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瞻的人都訓練有素,傅真又是在戰場上歷練過的,大家行事路數有相通之處,配合的倒也還算默契。
打前站的護衛找到了兩牆之間一道夾壁縫作爲隱藏口,一行人便迅速鑽了進去,只留下兩人在衚衕裡慢走作爲引誘。
不多時,果然有一隊四人追了上來,着一色藍衣黑褲,頭戴笠帽,黑巾覆面。
於衚衕之中稍頓之後,他們隨即朝着遠處的兩名護衛追了上去!
隨着腳步聲遠去,有護衛待出夾壁,傅真眼疾手快按住他肩膀,豎指使他噤聲!
如此安靜了沒一會兒,衚衕外頭又傳來了腳步聲,只見方纔那四人當中竟有兩人倒轉了回來,沿着衚衕四處細細的查看。
傅真屏氣凝神,透過擋在前方的枯柴往前打量,這一看,她目光立刻就盯住了他們腰間露出來的武器!……
那是一個圓筒狀的東西,約摸三寸長,筆筒粗細,一端有着一寸來長的一隻細竿,另一端則有個比銅錢略大的孔。
這東西她不是第一次見,就在不久之前的夜裡,她剛好見過!
“走!”
倆人搜尋一陣毫無所獲之後,終於快速離開。
傅真再等了一下,示意郭頌帶人出去察看。等到召喚之後才與衆人陸續走出來。
“接下來該如何?咱們可要追上去?”
郭頌請示。
“不必!”傅真擡手。
她深望着衚衕盡頭,鎖緊了雙眉。
那夜徐胤坐於馬車之上,而他身後不遠處的夜色裡,站着的護衛腰間,就各有一個這樣的圓筒。
當時天色不亮,傅真看的不如今日仔細,但以她的目力,卻仍然記住了它的形狀。
這兩者如出一轍,方纔漢子腰間的圓筒,分明就是徐胤那些不知來歷的護衛所使的武器。
她站立片刻,忽然一掌劈在漢子背上,在他一聲痛苦之中厲聲問他:“你是想去見榮王妃?還是想見世子妃?”
漢子瞪大眼,眼裡有驚懼。
護衛扯了他嘴裡的布頭。
傅真再問:“你想去見榮王妃,我立刻帶你去見!要是想見世子妃,就得回答我的話!”
漢子咬緊後槽牙瞪着她,胸脯起伏說道:“你送便送!爺豈會怕你?!”
傅真二話不說,招手讓護衛把他拿下:“送去榮王府”,然後示意郭頌跟她走。
漢子掙扎:“你們是什麼人?!”
傅真一腳踹向他胸口:“你姑奶奶!”
漢子倒地,呸出一口土來:“我的人就在附近,你敢動我?可是不知死活了?!”
傅真本急着走,一聽這話倒回來:“給我打!”
十來個大將軍府裡從小精訓的護衛頓時你一腳我一拳的過去,沒一會兒漢子就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傅真抽出刀子拍拍他的臉:“姑奶奶沒空招呼你,最後再問你一句,到底想見誰!”
漢子咬牙:“你想知道什麼?!”
傅真道:“剛纔操演場上哪些手腳是你做的?”
漢子沉氣:“他不是我傷的!”
“那是誰?”
“不知道!”
“那你又做了什麼?你出現在那裡又是爲什麼?”漢子咬緊後槽牙:“最先受驚的那匹馬是我下的手,禇將軍的馬我也彈了點東西過去。
“但他的傷不是我弄的!
“花名冊上替補禇將軍的人名變成了章將軍,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我不知道是誰幹的!”
傅真掌間匕首一番,刀刃便抵住了他的喉頭:“說完了?”
刀尖已經刺破了皮肉,漢子頓時臉色轉青,無奈再道:“我擊中的是禇將軍的後背!但我的武器只是一顆鴿卵大小的鐵珠,絕對不可能使他倒地不起!
“你若再不信,託我去見榮王妃,我也只能這般了!但你若能放我回去,我定記住你這份人情!”
傅真收刀子,把人推給護衛:“把人看好!郭頌跟我走!”
郭頌帶上幾個人追着她出了衚衕:“我們去哪裡?”
“先讓人去看禇鈺在哪裡!”
……
操演場地這邊,方纔動亂已被控制。禇鈺被擡去旁側,而他所率的隊伍羣龍無首,暫且停留原地待命。
負責總領的榮王已然到來,掌事官正將花名冊遞與他翻閱。
當臺上念出接任者章士誠的名字,馬上的裴瞻也立時皺了眉頭。“把花名冊拿來瞧瞧!”
花名冊立刻取來,倆人看過,便立刻對視了一眼。
花名冊上,白紙黑字寫着候選接替的將領就是章士誠!
樑郴遙望着禇鈺所處之地,凝緊雙眉:“章氏與榮王妃一直在爭奪這個位子,如今禇鈺一下,章家必然撿漏子這是意料中事。但章氏背後還有古怪!”
裴瞻擡頭朝傅真先前追蹤的方向望去,隨後撇下他跨步走了:“我去去就來!”
傅真帶領郭頌回到操演場,先行打探禇鈺去處的護衛已經回來了:“人在前方的草棚裡,傷勢很重,正在等待軍醫到來!”
“太……傅小姐!”
護衛話音落下,傅真身後就響起了裴瞻的聲音。
傅真眼前一亮,抓住他胳膊:“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去見禇鈺!我一定要在軍醫到來之前見到他,你掩護我!”
縱然裴瞻全然不知方纔他們經歷了什麼,聞言他也點點頭,引着她大步朝臨時搭就的草棚裡走去:“跟在我身後!”
草棚之下已聚集了不少將官,多是在此守護兼等待榮王府來人的。
看到裴瞻一行到來,衆人連忙迎上:“參見將軍!”
裴瞻立在草棚下:“禇將軍如何?”
“流了許多血,卑職們不敢擅動,正在急召軍醫趕來!”
裴瞻便朝身後揮手:“進去看看!”
傅真低眉垂首稱了一聲是,旋即與郭頌去往棚內。
裴瞻這邊廂也朝着不遠處臥倒的受傷馬匹走去:“馬是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嗎?……”
草棚之內,禇鈺身側只有兩個士兵在替其解盔甲。
盔甲之下,左脅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傅真蹲下來:“禇將軍?”
禇鈺麪皮青白,眉頭鎖成了一個梆硬的結,似昏未昏之狀。
傅真看看左右,便以極快速度伸手探到他脅下傷口處,手指快速探入他的傷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