌什麼,莫說丁陽已經死了,就算還活着,甚至供出了我,憑他區區一個下人的供詞,也不見得真能奈我何;楊妃能疑我,我何嘗不能疑她。”
離玉輕聲道:“奴婢就怕鬧到陛下面前,會對娘娘不利。”
“無憑無據,她不敢驚動陛下,頂多……只是秦王回來後,會有些麻煩。”說完這句話,她不再言語,過了片刻,韞儀帶着段志宏等人走了進來,垂首行禮,“見過季妃娘娘。”雖然二人同爲側妃,但季容是太子側妃,論身份要比韞儀高上一籌。
“妹妹免禮。”在命人看座後,季容笑道:“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韞儀起身道:“娘娘有孕在身,韞儀本不該說這些不好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說,韞儀在此先向娘娘賠個不是。”
季容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麼,然這面上的驚訝卻是滴水不漏,“究竟是何事?”
韞儀垂目道:“王妃滑胎一事,想必娘娘已經知曉了。”
季容點頭道:“離玉都與我說了,我本欲前去探望,無奈身子不濟,走幾步便覺累得慌,再加上秦王妃痛失胎兒,怕是沒心情相見,故而準備過幾日再去。”說着,她似想起了什麼事,道:“對了,我聽說王妃懷疑滑胎一事與妹妹有關,曾下令禁足妹妹於綺羅閣,可有此事?”
“確是如此。”韞儀話音未落,季容已是急忙道:“妹妹素來仁心,又豈會狠心去加害一個還未出世的胎兒,這份懷疑實在來得沒緣由。”
韞儀心中冷笑,面上則是一派感激,“多謝娘娘如此信任韞儀,王妃雖一時聽信小人之言,但很快就明白韞儀的心思,解了禁足,否則也不能站在此處。”
“那就好。”季容輕舒了一口氣,道:“說了這麼許久,妹妹還沒告訴我,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王妃已經查明滑胎早產一事,確是有人下藥加害,而這個人,就是秀珠。”
季容一臉驚訝地道:“秀珠不是王妃的陪嫁丫頭嗎,她怎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秀珠對韞儀一直有些誤會,爲此曾幾次與王妃爭執,從而被有心人趁虛而入,騙她下藥加害王妃,以達到陷害韞儀的目的。”
“啊?!”季容驚呼一聲,滿面訝異地道:“竟然有這樣的事,那個人實在是心腸歹毒。”說着,她又道:“可有查到是何人?”
“不止查到,更將其捉了個正着。”韞儀朝段志宏看了一眼,後者點一點頭,揚聲道:“擡進來!”
隨着他這話,兩名護衛擡了一個覆着白布的擔架進來,在將之放在地上後,段志宏上前掀開了白布,露出雙目大睜,死相恐怖的丁陽。
離玉在毫無防備之下倏然見到這一幕,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下一刻急急瞥過頭,不敢再看。
季容雖也是臉色發青,但比離玉好上許多,至少沒有移開目光,之後更起身走到屍體面前,“這是……丁陽?”
“正是丁陽,也就是欺騙秀珠下藥的那個人!”韞儀話音未落,季容已是否認道:“這不可能,丁陽是我長春閣的人,一向老實忠厚,話也不多,他……他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初初見到之時,我也是難以相信,但此事千真萬確。”說話之時,韞儀一直盯着季容,此人心思當真是深,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不露半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