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監近百人的監牢,丁勤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了。按照冰渠城這樣的規模,再加上它這種比較安定的環境,監牢之中有個二三十人,丁勤覺得便已經是極限。
即使是與御火族之間有衝突,但那也僅限於一次礦山突襲。而且,那次是冰渠城吃了虧,不可能抓到這麼多的俘虜。
何況,從御火族來偷襲城外宿營地的情況看,人家是來了就打,打了就跑,那種載人的孔明燈,讓人很難抓到他們。
可是眼前,單單是一個南監,就有百來人!
丁勤將自己的臉蒙上,快步進入監牢中間。在這裡,他可以見到那些人的情況。
發現有人進來,那些人居然沒有什麼反應,似乎已經麻木了。而掃視一圈後,丁勤發現,這些人多數身上傷痕累累,有的已經處於死亡的邊緣。
他們的傷,不是戰傷,更多的是被折磨的傷!
這讓丁勤心中一緊。
只從這些收監的人,丁勤就覺得,冰渠城不像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友善。
他又把這些監室挨個看了一遍。可惜的是,其中的女人不少,而且多數背對着門,丁勤現在無法辨出哪個是之前他看見的。
如此一來,他根本無法找到那個人。
想了想,丁勤回到剛剛放倒的守衛處,找了一個年輕的,從脖子後拎起來,直接向其體內注入靈力。
被靈力一刺激,那個守衛身體激靈一下,馬上睜開了眼睛。可是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體被控,咽部被扼,有種命在旦夕之感。
丁勤故意放低沉的聲音也傳入了他的耳朵,“今天早上,你們帶進來一個女子,她在哪個監牢?好好配合,保你的小命。”
那人已經被嚇破了膽,胳膊戰戰兢兢地擡起手指向一個監室。他可能想說什麼,但因爲緊張,嘴脣哆嗦着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音。
丁勤帶着他,順着他的指向,走到了一個監室門外。
監室內部,有一張白熾晶制的牀,上面鋪着草蓆。那個女子坐在牀上,靠着牆,身子向內側,頭完全揹着門,看不清什麼樣子。
但是,她的姿勢卻有一種很是悠閒自在之感,似乎對被收監並不緊張。
這種心態,是墨音能有的。
丁勤不由得心裡越發緊張。
如果她是墨音,帶她走,不成問題。但是那樣,整個隊伍的處境,便有些尷尬了。
由於怕引起注意,丁勤還不能叫她的名字。輕輕敲了敲監室的門,那女子居然把身子更側了側,道,“別來煩我,有本事就去想,我不會說的!”
而這聲音,雖然略顯沙啞,卻也與墨音非常相似。
丁勤不由得皺着眉頭,心裡直呼,你倒是轉個頭讓我看看啊!
感覺到手中控制的守衛有些動作,丁勤再次輸入靈力,將其擊暈。爾後,他又把這個守衛擺得如同是在查看情況一般。
擺位時,他又從守衛身上揪下一顆鈕釦,然後屈指一彈,不偏不正,擊在那女子頭部。
女子這次似乎是被激怒了,直接吼了一聲,“老孃要休息,你們還這麼不依不撓?”語音未落,她一躍而起,便到了監門之前。
長髮之下,她的臉秀氣而清俊,比墨音無不及之處,但是這是一張丁勤陌生的臉,並不是墨音。
見到丁勤和暈過去的守衛,她似乎也驚了一下,“你是?”
丁勤沒有回答。起落之間,他已經出了這個大廳,沿着通道快速返回。
不是墨音,他沒有救她而冒險的必要。
如果說,這些人是無辜的,那也需要在確定了墨音和成鶯的安全之後,再回來解決。
南監門口,暈過去的人還未醒來,調查水池爆炸的人也未返回。丁勤悄悄打開監門,乘亂而出,很快又混入人羣之中。
離開南議事會客院,確定沒有人注意他之後,丁勤快速返回此前的客棧,將衣服換回,直接回了隊伍所在院子。
剛剛進去,墨哈飛就迎了出來,面上帶着幾分憂色,“丁勤,你回來了。”
墨哈飛一向沉穩,遇到變故能夠沉得住氣。他這樣的表現,讓丁勤也有些擔心是收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怎麼了?”
墨哈飛帶着丁勤就往裡走,“成鶯回來了。”
“墨音呢?”丁勤很自然地想到了這個問題。那時候,成鶯是他拜託去暗中保護照看墨音的,她應該對她的下落最清楚。
成鶯見了丁勤,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很不好意思的語氣輕聲道,“丟,丟了。”
“丟了?”丁勤的話裡也帶上了幾分焦急,“怎麼個丟法?”
成鶯道,“那天晚上,我尾隨她進城,開始時其實好好的,她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我認爲,墨音也知道我在暗中,只不過可能也想有個照應,所以沒有故意躲開我。可是後來,突然城外出現戰鬥跡象,就在我回頭觀察情況時,她,她就不見了。”
成鶯的眼圈居然紅了,“我試着找了,可是怎麼也沒有找着。我把我可能走的路線,還是其他安全路線都找了一遍,到早上也沒有發現她。我也不知道她回來沒回來,只能回來看看,然後才聽墨哈叔叔說,她根本沒回來……”
說到這裡,成鶯居然放聲大哭,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丁勤和墨哈飛都是心中一酸。
他們都沒有責怪成鶯的意思。本來,事情也不是成鶯的責任。
如果沒有成鶯,墨音同樣要進城。如果是遇到意外,她一樣會失聯。
只不過,現在是各種情況交織到了一起而已。
丁勤拍了拍成鶯的肩膀,“別哭了,這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會找到她的。”
成鶯還是沒止住淚,“可是,這是你親自交待給我辦的事,結果我連這事兒都辦不好,我怕你們覺得我沒用。不是我故意的,是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墨音就沒影兒了……”
墨哈飛也是輕嘆了口氣,走過來以一個長者的姿態撫了撫成鶯的頭,“丁勤說的對,這並不是你的責任。而且,換個角度想想。她能這麼快從你眼皮底下消失,正說明她有足夠強的能力。這也使得,她自保安全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說不定,過會兒她也回來了呢。”
“她一定能回來的!我還要去找她!”成鶯的語氣非常堅決,眼淚也終於止住了。
“不單是你,我會找她。”丁勤說着,從腰帶之中拿出通行令牌,“這個你拿着。有了它,你,我,墨音,三個人就能夠在冰渠城中自由活動。這樣一來,尋找墨音,也不必在暗中偷偷摸摸了。另外,”
他停了一下,“早上時,我發現一個被捕的女子極像墨音,可是剛剛,我去了一趟南監,發現那並不是她。”
“你去闖了監牢?”墨哈飛一臉的不可置信,“剛剛進來就這麼做,有些太冒險了吧?”
丁勤道,“冒險其實也值得。我發現,這個冰渠城,可能並不是表現這麼簡單。”
他壓低聲音,把自己的發現向兩個人進行了一些表述。墨哈飛聽完,面色也越加凝重,“只希望,我們不是入了虎穴纔好。”
丁勤點點頭,“提醒大家,多加小心,沒有必要千萬不要出城。我會藉着處理赤天隕鐵礦一事,再多探探風聲。而成鶯,你就以瞭解行商之名,在城中多轉轉,打探信息。”
成鶯很使勁兒地點了下頭,“你放心,這個我能辦到!”
丁勤並未將收到箭信一事告訴兩個人。他不是覺得這兩個人不可信,而是怕這件事情牽扯進去的人越多,事情就越麻煩。
畢竟,從送信的方式就可以看出,那個人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否則,他直接光明正大來拜訪一下便是了。
正準備分頭行動,只聽外面有人報告說,冰渠城的人來了,要見丁勤。
由於丁勤剛剛說過自己去了南監,墨哈飛和成鶯都多少有些緊張,生怕是留下了什麼線索,被找上門來。
不過,丁勤卻很自信。他大概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直接向外走去。
來的一共三個人,全是守衛裝扮。正中間的一個年齡略長,服飾上也與另外兩人略有不同,應該是個小頭目。
他上前對丁勤行了一禮,道,“丁公子。我三人奉命前來,只爲告之丁公子,剛剛,南監遇襲。有可能,御火族等反動人員已經竄入我冰渠城內,城主特意下令,向丁公子通報情況,請丁公子帶的隊伍進行相應的防備,以免出現不測。”
丁勤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
那頭目也不多言,“如此,我等便退了。”
說完,他們轉身就走。
待他們離開這裡有一段距離,丁勤才又笑了笑,“說什麼來向我通報,實際上,應該是來看我在不在纔對。他們可能是懷疑,探南監的就是我吧。就算不是懷疑,也是來排除嫌疑的。”
墨哈飛也是點點頭,“如此,看來我們以後要更加警覺纔對。”
丁勤想了想,“我感覺,事情還沒有結束。估計,就算我不出手,城內也開始要有其他事件了。”
墨哈飛不解,“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