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血報告比媽媽那邊的結果要早出來,醫生對我說:“宋太太,根據驗血報告,我們的建議是讓您先住院治療的。”
“住院治療?我、我怎麼啦?”
“嗯,現在情況還不確定,不過,驗血報告不是很正常,我們懷疑您的血液裡有別的不明物質,這種物質可能是導致您身體不舒服的主要原因,具體情況,我們還需要下一步的檢查,所以……”。
我強撐着精神說:“其實,我並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可能只是最近太累了,加上天氣冷,所以有點感冒了而已,我吃點感冒藥就會好的,我、我的血裡怎麼啦?”
“目前,我們的懷疑是淋巴癌,不過,這只是我們的懷疑,還不能確診,而且即便是,也是淋巴癌的初期,所以,還是可以治療的,您不需要太擔心。”
這真心是個晴天霹靂啊,這大年初一的就得到這種消息?看來這一年都不會太順的,阿姨比我更加着急,問道:“醫生,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們家思奇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我看着她長大,從小到大沒生過什麼病的。”
“我們這是懷疑而已,現在還不能確診的,您也不需要太擔心,先走進來吧!這事兒不能拖,如果真是,越拖可就越難治癒了。”
我都在想這是不是報應啊?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所以,纔會生病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下子就感嘆到了這“因果”?
雖然我曾經想過要去死,覺得生無可戀,覺得活着沒意思,想要一死了之,但是,此時如果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卻有點害怕死了。
癌症?淋巴癌?多麼可怕的字眼,儘管醫生一直都在強調,還沒有確診,但是在我的心裡就好像已經確診了一樣。
“那可怎麼辦啊?”沒說幾句阿姨就乾脆地哭了起來,幸好醫生是個比較有耐心的紳士,不然聽見她這樣哭會煩躁的,反倒一直都在安慰說:“老太太,您也別太擔心,也許檢查後,什麼事兒也沒有呢?”
我也跟着安慰說:“是啊,阿姨,也許什麼事兒都沒有呢?您就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我感覺還好呢!”
實在內心裡卻似乎被打垮了,我媽纔剛剛醒過來,我要得了這麼重的病可該怎麼好啊?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醒過來要坐牢,女兒又得癌症,這不比要了她的命還嚴重嗎?
我對醫生說:“那麻煩您了,大過年的,我看您也不能回家過年了吧!”
“這是我的職責,宋太太,您也不用太擔心,我說過了,就算確診了,也是初期,我們醫院還是有信心能夠治癒的,您放輕鬆一些,人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爲什麼世上有醫院,有醫生呢!也別覺得是癌症就是死神來了,現在醫學水平很高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們目前醫學條件不能治癒的病,也還有很多‘不治而愈’的例子呢!”
我知道醫生在儘可能地讓我放鬆心情,但是我還是不能釋懷,只是強行裝出來的樣子。
阿俊交涉之後說:“今天怕是不能見了,不過你放心,人沒事兒,聽裡面的醫生說,目前身體狀況還很好,但是精神方面還需要測試,醒過來之後,還沒有說過話任何的話。少爺說,讓我們先回去,他那邊已經談妥了,至少,近期內,是不會有問題的。”
他說了一通媽媽的情況後,才問我說:“對了,你沒事兒吧!驗血報告出來了嗎?怎麼說?”
不等我說什麼,阿姨捂着嘴哭出來說:“醫生說可能是淋巴癌,讓馬上住院……嗚嗚嗚……。”
此時,阿俊也是呆了,我瞧着他微笑着說:“醫生說只是懷疑,還沒有確診呢!說讓我先住院仔細檢查檢查。”
“哦,我就說嘛,你這麼年輕,怎麼會得癌呢?放心好了,癌症也是挑人的,你、你……”阿俊朝我左看看右看看的,說:“我左看右看的,你也不像是個要得癌症的人。”
大年初二,我就住進醫院了,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盛玄,他跑到醫院裡來了,我去辦住院手續的時候,他正在諮詢醫生情況?
醫生笑嘻嘻地說:“莫先生,您也別太擔心,這個還沒有確診的。”
“那你倒是乾淨給我確診了啊?別吊着人的,好還是不好?”盛玄有點急躁,狠狠地在醫生的辦公桌上拍了一掌。
幸好醫生脾氣好,沒理會只是說:“現在只是懷疑而已?”
“你平白無故地瞎懷疑什麼?”
醫生耐心地解釋道:“莫先生,是這樣的,我在驗血報告裡,發現了不尋常的物質,但是這些物質是什麼,我們還需要研究研究,淋巴癌只是其中一種可能。”
“那這些什麼物質是什麼造成的?”
醫生有點沉重地說:“目前,我們懷疑是遺傳。”
“遺傳?”我幾乎與盛玄異口同聲,身子都有點站不住了,一下子背貼在了牆壁上,我的天啊?我一直都沒有動過尋找親生父母的念頭,這下子可好了,從小就把我給丟掉,什麼都沒給我,如今反倒給我留個病了?
“思奇……”盛玄回頭看我。
我故作堅強說:“哦,你怎麼來了?”
“阿姨昨晚去莫家說你生病的事兒了,我、我媽讓我過來看看。”
我說:“這都什麼事兒都沒有說呢!你們也不要太着急了,大過年的,別多過不好年。”
“我們又不是孩子了,還過什麼年?”盛玄反問我。
昨天回到家,子明也是這個樣子,我感覺我生病倒是不重要了,讓他們這樣纔是讓我心理壓力大得很。
他過來扶我,好似我現在就行將就木了一樣,我說:“我沒事兒,你們不用這樣,醫生不是說沒確診嘛……等確診了是癌症,你們再來着急好了。”
這個時候,面對生死的,我顧不上什麼恩恩怨怨了,感覺有幾個人來關心我,也算是不錯的。
“你要是真的關心我,不如幫我媽想想辦法。”我終究還是求了她,不是不相信子明的能力,但是我想着盛玄若是再能出一份力,可能會更好一點。
盛玄說:“你放心好了,我媽聽說阿姨醒了,今天就去見從前的熟人了,她說還有幾個老熟人能夠說上幾句話,打點打點關係,不會有事兒的。”
我一聽是杜月如去打點關係,心中不是滋味,一方面我懷疑杜月如會急着舊仇,不給我盡力,這還是好的,若是她不單單不盡力,反倒在暗地裡做別的,想要害死我媽,這可該怎麼辦?
另一方面,她要是真的爲我媽盡力,這個人情,我又該怎麼還呢?
當然,我更加擔心第一種,但是當着盛玄的面,我又不好意思說,如果她是真心想要幫我媽?我此時說這個,不是讓他們寒心嗎?反倒覺得自己盡心盡力,而我反倒不領情?
我淡淡地說:“哦,那你要替我謝謝大媽……我這裡應該沒什麼大事兒,阿俊給我辦了入院手續了,昨天,糖糖是不是受了驚嚇,子馨的情緒穩定了沒?你還是回家照顧她們吧!”
“哦。子馨還好,糖糖的確是受了點驚嚇,現在還在兒童醫院裡,醫生說,需要做個小手術。”
“怎麼啦?”不是說沒什麼事兒嗎?柳傾如不至於會傷害孩子吧!
“沒事,是疝氣!沒大礙的,就是受了驚嚇,哭哭鬧鬧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別急,你好好治病,你媽的事兒,我們會想辦法的。”
沒想到這個年,過得這麼淒涼,不過好歹媽媽醒過來了,這也算是悲哀裡的喜悅了,想着,也沒有別的悲哀事兒把這件事喜事兒給沖走了。
住院的時候,醫生一直都在問關於我父母的事情,我又不想說我是養女的事情,所以一直都說我爸媽沒有任何的大病?
只有我爺爺是死於心臟病,但是那並不是遺傳性心臟病,而且我爺爺七十歲的時候才死的。
他們研究了好幾天,也沒發現我血液裡多的物質是什麼東西,後來醫生問我從小到大身體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我說:“我對糖過敏。”
“對糖過敏?”醫生也滿是疑慮,說很少有人會對這麼大衆的東西過敏的,問我說:“過敏的反應狀況是什麼?”
我如實說:“其實並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小時候就是有點癢而已,嚴重點的就是出疹子,因爲我爸媽知道我對糖過敏的事情,所以從小就控制的,所以過敏的次數也很少,最近一次過敏也很久了。”
醫生這才放心說:“那可能跟這個有關係,有醫生說過過敏的原因是什麼嗎?”
“過敏還能夠有什麼原因?”
“過敏當然需要原因,遺傳性過敏就更加嚴重了,輕則受點皮肉之苦,嚴重的是會影響人的壽命的,因爲這種物質會跟着年紀的成長而成長……”。
我問醫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醫生也坦誠地說:“我們都是年輕人,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意思就說,比如我們正常人的壽命是90歲,那你可能只能活到70歲。”
我鬆一口氣說:“我都沒想過能活到70歲。”
醫生認爲我很樂觀,說我心態好,醫生接着說:“你能夠這麼想,是一件好事兒,但是這個可能比淋巴癌更加難治,因爲,治不了,你只能在日常生活中,多多注意……最重要的是心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