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手藝是真不錯,也沒枉費了他那一身肥肉了!”飯後,許思抱着小貓蘋果,坐在燃起的火堆旁邊剔着牙說道.儘管晚飯只是火腿燜飯,可是依然讓所有人都大呼好吃。萬事就怕沒了比較,和人們日常的那些飯食比起來,胖子的這頓火腿燜飯,已經算是美味佳餚了。
“我說許哥,不帶你這麼損人的啊~手藝好和肥肉有什麼關係?”胖子嘴裡吊着煙,蹲在地上正在用純淨水刷着鍋子。也不能怪他奢侈和Lang費,只是在這荒郊野嶺的,想找到一處乾淨的水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隊伍裡的衛生問題,又是程森強調又強調的事情。一旦因爲餐具不乾淨,而導致了隊伍裡有人生病的話,胖虎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在這個顛沛流離的世道里,一旦生病了,就意味着可能會送了性命。
“大家把帳篷都搭嚴實一些,晚上的風可能會很大。還有,在地上多鋪蓋一層保暖物。在野外露營的話,蓋兩層不如多墊一層。”程森沿着這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轉了一圈,順帶着囑咐着衆人道。野外生存這這種事,程森還是很有發言權的。畢竟他之前就是特種兵出生,露營這種事情沒少幹。
“還有,火堆多燃幾堆,這片野林子裡,晚上沒準會有野獸出沒。”程森事無鉅細,在那裡儘可能的把自己的經驗說出來。
“姐夫,你可真是個操心的命!過來烤烤火,咱們聽梅爺爺唱段京戲吧。”蒙路把梅爺爺攙扶到火堆旁邊坐下,又將套在布套子裡的胡琴拿出來在那裡說道。
“小路啊,難爲你年紀輕輕的居然這麼喜歡聽梅爺爺我唱戲。也好,好久沒有唱了。大家要是不嫌老漢我呱噪,我就給大家唱上一段解解悶!”梅爺爺擡手一捋下巴上的鬍鬚,架起胡琴來對大家說道。
“梅爺爺,還來那段甘露寺吧?!我最喜歡聽那個了!”小路聞言拍着巴掌,往梅爺爺身邊左近了一些道。
“嗯哼~好,今天就給我家小路來上一段甘露寺選段,勸千歲殺字休出口!”梅爺爺清了清喉嚨,擡手調了調琴絃道。
一陣胡琴聲之後,梅姓老者怡然自得的在那裡開了腔。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劉備本是靖王的後、漢帝玄孫一脈留、他有個二弟漢壽亭侯、青龍偃月神鬼皆愁、白馬坡前誅文丑、在古城曾斬過老蔡陽的頭、他三弟翼德威風有、丈八蛇矛慣取咽喉、鞭打督郵他氣衝牛斗、虎牢關前戰溫侯、當陽橋前一聲吼、喝斷了橋樑水倒流、他四弟子龍常山將、蓋世英雄冠九州、長阪坡救阿斗,殺得曹兵個個愁、”
良久,一段甘露寺唱完,老人家頗爲自得的環顧着四周的人們。
“好~老爺子的這段唱可真見功力。原本以爲這輩子對咿咿呀呀的戲劇是無愛了,可今兒老爺子居然把我給唱得是熱血沸騰了。看來,國粹就是國粹,底蘊擺在那裡,是那些快餐文化根本比不了的!”半晌,許思才跳將起來大聲叫了一聲好道。
“呵呵呵,好久沒唱了。原本以爲戲劇完全沒落,也沒人愛聽這個了!想不到除了小路,老夫居然又發現了一個知音!”梅老爺子將胡琴往身邊一放,站起身來對許思連連拱手道。許思剛纔的那聲贊,是發自肺腑的。這一點梅老爺子自然是看得出來,所以這才起身拱手致謝。不爲人家爲自己喝的彩,只爲京戲還有人願意去聽!
“老爺子以前是幹嘛的呀?這戲怎麼唱得這麼好?”許思湊到梅老爺子跟前,遞過去一支菸開口問道。他只知道,老爺子這段兒唱讓他覺得挺熱血的。至於好在上面地方,許思卻是說不出來。可是這不妨事,任何的唱段,只要有了聽衆樂意去聽,去模仿,那麼它就當得一個好字!
“梅爺爺以前是中央戲劇學院的,還是個教授呢!不過許哥,梅爺爺這教授可是貨真價實的教授,不是那些個叫獸所能相提並論的!”蒙路見許思問起了,索性就將梅老爺子以前的身份給透露了出來。
“難怪呢,這要是太平年景兒,想聽您老人家開唱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許思聽完小路的介紹,有些恍然的說道。他說的其實也沒錯,要擱在太平年景,除非是去戲劇學院上梅老爺子的課,要不然還真聽不到老爺子親自開腔了。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是梅老爺子的課,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節節課都會開唱不是?況且,擱以前誰沒事會跑戲劇學院去蹭課去?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去藝術學院瞅妹子!畢竟,那些藝術學院的妹子可比咿咿呀呀的戲劇養眼的多。沒準兒,能遇上個肯爲藝術而獻身的妹子呢?
“那老人家怎麼會流落到這裡來了?我記得咱們是在江城見面的吧?江城和京城,距離可不近!”許思在那裡尋思着問道。他心裡在納悶着,兩地相隔幾千裡地,這老頭兒是怎麼過來的?
“說起來,也是和小路有緣分吧!本來呢,這纔是應邀來江城參加一個戲曲選秀的活動的。據說呢,節目組和校方達成了協議。前三名可以直接被學校錄取,成爲正式是學生。而我,還有另外的幾個老夥計,就是這次活動的評委。你們也都知道,這之前這聲音,那聲音的活動都搞爛了。本着寧缺毋濫的原則,我這才決定接下了這個任務。雖然說戲曲如今沒落了,可學院也不是菜園門,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梅老爺子低頭把煙點着了,在那裡緩緩說道。真正的文化人兒,是有一股子傲氣的。而梅老爺子,無疑很驕傲。
“在這之前,菸酒,酸甜辣鹹,我是點滴不沾的。唯有苦瓜之類的清咽去火的東西,我纔會入嘴!可是自打幾個夢想着把戲曲發揚光大的老夥計,先後死在那些怪物手裡之後。我也看開了,這個任務,我是完成不了了。人活一世,咱也要嘗試一下世界的百態不是?說不得哪天,老頭子我就一覺不醒了。就是到了地下,我也得有點新鮮的東西說給那些個老夥計們聽聽不是?要不然吶,還真對不起我活着的這段日子啊!”梅老爺子吸了一口煙,眼神有些渙散的說道。
“老爺子,您可得好好兒的活下去。萬事無絕對,沒準兒以後您老還真能找着適合的傳人呢?戲曲這東西可是國粹,您吶,還是想想以後找到了傳人,該怎麼教導人家是正經!”許思輕搖了搖頭,老人家現如今的狀況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意思了。他也不好說些大道理去安慰人家,論起講套話,空話,他相信在學院浸yin了一輩子的老人家說起來會比他順溜得多。可是人活在世上,總歸還是要爲自己留一些希望吧?哪怕是自欺欺人的希望,也總比絕望要好得多。
“嘿嘿,小夥子,有你和小路樂意聽老朽哼哼幾句,於願足矣了啊!也合該老朽命好,遇上了你們這羣人。我也看出來了,一路上你們盡照顧着我這老胳膊老腿了。值哨基本沒我什麼事,就連搬運一些物資,大家也都挑輕巧的東西讓我拿。人說,老而不死是爲賊,慚愧啊!”梅老爺子將剩下的半支菸按熄了,捋了捋有些斑白的鬍鬚在那裡感嘆道。
“瞧您說的,尊老愛幼是我們民族的優良傳統不是?老爺子,別看我平日裡沒個正形,可是論起這教育來,我可也沒有白受啊!最起碼兒,咱也比那些個天天嘴裡嚷嚷着情操,結果卻是連節操和貞,操都丟沒了的人,要強得多不是?”許思將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在那裡對老爺子擠眉弄眼的說道。
“哈哈哈哈!~你這小夥子,說話真有意思。雖然話是糙了那麼一點,可是道理還是有的。以前吧,看你整天要麼揹着槍,要麼摟着那兩個女娃娃,老朽沒好意思去打攪你。今天咱們算是熟悉了,今後想聽戲,只管來找我。旁的老朽我做不了,可是爲你們唱上幾段解解乏,逗逗悶子,還是可以的!”梅老爺子聽着許思嘴裡的怪話兒,不由得在那裡大笑着道。
“得嘞~!以後哇,少不了要來麻煩老爺子。對了,剛纔老爺子唱的,那是哪一齣來着?”許思見梅老爺子有些乏了,起身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隨口問道。話一出口,就生受了蒙路好幾個白眼。也是,戲也聽完了,淡也扯了老半天。可末了,居然沒弄明白人家剛纔唱的是什麼。這說出去,可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甘露寺選段,勸千歲殺字休出口!”不等梅老爺子開口,一旁的小路接腔在那裡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回記得了,嘿嘿,你也別拿白眼瞟我,這之前不是沒聽過京戲麼?!老爺子,這天兒也不早了,您吶早點兒歇着吧。養足了精神,明兒我再來找您聽戲來!”許思伸手將蒙路的頭髮揉成了鳥窩狀,回頭對起身相送的梅老爺子一拱手道。這一套禮數,還是剛纔他看見人梅老爺子使出來的,也算是現學現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