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縣城的政治體系中,能混成副科,就已經算是正式進入了官場。南振海的意思顯然是想爲難原小生,讓原小生知難而退。
南振海心中暗自思討:你想娶我南振海的女兒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像個樣子,你現在一個鄉鎮小公務員,僅僅是趙學東的一個勤雜工,你覺得自己配嗎?如果讓你混個正科級別,那是我爲難你,那麼副科,你總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其實南振海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在鄉鎮一級政府,想混個副科沒有十年八年的資歷,也絕對輪不到你,除非有特殊情況,或者你有特殊的背景。而南振海自己也非常清楚,原家三代貧農,別說是背景了,就是在政府工作的,也就原小生這麼一個。想混個副科,那可以說是比登天還難。
當然,南振海也沒有忽視此次市委舉辦的幹訓班。在一般人的眼裡,參加市委舉辦的幹訓班,回來後可能就是個副科級別了。南振海作爲在政界打拼這麼多年的老官場,卻非常清楚,這也不過是市委的一個噱頭罷了,至於最後如何安排,還是個“恕難預料”的事情。說不定,把把這些參加幹訓班的學員再“發回原籍”也不是沒有可能,更別說提副科了。也因爲此,南振海對此次參加市裡的幹訓班並不是特別熱心。要不然憑他在河灣縣的市裡,讓自己的女兒去參加幹訓班,誰敢放個屁?
南振海說完,在幾個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原振東的臉上,接着帶着某種挑釁和蔑視的意思冷笑了兩聲。原振東並沒有跟南振海計較,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原小生的臉上問道:“小生,你的意思呢?”
原小生沉默了一會,將南振海的條件在心中略思來討了一番,鄭重道:“我答應南縣長的條件。儘管南縣長的條件有些過於苛刻,但是爲了素琴,我會盡一切努力的做到的。”說完看了一下南素琴。
南素琴的臉上就泛起了一圈幸福的紅暈,笑了一下鑽進了母親的懷裡,道:“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夠做到。”
在南素琴的心裡,還抱有某種幻想:覺得既然父親有條件地同意了這門婚事,可能也是爲自己找回一點面子,以後肯定會幫助原小生達成目標的。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原振東卻忽然開口,直呼南振海的名諱道:“南振海,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另外,我想告訴你,這件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是兩個孩子的意願。我只是站在一個做父親的角度,希望孩子們都能幸福,並沒有求着你的意思。”
“你……”
原振東的話,顯然讓南振海感到非常意外和震怒,他指了一下原振東,卻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蘭新葉急忙拉了丈夫一把,埋怨道:“你這是幹什麼呢。說這些話有什麼用。平白無故傷了和氣。”
周芳蓮也過來拉了一下丈夫,勸解道:“大哥說的也有道理,爲了孩子的幸福,你就退一步想,不好嗎?”
原小生半天也早看了出來,父親和南振海應該在多年以前就已經認識了,而且他們之間好像還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恩怨,但是作爲晚輩,原小生也不好CHA嘴,就看一下南素琴。南素琴的臉上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對上輩人的這段恩怨也不知情。
南振海沉默了一會,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原振東,我還是那句話,你當年的的確確冤枉我了。我南振海以自己的黨性擔保,當年,我絕對沒有拿打井的一分錢揮霍。你去縣裡上訪,被縣裡扣押,也跟我南振海也沒有任何關係。那是因爲當時縣委已經查明真相,正好又是國慶期間,害怕你胡亂鬧事,才把你做了扣押處理。這些話,我當年就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而你被釋放之後,卻在暗中拍了我一板磚,差點送了我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芳蓮壓着,我早就把你告上了法庭。你想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嗎?”
南振海的話一出口,原振東馬上激動了起來道:“原鎮海,你不要血口噴人,誰拿板磚拍你了?如果我想要你死,你想你能活到今天嗎。”
奶奶個熊,原小生終於聽出了一點門道,原來當年平南村打深井的時候,還有這麼一段故事。既然那一板磚不是父親拍的,那會是誰拍的呢。八成是原鎮海當時得罪了別人,拍了他一板磚,正好父親上訪被釋放,他就把這筆帳記在了父親的頭上。可是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這兩個倔強的老傢伙就算在這裡爭執到天明估計也不會有結果。
想到這裡,原小生咳嗽了一聲,站出來道:“南縣長,爸,你們都別說了。先聽我說兩句好不好?”
父親馬上訓責道:“大人的事情,你少CHA嘴。”明顯也是不想讓原小生攪進上輩人的恩怨之中。南振海雖然沒有說什麼,卻鼻子冷哼了一聲,心中肯定也在想,你一個小屁孩有什麼好說的。但他也不得歎服原小生的勇氣。
蘭新葉和周芳蓮卻都過來勸解道:“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都快成親家了,還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有什麼意義呢。”顯然這兩個人女人都想把原小生和南素琴撮合成一對。
南振海馬上嘟囔了一句:“誰跟他是親家了?”
原小生聽完,笑了笑,並沒有在意,朗聲道:“南縣長,我請求你再給我加個條件。”
“你說什麼?再加個條件?”南素琴首先不願意了,拉住原小生的胳膊嗔怪道:“小生,你是不是瘋了,就這一個條件,你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爲什麼要再加條件?”
原小生在南素琴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臉微笑道:“沒事的,你爸爸存心不想讓咱們倆在一起,就算我是孫悟空,也難逃他如來佛的手掌心。多加一個兩個條件也無所謂。”說完,也不管聽的目瞪口呆的南素琴,轉身對南振海道:“南縣長,你說當年有人拍了你一板磚,你確定那就是我爸爸嗎?你看清楚了嗎?”
南振海愣了一下,道:“這還用看嗎,除了你爸爸,還能有誰?再說了,晚上黑燈瞎火的,誰能看的那麼清楚。”
原小生輕鬆一笑道:“也就是說,你當年並沒有看清楚拍你板磚的人是誰,對不對?”不等南振海回答,原小生繼續道:“我現在請求你再給我加一個條件,那就是查清當年拍你一板磚那個人究竟是誰。你覺得怎麼樣?”
蘭新葉急忙拉了兒子一把道:“小生,你腦子有問題了還是不想和素琴好了。那都是將近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怎麼查?”
南振海卻馬上痛快道:“好,我答應你。不僅答應你,而且只要你能查清楚當年拍我一板磚的人是誰。”停頓了一下,乾脆道:“即便是你查不出當年拍我一板磚的人是誰,就是能證明那一板磚不是那老子拍的,我就不再要求你一年之內升爲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