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弗瑤緩步的走在頭裡,半晌過後,才驀地頓住了腳步,慢慢的迴轉過身。
江戰天一言不發,一雙矍鑠的眸子,卻是死死的盯着江弗瑤。
不知道爲何,自從幾個月前江弗瑤被風離宸退婚後,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無論是脾氣秉性,還是眸光中閃現的冷冽,都好似是另外一個人一般。
心底,驀地竄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江戰天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好好關注一下這個女兒了。
或許從前,對她的瞭解和照顧,太過少了些。
“父親想知道什麼?”
見江戰天只是默不作聲的盯着自己看,江弗瑤不禁淡淡的先開口朝着江戰天說道。
江戰天定定的望了望江弗瑤,旋即語氣也隨之放緩:“爲什麼會提前回來,聖德學院不是三年之內不準離開的麼!”
這個問題,江弗瑤本就沒打算瞞着江戰天,所以一聽聞江戰天的話,江弗瑤便開口回答道:
“因爲女兒在聖德學習期間表現突出,所以學院准許我回家探親,只不過,一個月之後還要回去!”
江戰天聞言不禁微微點了點頭,只不過,江弗瑤分明的看見,江戰天的眸光中,閃現着將信將疑。
從前的江弗瑤連一點靈力根脈都沒有,現在讓他相信自己會在聖德學院那種人才輩出的地方表現突出,也確實有些難。
不過,沒有辦法,這也確實是事實。想到日後,江戰天早晚都要接受這樣的事實,不如索性現在就告訴他好了。
“那,你和三皇子……”
果不其然的,江戰天第二個問題,就是有關於龍軒的。
江弗瑤脣角冰冷一勾。她早就猜到了,相比較起來自己,江家人更關心的,自然是龍軒了。
“我和三皇子龍軒,是在聖德學院認識的。”
江弗瑤故意把之前在仙道商鋪和龍軒及風離宸見過面的事情略了過去。
畢竟,那次也只能算得上是見過。若說是相識,自然是要算到聖德學院了。
江戰天聞言,不禁一個挑眉:“你的意思是,三皇子也是聖德學院的學員?”
江弗瑤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怪不得!”
龍軒一臉的“原來如此”,好似除了這種解釋,倒是接受不了其他的了。
江弗瑤心下微微一凜,看來,江戰天目前關心的,也就只有這兩件事罷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江弗瑤復又緩緩開口朝着江戰天說道:“父親若是問完了,弗瑤倒還有一件事。”
“哦?”
江戰天正在思忖着,見江弗瑤這麼說,不禁挑了挑眉。
“女兒此次,不是一個人回到利亞城的。一個在聖德的學員,和女兒一同回來的。”
對於騰蛇,江弗瑤想來想去,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最爲合理了。
江戰天聞言,倒是沒有像江弗瑤想象的那般,反而是莫不在意的微微頷了頷首:“既然是同窗,就暫且住在我們家吧。”
說罷,江戰天一個轉身,就準備離開。
江弗瑤不言,卻是靜靜的看着江戰天,準備待他離開後再走。
只是,就在江戰天即將轉過身的一剎那,卻驀地頓住了身影。
低啞着的聲音,緩緩飄進耳畔。
“這些年,爲父,疏忽你了!”
說罷,不待江弗瑤回話,便一個提步,緩緩離開了江弗瑤的視線。
疏忽?
呵呵!
江弗瑤聽聞了江戰天的話,先是微微一個怔楞,旋即馬上便回過神來。
江戰天這算什麼?懺悔麼?
只可惜,他該懺悔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華清夫人,和已經仙去了的,真正的江家小姐。
江弗瑤站在原地,薄薄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脣角冰冷一勾。
微風拂過,拂起她的裙襬,隨着微風,輕輕飄揚。
江弗瑤回到華清夫人的院子的時候,華清夫人剛好站在門口焦急的張望着,一見到江弗瑤的身影,趕忙上前一步。
“弗瑤,你沒事吧?你父親他有沒有爲難你?”
“我沒事,母親。”
江弗瑤淺淺一笑,朝着華清夫人回答道。
“沒事就好了!”
華清夫人聽聞了江弗瑤的話,總算是將一顆懸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些。
“母親,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騰蛇自從離開到現在,已經有好一會了,江弗瑤雖然面色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心下還是着實惦記着。
既然事情都已經暫且處理好了,所以江弗瑤也想着回去看看。
“嗯,你今天剛回來,方纔又發生了那麼多事,也一定了累了,趕緊回去休息。”
華清夫人說着,又轉向一旁的築兒:“去幫小姐準備洗澡水。”
“奴婢遵命。”
趕忙迴應了一聲,築兒就歡喜着下去了。
江弗瑤本想拒絕,可是一見到築兒那副歡欣鼓舞的樣子,江弗瑤到了嘴邊的話,便只好生生的嚥了回去。
告別了華清夫人,江弗瑤便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築兒去給她準備洗澡水了,所以現下,便只剩下她一個人。
只是,騰蛇出去了這麼久,又是去了哪裡了?
心下不住的思忖着,江弗瑤不知不覺便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站在門口輕輕籲出一口氣,江弗瑤才擡手 將門緩緩推開。
“你個沒良心的丫頭,我走了這麼久,你都不知道找我一下?”
一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傳入耳畔。
雖然還沒看見人影,可是單是聽見聲音,江弗瑤的心下就禁不住一喜。
略微凜了凜心神,江弗瑤沒有在面色上表露出任何異樣,佯裝着若無其事的走進了房間。
騰蛇慵懶的癱在牀榻之上的身影,猝不及防的便映入了眼簾。
“你這不是回來了!”
言外之意,就是即便不找,江弗瑤也知道,騰蛇也一定會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江弗瑤心中就是有這種篤定。
騰蛇聞言,不禁微微一個怔楞,旋即撇了撇嘴,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只有我捨不得離開你,就沒有你捨不得離開我的時候啊!”
一邊說,還一邊煞有其事的嘆息着。
江弗瑤聽聞了騰蛇的話,情不自禁的勾起了脣角,驀地一個淺笑。
“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我們之間本就沒什麼關係,早晚還不是要各自離開,走各自的路。”
江弗瑤說這話的時候,本是無心。因爲心中本就認爲騰蛇沒什麼義務和責任總在自己身邊,所以現下說出來,也並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只是……
騰蛇卻是彷彿聽見了什麼不妥的話一般,一張漫不經心的臉,頓時暗了下來。
破天荒的沒有聽見騰蛇的迴應,江弗瑤不禁疑惑着側過頭,看向了坐在牀榻之上的騰蛇。
騰蛇如妖孽一般漆黑的眸子中,深邃如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深淵,翻涌着洶涌的駭浪。
“騰蛇……你……”
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騰蛇,江弗瑤頓時覺得心下一緊。
騰蛇聞聲,趕忙斂了斂心神。
“沒事沒事啦!話說你怎麼這麼久纔回來?我等你等的花兒都快謝了!”
江弗瑤:“……”
這個騰蛇,真是隨時隨地都有讓人無語的本領。
篤篤篤——
倏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在房間內響起。
“進來吧。”
江弗瑤順勢迴應,想必,應當是前去燒水的築兒回來了。
果不其然的,推門而入的,正是築兒。
只是,一看見坐在牀榻之上吊了郎當,毫無違和感的的騰蛇,築兒立馬張大了嘴,一副驚恐不已的模樣。
“你……你……你……”
築兒“你”了半天,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騰蛇倒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挑着眉看了看築兒:“小丫頭片子,你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幹什麼?”
怎麼看,他怎麼也是一個絕色的美男子啊,幹什麼見了他露出那副樣子!
築兒聞言,立馬閉上了嘴。
“那個,你幹嘛坐在我家小姐的牀榻之上?”
雖然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還有被江弗瑤“包養”
的嫌疑,可是一個大男人這麼悠然自得的坐在她家小姐的牀榻之上……
騰蛇卻是一臉的無恙,看向築兒。
“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還不是第一次?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羞恥的!我家小姐還未嫁人,你這樣子傳出去,讓我家小姐以後怎麼辦?”
築兒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憤憤的看向騰蛇,好似騰蛇往這牀榻上一坐,將來江弗瑤就嫁不出去了似的。
江弗瑤聞言不禁胸口一悶。
她到忘了,這裡是洪荒神域,並不是二十一世紀的開放年代。
女人的牀,尤其是未出閣的女兒家的牀,是不能隨便亂坐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騰蛇還曾經在她的閨房裡來去自如!!!
一想到這些,江弗瑤心中驀地騰蛇出一絲狡黠。
她倒是不在意這些,只不過,倒是可以用這件事情來好好戲謔騰蛇一番。
“咳咳!”
想到此處,江弗瑤不禁略微清了清嗓子,斂了斂眸光,低聲說道:
“是啊!你總是這麼不避諱的,將來要我如何嫁人?”
嫁人?
“這……”
騰蛇貌似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每次和江弗瑤在一起,出入她房間,大大咧咧的坐在她的牀榻之上,從來沒有覺得不妥過。
可是現在,經築兒和江弗瑤這麼一提醒,騰蛇也猛然間覺得好似自己有些過了。
思及此,騰蛇不禁尷尬的從牀榻之上站了起來,一雙飛揚入鬢的眉毛,緊緊鎖着,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江弗瑤看見騰蛇這幅樣子,心裡不禁暗自竊笑,可是面色上卻是依舊佯裝着。
“你說吧,你要怎麼補償我?”
築兒一見江弗瑤這麼說,也趕忙跟着鄭重其事的附和了起來:“是啊!你要怎麼補償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