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淺夏說多虧了他季可妤和螢螢纔沒有事,而他的心裡更多的是自責。
如果他當時沒有離開,或者早些意識到情況不對,可妤就不用遭遇這麼多的事。
現在就算可妤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這件事對她和孩子產生的影響卻是一生的,她本就是一個遭遇過不幸的女孩,心裡對於這些事及其的敏感,他也清楚的記得她剛回來的時候那段抑鬱的時期。
這樣一次噩夢般的重演,他特別怕她會再次回到那個時候的狀態。
但是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這一次他都會留在他的身邊,好好的保護他們母女。
季可妤的麻藥效果大概會持續到兩三點,怕她夜裡醒過來會不適應或者不舒服,蕭羽塵沒敢睡覺,中途只是去看了一眼螢螢,把螢螢也抱到了這邊的病房,然後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季可妤的牀邊。
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在牀上哼唧了兩聲,皺着眉頭翻動着身子,蕭羽塵急忙站起身走過去,坐在孩子的牀邊,拉着孩子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孩子的頭,安撫着:“沒事,乖乖睡覺,叔叔在這裡。”
孩子並沒有醒過來,小手拽了拽他的手又鬆開,咂了咂嘴鬆開了皺着的眉頭,歪着腦袋又繼續睡了過去。
蕭羽塵鬆了一口氣,僵着身子坐了大概五分鐘,等孩子再次睡熟了,才緩緩站起身子,給孩子掖好被子,看了看時間,麻藥的藥效應該也要過了。
走到牀頭摸了摸之前倒的那一杯水,已經涼了,又拿着杯子到飲水機旁邊換了一杯熱的放在牀頭,等季可妤醒來的時候,溫度應該就差不多了。
一刻一刻的數着時間,卻久久都不見他有醒過來的跡象。
這個時候病房門邊卻傳來了動靜,來者還是禮貌的敲了敲虛掩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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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塵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只是很自然的問了一句:“你還沒回去?”
男人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了,戴着一副金色的眼鏡,身上穿着白大褂,模樣看上去有些嚴厲,看了看病牀上躺着的女人和陪護牀上的孩子,這纔將視線落在蕭羽塵的身上,說:“你媽打電話來說你沒有回家,我才聽王醫生說你在醫院。”
“媽還沒休息?”
“你這麼不讓她省心,她這麼休息?”
“你跟她說在外面住就行了,讓她早點睡。”
“當時讓你當醫生你不肯,現在不逼你了你反倒天天往醫院跑了,這比我這的員工還敬業,我是不是該你發工資了?”老人的語氣裡不難聽出嘲諷,但也由着對兒子的關心。
蕭羽塵也只是笑了笑說:“我這不是怕你忙不過來,來幫幫你。”
老人瞪他一眼,一邊走近病牀邊,一邊說:“又是這個女人。”
蕭羽塵只是跟着扭頭看了一眼季可妤,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老人的態度。
“你媽給你找那麼多對象,你都看不上,就是因爲她?”
蕭羽塵默了默,以前他可能自己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現在他卻能明瞭的點頭,然後對老人說:“我要娶她。”
不是在商量,也不是在徵詢意見,而只是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告知。
老人愣了愣,視線看了看一旁的孩子,以前就知道自己兒子對着母子不簡單,醫院裡的人幾乎都知道,只要這母女來醫院,蕭羽塵必然就會出現在她們身邊,他身爲蕭羽塵的父親也是醫院的院長,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只是沒想到蕭羽塵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詫異之後也只是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回去跟你媽說,她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蕭羽塵卻道:“我已經決定好了。”
“別忘了你媽身體不好,受不得氣。”老人只是提醒了這麼一句,然後揹着手轉身往門外走:“我先走了,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蕭羽塵立在原地,想到父親剛剛的那番話,他的心裡還隱隱有些擔心,也是這才發現他想要娶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好。
一來,不知道可妤心裡的想法,是否願意嫁給他;二來,就是他的母親。
他母親對他未來的另一半比較挑剔,對女方的學歷家境什麼的也比較看重,雖然他強硬要娶可妤的話,他母親可能也不會太極力的反對,只是怕結婚之後弄得她們心裡都不好受。
但不管如何,他都會盡力去嘗試,他現在很清楚自己心裡的想法和他需要的東西,他不想錯過季可妤。
“呃……”很細微的一個聲音,但是在此刻安靜的病房裡卻讓蕭羽塵聽得很清楚。
“可妤。”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季可妤這會還並沒有睜開眼睛,像是被噩夢纏身,扭動了一下身子,大概是觸碰到身上的傷口,所以才發出了聲音。
“……孩子,不要傷害孩子……”她的聲音並不清晰,沙啞而渺小,但蕭羽塵卻立馬就聽懂了她在說什麼,只是緊緊的拽着她的手安撫說:“沒事了,都沒事了。”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繼而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早前已經調好了房間的光線,並不會顯得刺眼。
“可妤沒事了,別害怕。”他不挺的低聲說這話,去安撫可妤的情緒,可妤的視線看上去還有些空洞,自己的腦子估計也還混混沌沌的,“疼……”
蕭羽塵急忙就問:“哪裡疼?”
季可妤定睛看了他兩秒,然後扭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思緒慢慢的回了籠,並沒有回答蕭羽塵的問題,只是問他:“螢螢呢?”
“螢螢睡着了。”蕭羽塵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陪護牀,可妤看到上面安安靜靜睡覺的螢螢時,才鬆了一口氣。
“你別亂動,傷口才包紮好,有哪裡不舒服就跟我說。”
她的思緒找回來之後,卻還停留在事發的現場,神情有些着急的問他道:“蔣文謹呢?”
蕭羽塵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的問題,想讓她安心:“警察已經把他抓走了,別擔心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當他伸手過去,想要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時,她卻很明顯的縮着脖子躲了一下,幾乎是反射性的,整個顯得很警惕,神經也緊緊的繃着。
蕭羽塵的心裡刺痛了一下,手掌也在空中頓了頓,繼而才試探着朝着她的頭靠近,同時嘴裡輕聲的說着:“不怕,已經安全了,沒有人會傷害你。”
輕輕的揉了一下她的頭,她的視線還是微微有些恐懼的看着他,但慶幸的事,她並沒有再躲他,也沒有表現出太過於情緒失控的舉動。
“要喝水嗎?”他坐在牀邊,溫柔的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抿了抿乾涸的嘴脣。
蕭羽塵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從牀上扶起來,但動作之間難免還是會讓傷口感覺到不適,她難受的皺着眉,卻沒有再還一句“疼”。
將水杯遞到她的嘴邊,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她估計也是口渴了,一口喝下了大半杯。
“慢點,別嗆着了。”
她也喝夠了,把頭往後邊移了移,靠在他的懷裡,扭頭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孩子,突然說道:“謝謝你。”
蕭羽塵放水杯的動作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她的道謝,她沒少跟他說這兩個字,可以前也沒有覺得這兩個字很彆扭,現在卻覺得這兩個字讓他的心裡有些不好受。
一來是不太喜歡她對他這麼客氣,二來是覺得自己不配她道謝,因爲他覺得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自己也有責任。
她此刻沒有辦法自己動彈,渾身上下都是傷,他靠在牀頭摟着她,其實還有些捨不得放下,因爲平時他並沒有這樣的機會向現在這樣抱着她。
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久坐,於是放下水杯之後,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平在了牀上。
繼而就去叫來了醫生,對她的身體進行了檢查。
“傷口別沾水,也不要下牀走動,注意別感染就行,到時候拆了線就沒什麼大礙了。”
“她背上的傷……”
“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撞得比較嚴重,可能會痛幾天,每天擦藥消腫了就行。”
“好,謝謝。”
季可妤躺在牀上,聽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天花板。
因爲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是以爲自己已經死了的。
看着蔣文謹揮着刀朝着她衝過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已經到了地獄的門口。
卻又有一隻手死死的拉着她不讓她進那扇門,因爲螢螢還需要她去保護,她不能死。
她不停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記憶力還依稀的記得在視線完全黑暗的那一刻,好像看見過蕭羽塵,可她不確定那是不是她的幻想。
現在自己還能看着螢螢乖巧睡覺的模樣,她都懷疑這一切有些不真實。
“想吃什麼東西嗎?”
季可妤收起遊移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你快回去吧。”
“我就在這跟螢螢睡,你睡吧,不用管我。”
季可妤抿了抿脣像是想說什麼,是覺得太麻煩他,可是現在除了麻煩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