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強烈的感覺緩緩填滿了尚妝的心田。
那種對妹妹的回憶,在這個時候彷彿一下子濃烈起來。
低頭,看着懷裡的女子,她不覺想笑。
世人說,女子皆有一種天生的母性。那麼,連對着妹妹,也有麼?
可,她還清楚地記得那一日,靈闕望着她的玉佩搖頭否認。她說的那樣清楚啊,不曾見過的。
也許,她只是想念妹妹了。所以,纔會有這樣的錯覺。
靈闕哭了好一會兒,才揚起小臉,勉強笑道:“對不起。”擡手,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
好了,一切都要適可而止的,今日,他大婚。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她還是應該笑的。不管他是否會愛上慕容雲姜,那是齊賢妃爲他選的親事,爲了他好的親事,她不會有二話。
看着她的樣子,尚妝居然有些心疼她。
面前的女子,知道什麼時候該爭,什麼時候該退。她很識趣。
穩了穩心神,她低聲開口:“靈闕姑娘不該找我。”
她讓她亂了心,那一刻,尚妝曾想過,若然,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那麼,她又當如何?
靈闕的心思,她看得太透徹了。
想到此,她不覺一笑。幸好,不是。那麼她心裡,還能寄予着她的妹妹大約與她一樣,是想遠離這樣的紛爭的。
也許等有一天,她被恩准出宮的時候,還能與妹妹團圓。
有希望,便有期待。
靈闕拭去了腮邊的淚,開口道:“找你,是因爲你心裡沒有他。”如今細想一下,卻彷彿是除了安陵雩,她竟誰也找不得了。
不免倒是苦笑起來。
二人又在房內坐了會兒,便聽得外頭有丫鬟來敲門道:“靈闕姑娘,靈闕姑娘,快點兒!迎親隊伍快回來了!你可是要去扶王妃呢!”
靈闕忙站了起來,朝尚妝抱歉地一笑,擡步出去。
“靈闕……”尚妝忍不住叫她。
她回頭,吸了口氣,又露出燦爛的笑:“謝謝你,我沒事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知道該怎麼做。”語畢,不再看她,只推門出去。
丫鬟高興得連眸子都笑了,催着她快些走。
尚妝也跟着出去,她並不上前,只遠遠地站着。
隔了會兒,聽見外頭的爆竹聲都響起來了,真真是,震耳欲聾啊。她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眯着眼睛朝外頭瞧去。
終於瞧見元聿燁進來了,今日的他,一身大紅色的喜袍。她隔得遠,男子已經掩去了那時候與她在一起時的模樣。此刻再看,竟瞧不出半分的不羈。那眉宇間的成熟,彷彿竟變成她不認識了。
他的身後,靈闕小心地扶着慕容雲姜進門。
鳳冠霞披,那塊繡着鴛鴦戲水的喜帕將她美麗的容顏蓋住,只剩下四角垂下的流蘇隨着蓮步的移動微微晃動着。
尚妝還想得起那日在乾承宮,她脫口抗旨的那一刻。呵,那麼如今,她可算覓得如意郎君了?
新人行至廳內,有丫鬟遞了長長的喜帶過去。
齊賢妃已經上座,皇帝是不會來了。
禮官已經高聲叫着拜堂的聲音。尚妝並不走近,依舊是遠遠地看着。以至於多年以後,待她偶爾想起今日的場景時,她總會自問,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他是他,她是她,他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只是,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