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錦瑟院內就來了兩個意料之外的人,蘭諾看着兩人蹙了蹙眉,尤其是在看到淡粉色女子之時,眸中極快的掠過一絲殺意,再擡眸時,目光已經一片清明,帶着淡淡的疏離,冷冷的喚了一聲:“夫人。”
“音兒可在房裡?”阮僑玉這麼些日子以來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她的性子,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小姐今日一早便出府去了。”蘭諾道:“夫人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待小姐回來我會代爲通傳。”
阮僑玉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皺眉道:“這個時辰出府去做什麼?”
蘭諾搖頭,道:“小姐的事情蘭諾並不知曉,夫人還是改日再來吧。”
“娘,咱們來都來了,不妨在這裡等等姐姐吧,說不準她過一會兒就回來了呢。”阮僑玉身旁的沐柔掃了眼緊閉的房門,脣角掠過一抹得逞的笑意,柔聲道。
“這……”阮僑玉有些猶豫。
“姐姐馬上就要出嫁了,咱們去姐姐房裡看看還缺什麼東西趕緊給補上啊。”沐柔勸道:“有些事情姐姐不好開口,咱們得在一旁幫襯着些,不然姐姐與咱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能緩和啊?娘,你以後一定要多來姐姐的院子走動走動,不然等姐姐嫁人了可就來不及了。”
“二小姐。”蘭諾冷冷的看着她,神色冰冷:“這裡是我家小姐的院子,沒有小姐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
“這怎麼能是闖入呢?”沐柔面上閃過一抹不悅,道:“這裡本就是南侯府,娘與我都是姐姐的親人,我們進去只不過是要關心一下姐姐,難道這也有錯不成?”
“二小姐,若是這麼說來,倘若哪天你不在府中,我家小姐是不是也可以隨意進出你的房間?”蘭諾冷笑一聲,道:“二小姐若是點頭,我自然放你進去就是,若是不同意,那還請二小姐離開錦瑟院!”
呵!親人?!還真是可笑,陷害自家小姐的時候怎麼沒說是親人!挑撥離間的身後怎麼沒說是親人!現在提起是親人了?!未免讓人貽笑大方。
沐柔原本正想點頭說可以,但在蘭諾冰冷的隱含殺意的雙眸下硬是將嘴邊的話全部嚥了下去,她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她點頭,沐音也絕對不會闖入她的房間,但是眼前的人她可不敢保證,她眼中的神情她是絕對算得上熟悉的,上次她來這裡的時候,沐音眼中的神情與她一模一樣,甚至比她還要凌厲三分。
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扯開目光,佯裝鎮定道:“不過是一個奴才,有什麼權利干涉主子的事情?!”
蘭諾面上的表情更加凜冽三分,冷聲道:“叫你一聲二小姐是客氣,你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告訴你,我的主子只有我家小姐一個,至於其他人在我眼裡可不是什麼主子!”
這話不僅是說給沐柔聽更是給阮僑玉提個醒,她蘭諾是自家小姐身邊侍候的人沒錯,可不代表是南侯府的下人。
“你……放肆!”沐柔嬌媚的面容頓時沉了下來,雙眸更是像猝了毒般狠狠的瞪向她:“來人,給我好好教一下她該懂的規矩!”
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婢女,竟然如此跟她說話?!之前有沐音護着,她也就忍了,可現在沐音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她竟然還敢如此猖狂!
沐音她現在動不了,可不代表她動不了一個小小的賤婢!
未等阮僑玉開口勸阻,侍候沐柔的丫鬟婆子已經揮袖上前了,每個人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了,她們這麼些日子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整天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情,明明就是和她們一樣的身份,非要裝作高人一等的模樣來,當真是可惡至極!
蘭諾看着涌上來的三人,眸中劃過一抹冷芒,脣角微勾,當即抽出手中的長劍,冷鋒一閃,頓時慘叫聲伴隨着驚叫響徹一方。
“啊——啊——”沐柔嚇得血色全無,之前面上的狠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深深的驚恐,坐在輪椅裡的身子竟也微微的顫抖起來。阮僑玉雖不似沐柔那般,卻也是面色蒼白,眼底佈滿了深深的驚恐。
“啊——我的手——”
“我的手——”
頓時一股濃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只見涌上來的三人同時倒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死死地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面色已經慘白如紙,神情更是扭曲的讓人不敢直視。
鮮紅的血液順着幾人的手臂處染紅了一地……
不遠處赫然擺放着三條正在涌出鮮血的手臂,慘白的手臂處整整齊齊的切口甚至可以看見裡面正在抽動的血肉,隨着血液的流逝,幾條臂膀已經從正常的肉色變爲了慘白的白色,看起來異常的可怖。
“這裡是錦瑟院!豈容你們放肆!”蘭諾的聲音猶如被寒冰浸透般的讓人冷徹骨髓:“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懲戒,若有下次,定殺不赦!”
三人蜷縮在地上哪裡還能將這番話聽進耳裡,手臂的疼痛仿若刀削,一直疼入骨髓,恨不得立即昏死過去。
阮僑玉面色蒼白,神色複雜的看向持劍而立的一身戾氣的藍衣女子,心裡也不知是該惱怒還是該高興,她這般放肆竟敢血濺當場,手段如此狠辣,心裡本該生氣,但是想起那個清冷淡然的女兒,心底的那點生氣也變成了點點安慰,音兒的身邊能有一個如此衷心護主的丫頭,也算是不用再爲她百般擔心了。
“來人!將他們帶下去醫治吧。”阮僑玉還是不敢看向那三人,畢竟如此血腥的場面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心裡難免有些驚懼的。
來了幾個身輕力壯的男子將三人拖了下去,順帶着將這裡打掃了一下,雖然血跡清理乾淨了,但是周圍還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待人下去之後,阮僑玉看到面色依舊慘白的女兒,心頭升起一抹憐惜,溫聲道:“柔兒,既然你姐姐不在,咱們也先回去吧。”
沐柔神情上依舊帶着一抹深深的驚恐,彷彿還沉浸在方纔的血腥裡,一副神情呆滯的模樣。
阮僑玉見狀,眉宇間閃過一抹深深的憂慮,側目看了持劍而立的蘭諾一眼,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收回目光推着沐柔離開了錦瑟院。
蘭諾看着手中被染紅的長劍,冷笑一聲,轉身進了房間。
另一邊。
這是一座極爲偏僻的地界,周圍四面環山,到處都是枯黃的樹幹,方圓幾十裡就唯有眼前這麼一樁破敗的院落,房屋是土房,上面的磚瓦已經破損不堪,門窗也略有漏洞,看起來極爲蕭條。
而就在這間土房裡,出現了三個身穿極爲不符的人,其中一個身穿水藍色長裙的女子正躺在有些破損的牀面,但絲毫掩蓋不了她通身的氣場和絕美不似凡塵的容顏,只見她雙眸緊閉,面色有一絲慘白,靜靜的躺在那裡,美麗的就似一副畫一般。
另外兩個皆是一身黑衣,一個帶着假面,一個卻蒙着面紗看不真切。
只見蒙着黑紗的女子手握一柄匕首朝牀上的女子走去,掩在黑紗之下的雙眸閃過一絲入殺意。
假面男子一把扯過她,聲音有些低沉:“你做什麼?”
“當然是殺了她!”黑紗女子冷笑一聲,看向假面男子道:“怎麼?你難不成要阻止我?”
聲音透着一股滲人的寒意。
假面男子冷笑一聲:“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黑紗女子彷彿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堂堂剎魔宗的宗主何時殺個人也這麼猶豫不決了?!還是說你真的看上她了?!可惜呀,就算你看上她,她也不會喜歡你!因爲……她就是個不折不扣鐵石心腸的人!”
最後一句話似乎夾雜着無盡的寒意和殺意。
假面男子掩在假面之下的面色閃過一抹冷意,將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擡手隔着黑紗死死的鉗住她的下巴,溫和的聲音夾雜着一抹凌厲:“你又何嘗不是鐵石心腸?!”
黑紗女子面色閃過一抹慍色,想要掙脫她的鉗制,卻被他死死的鉗住,直面向他,他漆黑的瞳孔像是無底的深潭,散發着攝人的光芒,女子轉過視線,聲音冰冷:“放開!”
假面男子不但沒放,反而更加收緊了些,就這麼靜靜的凝視着女子,眸光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良久才冷哼一聲甩開女子:“你果真是沒有心的。”
黑紗女子眸光閃了閃,伸手撫了撫被捏痛的下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讓開!”
“你殺不了她!”假面男子上前一步,瞥了眼牀上的女子,眸中閃過一抹凌厲。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假面男子冷哼一聲,冷笑道:“你可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黑紗女子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假面男子眸中閃過一抹嘲諷:“就在昨晚,凌雲幫被滅!天鷹盟,炎羅幫……昨日所有去一醉樓的人全部被絞殺的乾乾淨淨,可謂是血洗盛京!你難道還不想告訴我實話?!”
“什麼實話!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實話!”黑紗女子眸光閃了閃,冷聲道。
“呵呵……”假面男子突然低低的笑起來,只是笑聲裡充滿了寒意和殺意:“在你沒有告訴我實話之前我是不會讓你殺了她的,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黑紗女子沉默良久,突然道:“你莫不是害怕了?!怕剎魔宗和他們一樣的下場?!也是,你隱跡江湖這麼些年,剎魔宗的地位早就不似從前那般穩固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雲門?這些年他的勢力早已就在江湖中根深蒂固了,還有……額……”
假面男子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讓她還未出口的話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側首靠近她的耳邊,溫聲道:“記住!我可以將你寵上天,也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不要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隨心所欲!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黑紗女子面色已經漲紅,呼吸聲也逐漸加重,就在她以爲馬上就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假面男子突然放開了手。
“咳咳……咳……”黑紗女子撫着脖頸狠狠的咳了起來,眉宇間充滿了濃濃的痛苦之色,看起來萬分的痛苦。
假面男子冷冷的看着這一切,掩在假面之下的脣角微微勾了起來,揚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良久,黑紗女子才終於止住咳聲,此刻的她,掩在黑紗之下的面色已經由紅轉白了,擡眸看向面前的人,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過。
假面男子彎腰撿起地上的匕首,因爲地面佈滿了塵土,上面沾染了不少的灰塵,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來,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擦得乾乾淨淨,就連柄上雕刻的紋路中間都擦拭的一乾二淨,猶如新的一般。
將已經沾滿灰塵的錦帕毫不在意的扔到地上,執起黑紗女子的手,將匕首溫柔的放在她的手心裡,溫聲道:“知道你喜歡乾淨,你看我已經幫你擦得乾乾淨淨的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溫柔的動作,柔和的嗓音,仿若之前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黑紗女子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垂眸並未看向他,只是眉宇間的戾氣又重了幾分。
“好了,不要不開心了。”假面男子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淡淡的道:“你想殺她我可以幫你,但是……我的脾氣你應該知道,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若是被我知道,你知道我會怎麼懲罰她嗎?”
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的彷彿要將人膩進去:“我會先將她的雙眼戳瞎,然後再剜掉,再將她的鼻子一點一點的割掉……啊,對了還有嘴脣,你知不知道這裡是最漂亮的地方了,用燒紅的煤炭在上面來回滾動,直到鮮紅的脣瓣慢慢的變成兩條漆黑的直線……舌頭要一點點的割掉……”
“然後就是耳朵了,找一根細細的鐵絲從左邊的耳洞慢慢的穿到右邊的耳洞裡,這種滋味一定非常棒!差點忘了……她的手指也要一根一根的剁下來,還有腳趾……再將她面上的皮一點一點的剝下來,身上的皮也要完好無損的剝下來……”
“最後將她的心掏出來,裡面的內臟也一定要清理乾淨,至於她的身體……就一刀一刀的割下來好了,可以完美的得到一副骨架……”
溫柔如水的聲音卻像是帶着無盡的涼意一點一滴的深入骨髓,讓人汗毛直立,渾身顫抖。
黑紗女子也微微瑟縮了一下,眸光閃了閃,不敢直視他的雙眸。
假面男子察覺到她的些許顫抖,垂眸看向她,聲音柔和:“怎麼?被我嚇到了?你放心,我是不會用這樣的方法來對付你的。”
語氣輕柔,仿若怕嚇壞了眼前的人兒一般。
說完,伸出雙臂將女子摟入懷中。
原本有些溫熱的身子,此事的黑紗女子只感覺到無盡的冷意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深入骨髓!
良久,假面男子將她放開,似乎是嘆了一口氣,溫聲道:“你放心,這個地方沒有鑰匙是出不去的,你想做什麼就儘管去做吧,她會一直在這裡。”
黑紗女子看向牀上的女子,眸中閃過一抹殺意,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從裡面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看向假面男子道:“你不讓我殺她,至少讓她服下這顆丹藥,不然,我不放心。”
她的手段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假面男子看着眼前的藥丸,眸光閃了閃,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挪開身子,顯然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黑紗女子眉宇間閃過一抹冷色,走到牀邊,將藥丸塞進她的口中,朝她的胸口處一點,頓時脖頸一動,顯然藥丸已經被嚥下腹中。
黑紗女子看着她昏睡的容顏,面上的戾氣很重,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從牀邊離開,看了眼假面男子道:“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說完,閃身離開了房間。
假面男子看着她離開的身影,脣角勾起一抹弧度,真是不乖呢。淡淡側眸看向牀上的人兒,眉宇間閃過一抹惋惜,好不容易找到的對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宗主。”突然房中多出了一人。
假面男子擡眸看向他,淡淡蹙眉道:“什麼事?”
那人上前將事情講完之後,假面男子掩在假面之下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垂眸沉思了片刻,突然脣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閃過一抹寒芒,熠王麼?祁瑾熠,果然還是小看你了!
瞥了眼牀上的人兒,眸中的寒芒更甚幾分,轉眸飛身離開了院落,先前的那名男子看了下四周也緊隨其後飛身離開了房間。
頓時房間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仿若剛纔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此時,躺在牀上鳳眸緊閉昏死過去的沐音突然睜開了鳳眸,一道凌厲的寒芒一閃而過。看着兩人之前離開的方向,脣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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