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佑對着雲姬冷笑道:“雲妃, 沒想到咱們還能在此見面,真是緣分不淺。”
雲姬怒目而視道:“你居然悖逆大魏,跟王靖串通一氣。”
“什麼串通一氣, 本侯只是厭倦了爲司馬家鞠躬盡瘁。”齊天佑冷聲道:“齊家一樣軍功卓著, 憑什麼天下就該歸司馬家!”
“這話, 在大魏建國之時你怎麼不說?”雲姬輕蔑地看着齊天佑:“既然你覺得自己也能君臨天下, 怎麼不跟司馬家直接劃疆而治。現在跑來王靖這裡搖尾乞憐, 真是可笑!”
齊天佑眼神中陰氣頓顯,陰冷的目光恨恨地瞪着雲姬,半響, 冷哼一聲道:“雲妃不愧是南山雲隱士的女兒,虎父無犬女, 果然比當年雲隱士還犀利。陛下怎麼就單單饒過了你?”
“還不是當年‘南山畫仙’傳聞甚囂塵上, 朕也好奇得很。”王靖陰陰一笑:“讓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母行刑, 原本以爲嚇到神智奔潰,容易擺佈了, 卻沒想到依然是個不叫人喜歡的性格。”
雲姬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知道自己已經差不多算是身處絕境。那一絲生的念頭放下,整個人倒是坦蕩起來。
她冷冷地瞟着兩個人,沉聲道:“你們將我擄來,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哼!很快就會知道。”
這時候, 外面進來一個士兵報道:“啓稟陛下, 司馬明卓的護國軍, 已經到十里外。”
王靖面色一沉, 陰陰地瞅一眼雲姬:“看來, 司馬明昊也並不是傳說中的那麼喜歡你,竟然都不親自來。”
說着揮揮手, 幾個人上來押住雲姬。
“你要幹什麼!”雲姬掙扎着。
“讓你的大魏軍隊看看,他們戰神的女人,有多狼狽。”王靖咬咬牙,對手下使個眼色。
那些人老鷹抓小雞一樣將雲姬從房間裡拖出來,關進院子裡一個木製的囚車。
那囚車比一般的囚車低矮窄小很多,雲姬進去既站不起來,又躺不下去,只能蜷着身子半坐在裡面。
雲姬被藍月擄來就只穿了貼身的衣服,此時被外面冷風一吹,頓時哆嗦成一團,只能用手抱着肩膀,像只貓兒一樣縮在囚車裡。
幾個人圍在囚車周圍,每個人手上都提着一個水桶。囚車被吱吱嘎嘎的推出去,王靖和褚連橋帶着一隊人馬跟在後面。
張雲昌則帶着齊天佑和他的手下,從後山小路翻下,悄悄離開破廟,前往淮南侯府做準備。
褚連橋押着雲姬的囚車,迎上司馬明卓。司馬明卓看看囚車裡蜷縮着的雲姬,厲聲道:“大膽逆賊,還不快快放了雲妃,投降吾皇,許能保得一條性命!”
“哼!司馬明昊何在?他不是最重情重義,這個女人不是他最寵愛的麼?”王靖在後面陰陽怪氣地道:“怎麼?跟江山比起來,女人還是算不上什麼吧。”
雲姬忍着冷風肆虐,對司馬明卓道:“晉王殿下,不用管我,王靖就在此,你快些將他拿下!”
王靖陰陰一笑:“哼!他倒是可以不管你,但也能不管你腹中的孩子吧?那可是這麼多年來,司馬明昊頭一次有的孩子。”
雲姬一驚,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小腹。
司馬明卓對雲姬道:“嫂嫂不必擔心,臣弟會將你救出來的。”
王靖面色一冷,對褚連橋使個眼色。
褚連橋走上前,道:“司馬明卓,若想救這女人,便讓你的軍隊退後三十里。等赤帝陛下走遠,自然會放了她。”
“褚連橋,你我原本就是戰場上定生死的人,到現在怎麼怕了。”司馬明卓厲聲道:“何不乾脆你我挑槍一戰,不比用婦孺做擋箭牌來的英雄。”
“大丈夫能屈能伸,爲成大業不拘小節。”褚連橋不爲所動地道:“若說英雄,你現在護國軍三萬,圍剿我們不到一萬人,也算英雄?”
說罷伸手從旁邊手下那裡拿過一個水桶,劈頭蓋臉朝着雲姬澆下去。
天寒地凍之中,雲姬被冷水澆頭,一下子幾乎暈過去。她渾身痙攣似的抽搐着,好半才緩過氣來。
司馬明卓雙眉緊皺,怒道:“褚連橋!住手!”說罷便策馬上前,欲要殺將過去。
囚車四周的士兵“嗆啷”一聲,長刀出鞘,幾柄長刀都抵着瑟瑟發抖的雲姬。
“司馬明卓,你如敢輕舉妄動,雲姬身上就會多幾個窟窿。”褚連橋囂張地笑着,毫不在乎地又提起一個水桶。
“這一次,就不是冷水了。”褚連橋陰聲道:“你若還不識相,這桶火油,就會將雲妃澆透,接下來……哈哈。”
司馬明卓雙目瞪圓,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雲姬哆嗦着提起頭,看着司馬明卓,顫聲道:“晉王殿下,請轉告太子……雲姬……已經不是那個南山的雲姬,即使今日生死相隔,也不必難過……”
寒風冷水,讓雲姬劇烈地咳嗽着,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來,繼續道:“太子生來便是要中興天下的,他會是個好皇帝,也定會有更好的女子值得他的真情……殿下轉告太子,能有他的寵愛,雲姬一生已經無所求……”
“既然如此,便讓本王好好寵你一生一世!”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王靖身後傳來,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王靖的隊伍立刻亂起來,卻冷不防,身後退路已經被一隊禁衛軍截斷。
雲姬震驚萬分地轉過頭,看見司馬明昊立在身後不遠處的山岩上,銀盔金甲,手中長劍在冬日寒陽下發着清冷的光芒。
“殿下……”雲姬不顧自己渾身冰水,撲在囚車欄杆上,緊緊盯着司馬明昊,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靖卻是異常慌亂,慌不迭地在手下保護下,退到囚車旁邊。
一時間,雲姬的囚車倒彷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司馬明昊卻看也沒看王靖,只盯着囚車中憔悴蒼白,瑟瑟發抖的雲姬:“那些話爲何要旁人帶給本王,你要親自對本王講!”
雲姬看着司馬明昊那熟悉的冰冷眼神,原本堅強的意志突然崩潰。淚珠熱乎乎的,順着面頰滾落下來。
王靖咬着牙道:“司馬明昊!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休要囂張!”
司馬明昊面如冰霜,朝身後一揮手,禁衛軍迅速將兩個人推過來。王靖頓時面如死灰。
那兩個人正是張雲昌和齊天佑。
“你的退路,本王已經幫你堵上了。現在給你一次機會,放了雲姬,投降大魏!”司馬明昊冷冷的聲音迴響在山間,王靖幾乎被絕望籠罩。
突然,他咬咬牙,伸手將一桶火油提起來,嘶喊道:“司馬明昊,你休想!朕要你看着你的女人跟你的孩子葬身火海!”
說罷就要往雲姬身上潑。
雲姬緊緊地閉上眼睛,濃烈的火油味道已經近在咫尺。
突然只聽的一陣刺耳的劃破空氣聲音,“邦”一聲,王靖拿在手裡的木桶應聲裂成數塊,火油撒了王靖一身。
褚連橋在旁邊看得真切,疾呼道:“陛下!”
只見司馬明卓輕輕放下手裡的弓,嘴邊浮起一絲不羈的微笑。
“陛下!”褚連橋伸手將旁邊拿着火把的士兵推開,拉着王靖道:“陛下,齊天佑已經被抓,咱們不可能去淮南州東山再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王靖怒吼道:“你也要背叛朕麼?你這背信棄主的逆賊!”
王靖說着伸手拔出腰間長劍,竟一下子捅進了褚連橋的胸口。
褚連橋完全沒料到王靖會這麼做,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
鮮血從他的嘴裡噴出,一劍穿心,他甚至沒來得及吭一聲,便撲倒在地。
情勢急轉直下,那些士兵們原本就已經被圍追堵截的鬥志全無,此時見主將已死,王靖發瘋,立刻亂作一鍋粥。紛紛棄刀卸甲,向四周的護國軍和禁衛軍投降。
王靖看着這場滿,眼睛都紅了,發瘋地大吼一聲,一下子砍斷囚車的鎖鏈,將雲姬從囚車裡拉出來,死死摟住她的脖子。又從旁邊士兵手裡搶過來火把。
“司馬明昊!朕是赤帝下凡,真龍天子!絕不會向你這個叛賊逆黨投降!有你的女人陪着,朕死而無憾。”
王靖一邊嘶吼着,一邊要將火把點着自己身上的火油。
司馬明昊面色沉冷,右手一動,就見手中長劍閃電般“刷”地飛到王靖面前。王靖還沒回過味來,右臂便應聲掉落,竟被生生砍成兩截。
劍飛出去的同時,司馬明昊也騰空而起。在王靖右臂被砍斷,正震驚之時迅雷不及掩耳將雲姬搶過來。一個點地,抱着雲姬躍開,遠離了王靖。
王靖的斷手還緊緊抓着火把,落在地上立刻點燃了地上的火油。火勢順着燒上王靖的身體,王靖慘叫着,陷入一片火海。
那些投降的士兵竟沒一個人前去救火,都慌亂地縮着身子躲開。
雲姬不忍看那場面,將臉深深埋進司馬明昊胸前。
回京的路上,雲姬虛弱地靠在司馬明昊的懷裡,渾身被司馬明昊的披風緊緊裹住。
由於受寒和驚嚇,再加上幾日沒有進食,雲姬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迷迷糊糊之中,只聽見司馬明昊焦急的聲音一遍遍地道:“你不許睡過去,你不能這麼報復本王!本王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講!雲姬,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