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空蕩蕩的大殿,天啓靠着椅背,一直沒有動,不知在想些什麼,若說不疲累,那是假的,可算,他無心安眠。
“啓稟神帝,外面子彤上神前來求見。”看守神殿的護衛突然入殿稟報。
天啓擡頭揉了眉心,子彤上神?看了看天色,這麼早,可是有事?揮了揮袖,“請吧。”說完,整理下衣襟,坐直了身子,打起幾分精神,他畢竟是神界的神帝,神界之事,他責無旁貸。
子彤上神是清虛宮元和神君的女兒,在神界也是一號人物,本來神界的神君就不多,數數都能數出來,這元和神君和碧海女神君,也算是神界的一段佳話,兩人琴瑟和鳴,過着讓一衆神者羨慕不已的小日子,因着資歷老,而起都是神君之尊,所以,清虛宮在神界也有些地位。
一般不是天大的事,這清虛宮也鮮少參合,過着自己的小日子,要說,這兩位神君,那都是相當低調之人,至於他們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兒子彤,也是天賦不錯,早早晉升上神。
話說這子彤上神與她這父母的性子頗爲不同,喜好熱鬧,在這神界,也是很吃的開,與一衆女神的關係都處的不錯,到哪都能一派熱鬧,又因着出身清虛宮,所以也有些地位。
“子彤拜見神帝。”一身青綠色的長紗,很是精緻,一看就是清虛宮盛產的水雲紗所制,這水雲紗可避水火,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平時一寸難求,她這做了一身長紗裙,端是很貴重了。
俏麗多姿的臉蛋,剪水雙眸,好一個眉目清秀的曼妙佳人,身段也是不錯,氣質也不俗,畢竟也是一方上神了,雖有父母光環佛照,到底也是自己不錯。
此時她手中託着一個小小方盒,盒子樸實無華,可那盒面上細看之下,另有乾坤,樸實無華之下,是萬年奢香木的母本所制,都說清虛宮一草一木,一樑一棟都是寶,果然不凡。
“起來吧,不知子彤上神一早前來,可是有要事?”對這位女上神,天啓是認識的,但印象並不深刻,因着出身清虛宮,也就客氣兩分。
子彤微微合下眼瞼,雙手奉上手中木盒,脆聲妙語,“啓稟神帝,這是父君近日所得一物,特遣子彤送來,請神帝過目。”並未說盒中是什麼,只是稟明來意,好似,她也不知道一樣。
“哦?元和神君?”天啓疑惑之餘,揮手,那木盒已脫離子彤手心,慢慢飛離,落在天啓手上,並沒急於打開,只是拿着盒子端詳了一下。
心道,這元和神君特意吩咐送過來的東西,會是什麼?需要這般謹慎,還加持了封印。
微微擡頭,看着坐上之人沒有打開的意思,子彤立刻低下頭,“東西已送到,子彤先行告退。”
“恩,去吧,有勞了。”元和神君也是,送個東西,隨便讓個人來就是,還的差遣自己的女兒,聽聞,那對神仙眷侶,可是一等一的寶貝這個女兒,到捨得讓她一早跑腿了。
子彤微微施禮,退後三步,準備折身而去,最後腳步卻還是停駐了一下,回身再次出聲,“神帝是否近來沒有好生休息,面色有些憔悴,子彤多嘴了,望神帝保重。”
出乎意料,天啓沒想到對方突然停下說了這麼一句,再看去,人家已經走了,神界雖然也有高低之分,可到底不如人界那般條條框框。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莫非確是有些不妥?疑惑之後,視線再次落在木盒上,解開封印,盒子慢慢打開,裡面竟是一片蓮瓣,不用細看,那蓮瓣上纏繞的佛息天啓立刻知道是什麼。
怎麼可能?盒上盒子,人已不見蹤跡。
子彤出了神殿,回首瞭望,這神殿,她曾經也來過,可一次,都是遠遠看那人一眼,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單獨與那個相處,最後臨去前的話,也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
她不知道父君爲何突然讓她送東西來,可是,她卻很開心,細心打扮,仔細檢查,甚至連說話的音量、走路的動作、面部的神情,都對鏡反覆演練了幾次。
當然,這是她自己的小秘密,誰也不知道,聽聞,他馬上要大婚了,連小帝君也有了,聽聞,小帝君的孃親,就是靈夕神君,那個他追隨了多年的人,終於如願以償了。
靈夕神君或許不知道,在這神界,有多少女神君羨慕她,嫉妒她,卻又無能爲力,因爲那個人,於他們而言,太過遙遠,同爲神君,可是她清楚知道,靈夕神君與父君母君是不一樣的。
她們羨慕的,也並非是因爲靈夕神君在神界的地位,而是有那麼一個人,一個她們連做夢都想與之攜手的人,用了數萬載的歲月,不遠不近的追逐,他們羨慕的是這份情深。
拍了拍胸口,剛纔那最後的幾句話,確實大膽了些,有些僭越了,可就是沒能忍住,如今還心有餘悸,罷了,能這麼近的與他說上幾句話,她也無憾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開始追逐上他的背影,好久了。久的她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元和,要送那東西,你幹嘛讓子彤去,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碧海一身墨綠的簡單長袍,此刻一臉不贊同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他們兩相守這麼多年,鮮少有意見不一的時候,但是這次,身爲人母,碧海有些看不透自家夫君的意思。
元和撫着白鬚,目色深沉,一襲青色大袍子,看上去有幾分隨意,不如碧海的簡練精緻,卻也別有一番味道,端着茶,看着門口,神帝應該馬上到了。
“那丫頭喜歡人家多少年了,你看不出來?不過是讓她跑一趟,送個東西,單獨見上一面,也算了卻她心思了,她與牧原上神的婚事,也可以定下來了。”到底捨不得啊,這麼一個閨女,捧在手心疼了這麼多年,她就那麼點心思,算是做父親的成全一回。
碧海瞪了自家老頭一眼,這個榆木疙瘩,有這麼疼女兒的嗎?這時候了,更不能讓那孩子去見神帝,到底是男的,不懂得女兒家的心思,這哪是見一面了卻個心願的事,哎,弄巧成拙,但是,夫君也是因爲疼愛女兒,她這當孃的真是左右說不得,罷了罷了,回頭好好與女兒聊聊吧。
“元和神君!一早全來,打擾了。”
兩人一聽天啓的聲音,雙雙行禮恭迎,碧海忘了元和一眼,然後朝着天啓點了點頭,悄然離開。
“神帝請坐!”早已在此恭迎了,並非他託大不親自去,而是有自己的原因,他已多年沒有踏出清虛宮了,這麼興師動衆的過去,反而不好。
神帝來,怕是沒人知曉。
天啓坐下,拿出木盒,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元和神君,這可是淨世金蓮的蓮瓣?”他之所以片刻沒有停留,就是一眼認出,這是什麼東西,可是,元和神君可知道,淨世金蓮已經復生,怎可能還有遺落在外的蓮瓣,金蓮少一瓣,怎麼可能復生?
如果這蓮瓣是真的,那佛殿被靈夕傳承的那朵金蓮就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元和知道,這蓮瓣確實事關重大,可是神帝的臉色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以他對這位神帝的瞭解,該不至於如此不經事,想着,也是面帶疑惑看向那木盒,“正是淨世金蓮的蓮瓣,是我師父當年留下的,並吩咐,到一定的時機,將它交給神界執掌者,可…可是有什麼不妥?”
“祖海神君留下的?”那就一定不能是假了,誰都知道,祖海神君曾跟隨過父神,與祖佛也有些淵源,也算是上輩神君中,德高望重之人,他留下的東西,自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