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要見你”二小姐平復一下心情,不過語氣依然有些冰冷,這也與她的性格有關,強勢而又始終保持冷靜。:..
胖子朝港灣裡面的遊輪一指:“俺還要買船呢。”
何二小姐鄙夷地望了一眼那艘維多利亞老年號,然後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嘉石,這位老兄立刻如蒙大赦,疾走而去:“吾不賣的啦”
別走啊胖子從地上跳起來,眼見這傢伙飛也似地逃了,不僅大爲惱火:“你賠給俺一艘遊輪啊”
一艘遊輪在二小姐眼中當然不算事,不過她看這個小胖子就不爽,當即冷笑一聲:“暴發戶就是暴發戶,這種檔次的遊輪也當成寶貝。我奉勸你一句,莫要沾染那些不良習氣”
明明是好心好意的勸說,可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叫人聽着就感覺不舒服。
看到李嘉石已經跑沒影,胖子便往地上一蹲,嘴裡氣呼呼地嘟囔:“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彆扭呢,俺真有點懷疑,你丈夫是怎麼受的”
結果這句話正好戳到二小姐的痛處,因爲性格的原因,她和丈夫分道揚鑣,胖子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滾”二小姐憤怒的聲音在碼頭上回響。
“俺說彆扭啊,你的脾氣以後最好別這麼大,否則人生就會失去許多快樂。”胖子反倒像個長輩似的開導對方,只是這個稱號聽起來實在有些“彆扭”。
“滾滾滾”何二小姐的聲音如同雷霆滾滾。一貫冷靜的她,自從遇到這個小胖子,就漸漸失去了理智。正所謂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人與人交往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一瞧就對眼,而有些人呢,天生犯衝。
她越氣,胖子越笑:“你叫俺滾,俺還偏不滾。攪黃了俺買遊輪。說不得要彆扭你那個有錢的老爹賠俺一艘”
經過剛纔這番折騰,他也基本上猜到了對方的來歷,再加之與二大爺有關,所以當然不能甩袖子。就衝着二小姐這臭脾氣。八斗哥也準備跟她鬥鬥氣兒。
要是依着二小姐的脾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搭理這個死胖子,不過父親的命令她卻不忍違抗,已經九十多歲的老父親,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始終住在醫院,只怕已經時日無多,她怎麼忍心再叫老人家生氣
不過要她跟胖子坐一輛車,那是萬萬不可以的。眼看着胖子一家人大模大樣地上了她那輛加長豪車,二小姐只好忿忿然上了一輛警車,然後在前面開道,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綠燈。
就這樣,八斗哥一行人又從港島輾轉到澳~門,在一所環境清幽的醫院門口下了車。八斗哥四下裡踅摸:“看病人怎麼也得買一束鮮花啊”
“老爹”高粱往道旁的綠化帶一指,那裡有花壇,五顏六色正開得十分熱鬧。
胖子一瞧大喜,伸手摸摸高粱虎頭虎腦的小腦瓜:“好小子,跟老爹當年一樣會過日子”
讚了一句之後,胖子就領着幾個孩子衝進花壇,大手小手齊動,很快就弄了大大的一束,最後孫小妹又奉獻了一根扎小辮的皮套,把“鮮”花紮成一束。然後美滋滋地抱在懷裡。
望着由雜七雜八的各色鮮花構成的花束,二小姐真想直接扔進垃圾桶,可是想想又忍了。她擔心這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打擾老父親休息,於是就叫尚紫琪領着他們在外面轉悠。
八斗哥一聽可不樂意了:“要去就一起去。老人家最喜歡小孩了,看了一準高興。彆扭你知道爲啥不,因爲上了年紀的人,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所以都希望自己能返老還童,不過。自然規律,誰也不能改變啊”
這傢伙口無遮攔,到底要不要帶他進去呢何二小姐有點舉棋不定,她真有點擔心,領着這傢伙進去之後,萬一把老父親給氣個好歹,那她的罪過就大了。
猶豫一陣,還是打了個電話詢問一下,小心無大錯。賭王的女兒表面看起來風光,實際上,有許多事情也很難做。這位賭王年輕的時候風流倜儻,所以先後有過好幾位夫人,子女也生了一大幫,甚至在七十八歲的時候,還生了最小的一位千斤,而每一房之間也都明爭暗鬥的,簡直就是一場宮斗大戲啊。
今天在醫院負責陪護的是四太,接到電話之後,便徵求了一下那位躺在牀上的老人,得到許可之後,這才叫二小姐他們都進來。
步入醫院,娃子們也多很自覺地放輕腳步,兩兩跟在胖子身邊,金童玉女相隨。不過沿途遇到的護士和醫生,都投來異樣的目光:穿着背心來探望病人,這位好像也病的不輕啊
沒法子,當醫生的職業病就是瞧誰都有病
敲門進入病房,房間裡面厚厚的窗簾遮擋着,光線很暗,雖然這肯定不會影響胖子的視線,不過卻令人感覺很不舒服,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
“小米,小妹,去把窗簾拉開,整的黑咕隆咚的,跟黃昏日暮似的。”八斗哥吩咐一聲,兩個小丫頭腿腳也快,直接去拉窗簾,何二小姐阻擋都來不及。
屋子裡面除了病牀上躺着的老人之外,還有一位美豔的中年婦人,一瞧胖子這大咧咧的做派,也不禁暗暗皺皺眉頭,不過她的脾氣沒有二小姐那麼急,並未發作。
外面已經是傍晚,夕陽透過紗窗照進屋裡,頓時驅散陰暗,而牀上的那位老人,似乎感覺晃眼,想要擡手遮擋光線,不過顫巍巍的手臂只擡起來寸許,就又無力地垂落。
即便是叱吒港、澳兩地的大亨,享有太平紳士和諸多勳章,卻也掙脫不了自然的枷鎖,一樣會老去,一樣會英雄遲暮。
胖子對這一切似乎沒有感覺什麼不妥,他笑呵呵地走向病房裡面的那位婦人:“你是二小姐的妹子吧,病人也要適當曬曬太陽,多吸收點陽氣“
“這位是我的四姨“何二小姐快被這個胖子給氣死了,她是二房所生。而眼前這位,就是賭王的四夫人。
八斗哥還真不是故意的,在他的觀念裡,華人世界都是一夫一妻制啊。難道澳門這邊的規矩和內地不同
略有些尷尬地嘿嘿兩聲,連忙扯開話題:“小妹,去把花送給爺爺”
孫小妹蹦蹦噠噠地過去,小傢伙自從能夠重新走路之後,對跑腿兒這一類事尤其感興趣。
“交給我吧。謝謝你們”四夫人愛憐地摸摸孫小妹的腦瓜,無論如何,在天真無邪的孩子面前,她提不起一絲怒氣。
“最好找個花瓶插上,不然就乾巴了”胖子四下瞧瞧,正好看到陽臺上有個精緻的花瓶,於是奔過去,將裡面那束不知道什麼名字的鮮花拔出來,然後把自己帶來的這束鮮花插進去,還滿意地點點頭:“滿搭配的” шшш¸TTkan¸C O
二小姐恨得牙根直癢癢:花瓶裡面的鮮花。是她早上剛買的,一束千金,跟你那個路邊採來的能比嗎
這時候,病牀上的老人嘴裡發出幾聲,四夫人連忙扶着他坐起來,用枕頭靠在牀頭上。八斗哥這才得以看清老人的容貌,不由得點點頭:“就連俺這個外人,一搭眼都能瞧出來,跟俺二大爺肯定是親哥倆”
你還當自己是外人嗎二小姐心中如是想到,然後走到老父親身邊。取出手機,翻出破爛王的照片。
老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嘴脣顫動半天,這才說出一句完整話:“十三。想不到還能看見你”
胖子很不合時宜地插話進來:“俺二大爺身子骨可比你強多了,一頓能吃倆大饅頭呢,要不,俺現在就叫人把他送過來,你們老哥倆見見面,俺瞧着你這身子骨。只怕”
兩道怒氣衝衝的目光射過來,這次就連一貫很有涵養的四夫人,都真生氣了,哪有當着病人這麼說話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那老人將呆滯的目光向胖子轉去,目光中也迸出片刻的精光,只是轉瞬即逝,又重新變得黯淡無神,即便當年曾經叱吒風雲,可是現在,他卻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遲暮老者。
盯了胖子好一陣,老人嘴裡這才又吐出幾個字:“你很好”
胖子咂咂嘴,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於是嘿嘿兩聲:“你是俺二大爺的親哥哥,俺就叫你一聲大大爺吧。大大爺啊,俺這有祖傳仙丹,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比濟公那個伸腿瞪眼丸還好用,您要不要來一粒試試。就是價格嘛有點貴,而且傳到俺手裡,就剩下一粒啦”
聽他這副說辭,二小姐忍無可忍,低聲訓斥:“真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個賣野藥的。是不是還想用一粒藥換一艘遊艇”
“你咋知道呢”胖子的小眼睛瞪得溜圓。
“滾出去,現在就滾”二小姐盛怒之下,也忘記是在病房,忍不住拔高嗓門。
咳咳咳,病牀上的老人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二小姐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奔過去,輕輕幫着父親敲打後背,而四夫人則輕撫老人的前胸。可是老人的身體機能已經徹底衰退,加之沒有一點力氣,所以這口痰下不去出不來,憋得老人呼吸困難,臉色鐵青。
四夫人連忙按響牀頭的呼叫器,外面的醫生護士頓時一陣忙亂,準備給老人吸痰。
“至於這麼費勁嗎”胖子溜達到老頭身旁,伸出大巴掌,不停拍在老人後背上,發出響亮的啪啪聲。
病房裡面忙亂的人們一下子全被定住:這幾巴掌,只怕比摧心掌還厲害,直接要了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