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山垃圾場目前規劃了兩個區，西面是三個大工棚，全密封的。外部安裝好些攝像頭，拉着鐵絲網，甚至養了幾條狼狗，閒人勿近。
封閉的工棚裡是安安靜靜，卻有密密麻麻的強化隱僕在工作。鄭老爺子帶着好些同樣強化的幽靈，正在指揮隱僕做提高效率的實驗——全身浸入式垃圾分類法。
名頭很唬人，說白了就是讓隱僕沒入垃圾裡頭，一次性抓取某些容易分離的可回收物資。主要是輕薄的塑料袋碎片。畢竟太重的東西，隱僕也拿不動。
爲了加快進度，老爺子甚至自己都沒入垃圾堆裡去體驗。他能力強，感知高，每次都能從凌亂的垃圾中分離出大量塑料袋。幽靈也可以這麼幹，隱僕再次之。
這種分離分類的方法比簡單的挑挑揀揀快速多了，卻對智能有了更高要求。老爺子必須反覆試驗，追求某種固定程式，並將其教給幽靈和隱僕。
工棚裡窸窸窣窣，大量可回收的垃圾就這麼不斷的被清理分類。有專門的隱僕負責將它們運輸存放，工棚的角落甚至裝了一臺刻意降低噪音的固體壓縮機。
壓縮機將鬆散的廢塑料壓成一小團，簡單捆紮後送上傳輸帶。傳輸帶滾滾而動，通過一個狹小的通道將處理好的回收物運到垃圾場的東面。
東面是裝卸區，配有一部吊車。外來的卡車停在此地，等着吊車把回收物資從傳動帶吊到卡車的車廂上。
卡車附近是‘青峰實業’僱的幾個農民工，穿着工地專用的迷彩服，帶着口罩和手套，指揮吊裝和清點。卡車外是隨車而來的廢品販子，賊溜溜的目光到處看。
壓縮好的廢塑料都是一塊塊的，每塊都死沉死沉。廢品販子前次看到這些都是兩眼冒光，今天卻面帶狐疑，不時的用鐵棍戳一戳，甚至想把壓縮塊拆開看看。
只是戳來戳去，廢塑料壓縮塊沒問題。
吊裝現場有財務，四十多的中年婦女，帶着口罩扯着嗓子喊，每裝好一車就要收一車的錢。每輛車能拉十幾噸的廢塑料，這就是兩三萬塊了。
有個廢品販子裝好貨，不情願的走到財務身旁嘀咕道：“你們這都是現場付款哪？是不是資金週轉有問題了？”
“你胡咧咧啥？哪聽來的消息啊？”中年婦女就是垃圾場附近村子僱來的，村裡的財務兼職會計，潑辣的很。她扯着嗓子喊道：“愛要就要，不要就滾。
來這要貨的卡車早上六點就排隊了。就我們當前的貨色和價格，就不愁沒人買。咋樣......，是不是要退貨呀？”
抱怨的廢品販子碰了一鼻子灰，連忙賠笑道：“別別別，貨沒問題。就是今早上聽人說了，你們這好像有啥.......，‘泡沫’。賠本的生意，就爲了蒙人要上市。”
“要上市也跟你沒關係，趕緊付賬滾蛋。下一個。”中年婦女指了指收款的二維碼牌子，“管它蒙不蒙人。我們這都是週薪甚至日薪，大家拿工資，啥都不多想。”
廢品販子付了錢，又壓低聲音問道：“你們西邊怎麼不讓人過去看看呀？搞的神神秘秘。這廢塑料是怎麼挑揀的這麼幹淨？有啥秘訣呀？”
現在牛頭山垃圾場每天都有十幾輛卡車來裝運，每輛車輕則拉個十幾噸，重則拉走二三十噸。從廢塑料，廢鐵料，廢玻璃，廢紙廢布，啥東西都有。
能回收的回收，不能回收的拉去燒。
隨着隱僕增多，鄭老爺子又不斷提升分類清理的效率，這垃圾場能賺到的錢也越來越多。剛開始一天也就兩三輛小貨車車，幾千上萬的銷售額。
可一眨眼這銷售額就上十幾萬了。這麼紅火的生意，難保不讓人奇怪。近段時間來問東問西的人可不少，都惦記上了。
可但凡有人來問，垃圾場的員工莫不一瞪眼。被問的中年婦女就嚷嚷道：“那是公司機密，高科技的搞法，肯定要保密了，怎麼能告訴你？你是啥意思？想偷學啊！”
來刺探的人都自討沒趣，完全沒料到這垃圾場的員工都好像吃槍藥似的，不但不提供任何有用信息，反而嚴守秘密，甚至主動擔任安全保衛工作，禁止外人靠近西區。
廢品販子回到幾個同行身邊，交頭接耳的議論。有人就奇怪道：“這垃圾場的人怎麼都這麼死腦筋？我剛剛問個保安也是如此，花錢都不讓我進去，看一眼都不行。”
“我聽消息說，這垃圾場的廢塑料都是預備好的，專門送給我們，就爲造個勢頭。”
“那得虧多少錢造這個勢頭啊？”
“虧不了多少，我們這不還得給這垃圾場送錢麼？只要能造勢成功，說不定就從政府那裡騙補貼了。若是再上市，就是騙全國的傻子花錢買股票。林婉那女人可精明瞭。”
幾個廢品販子說的頭頭是道，分析來分析去，腦補各種套路安在周青峰等人身上。他們聊的起勁，垃圾場的保安就過來趕人，“裝好貨的趕緊滾，別賴在這裡礙事。”
聚集的幾個人頭一鬨而散，上了運輸的卡車迅速離去。可自污這事還沒完。
周青峰用‘魅惑人類’，把己方垃圾場的員工洗腦成鐵桿，堅信公司有處理垃圾的高科技，卻必須死守秘密。他還順帶把垃圾場附近村的一個二賴子給洗腦了。
二賴子也堅信舉報有獎，於是急匆匆跑去市裡電視臺爆料，說‘青峰實業’搞垃圾場是爲了騙補貼。
這逼得市裡出來闢謠——目前沒有給‘青峰實業’一分錢補貼。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私營的垃圾處理業者必須自負盈虧。
如此小道消息和謠言滿天飛。幾天功夫熱度消退，很快就沒人在意一個郊區的垃圾場。而當週青峰真的把一萬隱僕，兩千幽靈全部配備並強化完畢，恐怖的清理能力正式展現。
堆積十多年的垃圾山每天都會缺掉一個角，每天都會有一千五甚至兩千噸的垃圾被清理出來。牛頭山的山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原貌。
來牛頭山的人們逐漸不再關心垃圾是怎麼被清理的，他們更關心每天能清理出多少的可回收物資。這其中廢塑料價值最高，最搶手。
清理過程中，周青峰每週就能獲得一枚綠晶和一枚綠膠。這總算讓他大鬆一口氣，手中又有跟深淵和煉獄交易的籌碼。糟心的日子總算暫時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