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大早上就被人給潑了冷水,難怪一向很少會擺臉色的安長埔也會流露出烏雲蓋頂一樣的神情。
“我本來還有一些細節的問題想要問問他,結果他態度特別蠻橫,說什麼該講的都講了,張俏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讓我別再打電話騷擾他,我還沒等把話說清楚呢,他就把電話給掛斷了!”安長埔搖搖頭,還是覺得很不爽,“你叫我有事兒?”
“想讓你過來看看這個。”秦若男指指自己的電腦屏幕。
安長埔湊上前,大略的看了幾眼,有些驚訝的揚起眉毛:“喲!真沒想到這兩個女生之間的攻擊性居然那麼強!”
“你也覺得這個‘楊梅’就說畢紅旭?你看這裡,‘楊梅’自稱是‘某人的發小兒,死黨,好朋友’,這是在否認自己是畢紅旭的小號吧?”秦若男指着私聊中的一條由“楊梅”發的對話。
“承認還是否認都不重要,”安長埔豎起食指搖一搖,指指屏幕上面的幾句話,“這個所謂的閨蜜、發小兒,在習慣用語和說話的方式上面居然也這麼相通,別說好朋友了,就是親生姐妹也未必能有這種默契吧?”
秦若男連忙又打開張俏那所學校的學生論壇網站,搜出畢紅旭發的帖子,隨意點開一個,對照着那個名叫“楊梅”的人在張俏留言板上留下的話,果然發現在用詞和句子上面,兩個人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放開朕的奸臣。
“你的記性也夠好的了!”她知道,安長埔前一天晚上和自己一樣,都瀏覽過張俏和畢紅旭之間你來我往的“戰帖”,沒想到隔了一夜,今天看到“楊梅”的留言之後,他居然能一瞬就聯想過去。並且在腦海裡進行了對比。
安長埔嘿嘿一笑:“我的記性其實比你的差遠了,你要問我這倆女生的帖子裡都寫了些什麼,我肯定說不出來,只不過是對兩個人的說話風格有了印象,所以看到相似的就立刻聯想過去了。”
“剛纔我給祝天磊打電話的時候問過他,知不知道潘翼這個人,他對潘翼的名字倒是沒有什麼印象,但是確實記得畢紅旭跟他曾經炫耀過,也算是一種暗示吧,說自己不是沒有人追。也有男生喜歡她喜歡到無法自拔,對她更是好到言聽計從,俯首帖耳。她是因爲對祝天磊感情深,所以才一直寧願苦苦的等着他回頭來找自己,也不肯答應對方的追求。祝天磊覺得這是畢紅旭是在吹牛,自尊心作怪,爲了給自己貼面子才故意這麼說的。根本沒有當真,但是結合咱們在畢紅旭的社交網絡個人主頁上看到的情況來看,畢紅旭很有可能沒有吹牛,那個癡狂的追求者就是潘翼。”秦若男把方纔和祝天磊通電話的另外一個收穫告訴安長埔。
安長埔有些無奈的撇撇嘴,晃晃頭:“真是越來越混亂了,本來有點懷疑前男友。結果前男友的嫌疑排除了之後,扯出了一場三角戀,這還沒怎麼着。三角就成了四角了!”
“這個世界上最難發生的是巧合,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人恰好也喜歡她,這不也是一種巧合麼。”秦若男有些悵然的笑了笑,“不是誰都有那種幸運的。運氣不夠好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學會該放就放。別太強求。”
“沒看出來你這麼有覺悟。”安長埔愣了一下,語氣裡忽然多了一點不踏實。
“覺悟是隨着年紀一起增長的。”秦若男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隨口迴應着。
安長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秦若男也不知道他忽然離開是去了哪裡,僅僅過了十分鐘左右,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人居然是安長埔。
“你去哪裡了?”秦若男接起電話,有些疑惑的問。
“我去找趙法醫問了問,以張俏的死因和被人剝去頭皮的結果,如果不是醫科出身,學動物醫學的是不是也能做到。對了,你下樓來吧,咱們再去整形醫院找一次羅興懷,我等着你。”安長埔說。
秦若男答應了,正要掛電話,安長埔又在電話裡追了一句:“我的錢包和車鑰匙都在辦公桌抽屜裡,你下來的時候順便幫我拿着吧,我就不上去了。”
“好,我這就下去。”
秦若男痛快的應了,掛斷電話到安長埔的辦公桌前,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安長埔的錢包和車鑰匙果然在裡面,她拿了這兩樣東西就往外走,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恰好墨竇急匆匆的從外面推門進來,幸虧秦若男躲閃及時,否則現在可能就要滿臉是血,鼻骨搞不好都會被大力推開的門給弄骨折。
“哎呀,沒事吧若男?”墨竇也嚇了一跳,後怕的連忙詢問秦若男的狀況。
秦若男急於躲閃,人沒有被碰到,倒是不小心吧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一邊彎腰撿東西,一邊對墨竇搖搖頭:“我沒事,你怎麼這麼着急?”
“發生了一起命案,峰哥讓我和田蜜趕緊過去,我回來拿點東西就走。”墨竇嘴上回答着,見秦若男沒事,人已經急急忙忙的進去拿東西了。
秦若男把掉在地上的安長埔的錢包、車鑰匙撿起來,順便把從錢包裡掉落出來的零錢、卡重新塞回去,當錢包完全攤開在她手上的時候,她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從錢包裡面的卡夾中翹起一角的一個小東西重生之小小農家女。
那是一張被疊起來的紙,露出來的那部分,上面的圖案看起來是那麼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是她幾年前花了一整晚時間選擇信紙、仔仔細細一個字一個字謄寫出來,之後又讓她足足後悔和難過了很久的那封信!
秦若男的心加劇跳動,突然起來的想法讓她的腦子好像一瞬間停止了運轉似的,只好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免得自己會缺氧。
不可能的,那封信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的錢包裡呢!這簡直比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機率還要更小!秦若男在心裡暗暗的嘲笑着自己,卻沒有辦法平復猛烈的心跳,手心裡一下子滲出了一層汗,指尖卻因爲緊張而變得冰涼。
她心虛的回頭看了看,見墨竇並沒有注意自己這邊的情況,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輕輕的伸向那截露出來的信紙,在抽出信紙的時候,秦若男發覺自己的手有點抖,這讓她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嘲笑自己。
怕什麼,一定只是個巧合罷了,只是一張看起來差不多的信紙,幹嘛搞得自己無緣無故這麼緊張!
秦若男捏着信紙的一角,慢慢的把信紙抽出來。
假如真的是自己以爲的那個東西,那待會兒該怎麼面對安長埔?
這麼一想,她又猶豫了一下,咬咬牙,把信紙抽了出來,不管現在心裡多不踏實,今天不看個明白,今後都不會太好過。
當秦若男把信紙緩緩攤開的時候,目光一碰到信紙上面那熟悉的字體,她立刻又把信紙合上了,不敢看第二眼,一顆心在胸腔裡狂跳着。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這封信居然會在安長埔的錢包裡?
想到正在樓下等着自己的安長埔,秦若男有些慌亂了。這封信是什麼時候被他放在錢包裡的?爲什麼他一直以來什麼都沒對自己說起過?他不可能沒看過信上面的內容,但是又爲什麼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呢?他把信塞在錢包裡,每天帶在身邊,這說明了什麼呢?如果說是意味着他對自己有意思,偏偏從來就沒有向自己說過什麼。如果說事情並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他又幹嘛把信每天帶在身邊?
“若男,你怎麼還沒走?怎麼了?是不是剛纔撞到你哪裡了?”墨竇找好了自己要的東西,準備離開,發現秦若男還呆呆的站在門邊沒有走,以爲是自己方纔的冒失碰傷了她。
秦若男回過神來,趕忙把信紙折起來,心虛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一邊把疊好的信紙重新塞回到錢包的卡夾裡,一邊急急忙忙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安長埔已經等不及在往樓裡面走了,一看秦若男過來,連忙迎上去,問:“怎麼了?剛纔墨竇先下來的,跟我說他方纔回辦公室的時候可能撞到你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秦若男很想讓自己表現的淡定一些,但是即便是再怎麼給自己偷偷打氣,現在也還是沒有勇氣去對視安長埔的眼睛,心裡面亂糟糟的滿滿的都是疑問和惶惑。
當然,還少不了一種內心秘密被人窺視去了的害羞和緊張。
她把車鑰匙和錢包一把塞給安長埔,自己幾乎以逃跑一樣的姿態快速的繞到副駕駛那一側的車門邊。
安長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忽然之間的反常表現,起初有些摸不到頭腦,也沒急着盤問,開了車鎖讓秦若男上車,在把錢包放進衣服口袋的時候,他習慣性的隨手翻開瞄了一眼,忽然發現自己原本仔細收在卡夾裡的信紙變了一個方向。
他先是一愣,隨即看看坐在車裡心神不寧的秦若男,嘴角漾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