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一切,似乎曾經的那句話依舊留在這裡――
光明短暫而黑暗永恆。
但是隻有雨漳知道,這裡並不是只有黑暗,而是有着諸多東西。
沒有光芒,大部分人是看不清楚黑暗中的東西,但是雨漳可以,因爲他本就是“黑暗造物”(自稱)。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只看到眼前天上地下皆是血海,延伸向無限遠處。
這是怎樣的駭人!
更爲恐怖的是,天上地下的血海之中都有無盡的骸骨,散發着恐怖的氣息。
至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向視野盡頭看去,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矗立於天地之間。
至一步千里,慢慢走向那邊,而那東西也逐漸顯露真身――
那竟然是一座城!
這城真是無比巨大,城牆之長,左右看去,不見其蹤;城牆之高,上下看去,接天連地——它是完全堵住了背後的世界。
面前城門上書“血”字,似乎是這座城的名字。
他行到城前,右手輕揮,而城門開,露出城內街道。
他卻沒有立即進城,而是在城外回身,看着來時的路——身後已經全化作了血海,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遊動。
沒有在意,只是喃喃一句:“我,還是回來了……”
而後,轉身,走入城中,城門也隨之關閉。
向前看去,只見這條主幹道直通那一邊的城門,但在中央,卻似乎有什麼東西。
他緩緩走去,來到中央,看着城池正中央那墳墓,露出笑容:“我回來了,卻沒辦法實現承諾。但是,我想,最終的結果會讓你快樂的……你,且等着……”
繞過墳墓,走向城門,只是喃喃話語飄落於城中:
“無你無我,無我無你……”
那城門,亦是大開,而眼前血海向上下左右退去,露出一條通道,讓他通過。
只是血海之中,卻有一艘船駛來,停在他面前。
他踏進船中,乘船而行,離開了這座巨大的城池。
只是,血海的盡頭,到底是什麼呢?
只見到這艘船平穩地行駛在海面上,骸骨自動避讓。
其後,是血海褪盡,而虛無降臨,船駛進無盡虛空之中,茫茫然不知天上地下。
而在虛空之中,忽現出一隻眼睛,靜靜注視着他。
而後,是迴盪在虛空中的聲音:“你爲什麼要回來?”
他看着那隻眼睛,吐出冷淡的話語:“因爲如果我不回來,恐怕我的東西就會被你全部霸佔!”
“你不是說過那些東西都是屬於我的嗎?”
他搖頭笑道:“很遺憾,現在,我回來了!”
“你覺得現在的你有機會奪回這些東西嗎?還是說你留下了什麼後手?”
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你似乎從來都不明白,到底爲何我會放心的把這些東西交給你……”
“原因到底是什麼?明明當年你手下有那麼多人,爲什麼你會看上默默無聞的我?”
他嘆息,卻不是因爲無奈,而是爲了回憶:“因爲啊,只有你纔會貪心到留在這裡,成爲一個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所以說,當年你都是故意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他笑容燦爛:“對於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很欣慰。”
“可是,你爲什麼要這樣?難道,從一開始你就要算計我嗎?我難道做錯了什麼嗎?”
他搖頭:“不,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或者說,你做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跟從了我……”
沉默片刻,又道:“或許,我應該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可是,我不會說,因爲,對於人類的感情,我只有一點可以接受……”
“是嗎?那這一次,你就是要取走屬於你的一切嗎?”
他卻調皮的眨眨眼睛:“誰說我這次來是要取走屬於我的東西的?”
“……那你剛剛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他卻露出“驚奇”的表情:“難道不是你先與我說話的嗎?”
“……是這樣的嗎?”
他玩味的笑着:“所以說啊,你就在這裡給我乖乖地當好守護者!而我,還是要去外面逍遙的!”
“那你過來這裡做什麼?”
他收斂笑容:“我過來這裡,自然是要幹一件大事……一件決定今後的大事……”
雨漳擡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其餘三指合攏於掌心,而後,指向前方,口中道:“混沌,來!”
只見得前方忽然迷濛,彷彿有光,卻是無時無空,真正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乃是一切之最始——混沌。
對於混沌的描述,歷來有許多,可是,既然混沌是一切的原生,那麼,我們對它是沒有辦法進行精確描述的,只能感覺它似乎存在,又似乎虛無。
而後,五指張開,道:“其間有路。”
就見混沌中分,出現一條道路。
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回頭道:“幫我看護好這裡。”
“我憑什麼聽你的命令?”
他挑眉:“如果你聽我的話,我可以給你離開這裡的機會。畢竟,你也是知道的,這裡,只有我可以到達。”
“……好吧,我接受。”
他笑道:“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很好。”
又道:“對了,你要實在閒的沒事兒,也可以用我留在這裡的那些力量去開創一個小型的世界。我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
“謝謝你還能關心我……”
“不,我只是怕我再來的時候你已經因爲無聊而瘋了。”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
……
……
其實,在這地方,除卻血海、虛空及混沌之外,還有兩個去處——便是城池另外兩方。
而雨漳此刻要去的,也就是這裡。
自墳墓左行,望前看去,卻不見城門,似乎這條路直達盡頭,永無止盡。
然而這世界上暫還沒有發現什麼無限的東西,宇宙不也是有限無界嗎?
於是,前行許久,就見到了高大的城門,又是揮手間打開。
只見門後並無血海,也無黑暗,只有……一個“人”!
沒錯,一個“人”!
只是,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充塞了整天天地,彷彿神話裡開天闢地的神。
但他不是神,他到底還是一個人,只不過是一個強大的人類——或許,這世間所謂的神仙,都不過是強大一點的人。
那人的聲音隆隆傳來,且迴盪在城池血海、虛空混沌:“你回來做什麼?難道,你對我還有什麼企圖?就算有,難道我就能如你所願?畢竟,我從來不曾忘了,到底是什麼人把我封印在這裡!”
從雨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胸口,雨漳也不在意,只是掛着些痞氣地說道:“我就要,你能怎樣?”
“那麼,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雨漳挑眉:“你覺得,你有和我同歸於盡的能力嗎?莫非你已經忘了,當初滅掉你們種族的到底是誰?!”
“我當然沒忘!怎麼可能會忘記?!你這個劊子手!”
雨漳勾起邪異笑容:“既然你知道,那麼,你覺得,你真的能夠和我同歸於盡,真的能夠阻止我達成我的目的嗎?”
“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殺就殺,莫要多說!”
雨漳搖頭:“我怎麼可能殺你呢?你還有很大用處啊!知道我爲什麼和你說這麼多的廢話嗎?”
“……”
巨人不語。
“因爲,我要告訴你,我滅亡你們種族,其實是爲了……算了算了,沒什麼重要的。我今天來,主要是爲了一件事,就是激起你心頭的憤怒,而後……我自然有用。”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直接取用就好了!”
雨漳換上不屑的語氣:“如果不告訴你,下一次我過來該怎麼激起你的憤怒?”
巨人還要說些什麼,城門卻已經被關上,聲音也被隔絕,只留下雨漳的喃喃:“當年不應該把他們終於滅絕的,就算留下來一些作爲小白鼠也是好的。可惜了……”
而後,走向另外一邊,同樣是揮手打開城門。
而這邊的城門之外,不是血海,沒有虛空,不見巨人,只有一棵樹,一棵小樹,看來與人世間普通樹木並無不同——卻不知道它紮根於何處,又從哪裡汲取能量。
小樹吐出言語:“你來幹什麼?”
雨漳這時候竟然顯得有些緊張:“你說得是真的嗎?”
小樹無奈:“明明是你確定之後才把我移栽過來的,怎麼這時候卻說這樣的糊塗話?”
是啊,糊塗話……
他嘆口氣,關上城門。
關心則亂,誠不欺我。
......
......
他回到城中,坐到墳前,輕聲說道:“我說過我會救你,我會怎樣怎樣,可是我一直在食言,不管你是否理解我,但我自己很難原諒我自己。那棵小樹的話有可能是真的,可是,你能等待嗎?很多人跟我說,死去的人是決沒有機會復活的。我不信。在這裡我知道,他們是有可能的,但我們不屬於這裡......”
這時,他轉頭看見那邊城門打開,有思他們走進來,他站起來,說道:“對不起,這一次只怕是沒有辦法陪你很長時間了。因爲,有些事我需要去處理一下,而且,必須是我!”
他們速度不管是多麼慢,終究是接近這裡,終究是接近雨漳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