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覺得自己傷的不算太重,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嚇得夠嗆,還是別麻煩你們了。”段薇表現的十分扭捏,“醫生又不會給人壓驚,還是算了吧,多丟人吶!”
儘管段薇有一千個不情願,最終還是拗不過,被秦若男帶着去法醫那裡去檢查身上的那些淤青傷痕,安長埔則在辦公室裡等着,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人回來,他有些不放心,乾脆放棄等待,主動到法醫那邊去查看情況。
快到法醫辦公室的時候,還沒等靠近門口,就能聽見裡面爭執的聲音,離得遠時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麼,走進了些就聽出來了,其實與其說是爭執,倒不如說是有一個女人正氣勢洶洶的唱着獨角戲。
安長埔敲了敲法醫辦公室的門,裡面的聲音稍微安靜了一下,他便趁機推門走了進去,發現秦若男就站在門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今天晚上值班的女法醫一臉無奈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段薇站在辦公桌旁邊,面對着女法醫的方向,從欺負的肩膀似乎可以看得出來,她好像氣得厲害。
“怎麼了?”安長埔扭頭問站在門邊的秦若男。
段薇一聽來人是安長埔,立刻轉過身來,兩行眼淚迅速從眼眶中決堤而下,好像方纔大聲嚷嚷着發泄怒氣的人並不是她一樣。
“安警官,你替我說句公道話!這個什麼法醫她簡直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一個姑娘家,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不同情我的處境也就罷了,她簡直就是在侮辱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除非你覺得不侮辱你的意思就是按照你的主觀意願撒謊,那我才叫睜着眼睛說瞎話呢!”女法醫也被她嚷得不高興了,繃着臉毫不客氣的開口反擊。
“你警號多少?你把白大褂脫了!讓我看看你警號是多少!你叫什麼名字?你敢不敢告訴我?我要投訴你!你等着瞧!我找你們領導投訴你!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段薇一聽這話。只差沒當場暴跳如雷,她咬牙切齒的朝女法醫撲過去,看那副架勢似乎是想要撕扯對方的白大衣。
秦若男和安長埔也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攔住她,也幸虧女法醫機靈,朝後閃躲了一下,否則搞不好真的會被段薇長長的指甲撓到。
“段薇,你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爲,別在公安局裡撒潑!”秦若男高聲警告段薇,從方纔法醫檢查過段薇身上的傷勢。並且得出了結論之後,段薇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吵嚷,她現在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炸開了。
原本她是讓段薇到門外去等的。自己私下裡詢問法醫段薇的傷勢,沒想到她居然在門外偷聽,一聽到法醫的說法,就立刻二話不說的衝進來吵架,現在倒好。吵架差一點就升級爲廝打。
這個女人真是讓自己想保留一點點好印象,或者說想要對她印象不那麼壞,都很困難。
不知道是因爲被兩個人拉住,還是被秦若男那一句喝斥嚇了一跳,段薇倒沒有繼續掙扎着撲向法醫,而是身子一軟。整個人一灘爛泥一樣的堆坐在地上,滿腹委屈似的哭了起來。
“走吧,有什麼話跟我們回重案組那邊再說。”安長埔幫秦若男把段薇從地上扶起來。順便向女法醫道了個歉,雖然不是他和秦若男冒犯了法醫,但是畢竟惹起事端的是他們手頭這個案子的相關人員,如果不是秦若男帶段薇來驗傷,今晚只不過會是一個可能平靜也可能忙碌的尋常夜班。至少人家不需要被劈頭蓋臉的謾罵一通,甚至差一點就被打到。
女法醫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一個勁兒對安長埔說沒關係,可能是在這一行工作的久了,什麼樣的人都打過交道,已經對段薇這一號人物司空見慣了。
一路上扶着段薇回辦公室,三個人誰也沒說話,秦若男臉色陰沉,段薇抽抽噎噎,安長埔則揣測着法醫做出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判斷,會讓段薇不顧形象的當場撒潑,方纔在會客室的時候,段薇還一心在扮演着柔弱的形象,恐怕只有聽到了她最不願意聽到的結論,纔會讓她如此的惱羞成怒吧。
回到重案組,秦若男把段薇先安頓在會客室,然後出來把安長埔叫到一個裡會客室比較遠的位置,確定段薇不會又重演方纔的偷聽鬧劇之後,纔對他說:“法醫檢查過段薇的傷之後認爲她沒有遇到什麼所謂的襲擊,那些傷痕都是自殘留下的。段薇是自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編造了被人埋伏希冀的謊話。”
說完,她以爲安長埔會流露出驚訝的神情,畢竟自己方纔聽法醫說出這個結論,或多或少是有些吃驚的,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流露,段薇就已經衝進門來吵嚷了。
“怎麼,你不覺得意外麼?”她問安長埔。
安長埔搖搖頭:“說實話,假如你跟我說段薇身上的傷真是遇到襲擊留下的,那我才真會覺得驚訝呢。你記得方纔咱們在會客室裡和她的對話過程吧?她把自己從背後遭人偷襲的經過和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甚至連走進單元門之前周圍有沒有其他居民、偷襲她的那個人是因爲樓上有人開門所以倉皇逃跑這些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這很不符合遭受到突然驚嚇之後人的正常反應。”
秦若男一怔,腦海裡回憶了一下段薇方纔的描述,也一下子開了竅:“是啊!她還特意強調平時樓下會有摘菜的老太太,結果今天那些人都不在,估計主觀上是想要渲染整個被偷襲事件的合理性,結果反而顯得很刻意也很可疑了!我肯定是感冒藥吃多了,所以腦子也跟着變遲鈍了那麼多,這麼明顯的徵兆我怎麼之前都沒有意識到呢!”
“所以才說你應該多休息,要不你回去吧,段薇既然是自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一個人就能應付的了。”
“不行,”秦若男不假思索的搖頭拒絕了安長埔的提議,“假如說是你先走留下我還好辦一些,我要是走了,你們兩個畢竟是男女有別,有些事情未必方便處理。”
安長埔聽了這話沒有吭聲,默默的盯着秦若男,眼中隱隱的似乎帶着些笑意。
秦若男被他看得不自在,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她有傷在身上……假如……反正你別誤會我的意思。”
“你覺得我會誤會成什麼?”安長埔一臉無辜的問。
“沒什麼。”秦若男覺得一股熱氣從脖子向上涌,爲了不丟臉的當着安長埔的面漲紅了臉,她連忙轉身朝會客室方向走去。
安長埔無聲的笑了,跟在秦若男身後一起去把餘下的事情處理完。
段薇從剛纔快回到重案組的時候就已經不哭了,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實在擠不出更多的眼淚,現在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縮在沙發上,就好像剛纔在法醫辦公室張牙舞爪好像一頭母獅子一樣的人不是她一樣。
安長埔和秦若男進來,她也沒有什麼反應,好在安長埔他們也並沒有指望她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兩個人依舊坐在段薇對面的沙發上。
“脾氣該發也發差不多了,這裡就咱們三個,你也不需要惱羞成怒的拿誰當炮灰。老實說,爲什麼要搞出來身上的那些傷?”安長埔等了一會兒,見段薇沒有主動開口的一絲,便主動詢問。
“安警官,我先替自己剛纔不冷靜的行爲道個歉,”段薇一改剛纔撒潑的做派,收斂起情緒,也不哭了,“但是我也是因爲實在是很氣憤,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讓那位法醫看不順眼,居然這麼污衊我,栽贓說我身上的傷是自己搞出來的,這種事情換成是誰估計都冷靜不下來吧?”
“你的意思是,你堅持稱自己是真的遇到了襲擊是麼?”安長埔反問。
段薇的眼神遊移了一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如果你不信任公安局的法醫,這我們也可以理解,如果是這樣,那現在我們就帶你去外面的公立醫院,找那裡的醫生來檢查,看看你的傷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形成的。就算我們的法醫莫名其妙的決定給你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潑髒水,外面的醫生總不至於也一樣吧?我們有時間可以陪你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檢查,直到得出一個統一的結論爲止,檢查費我可以個人替你承擔。”安長埔也不等她作出回答,直接把下一步的安排告訴給段薇聽。
段薇猛地擡頭看向安長埔,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慌張,她的手指摳着沙發的邊緣,指甲尖都快刺破沙發的布藝座套了。
“段薇,我們對你個人也沒有任何偏見,更不想故意讓你難堪,所以如果你願意現在和我們說說爲什麼要自導自演這麼一出鬧劇來騙我們,爲什麼要故意把自己弄出一身傷來,醫院也不是非去不可。”秦若男看她的反應,適時的應和着安長埔之前的那番話。
段薇沉默了幾秒,重重的嘆了口氣:“算了,我本來也就是想賭一賭,反正都被你們看出來了,我也不想在到外面去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