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謝綰歌送到景遷房間之後,容修遠便將房中照料的人都喚走了,臨走時還將門貼心地關上了。
如今房中便只剩下謝綰歌和景遷兩人,謝綰歌當即也不再客氣,將景遷衣裳解開,細細查看身上傷勢。
正如容修遠之前所說,景遷身上傷勢較輕的那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背上那五個血窟窿還是格外醒目。謝綰歌伸出手指,輕輕覆在景遷背上,確實感受到了景遷體內,被容修遠稱之爲“火毒”的那股,遊走的氣息。
這股氣息對景遷來說或許是相剋的,但對謝綰歌來說,卻是相生的,同屬火系,雖然略有差別,但謝綰歌有把握用自身修爲將景遷體內那股氣息引出來。
謝綰歌手掌整個覆在景遷背上,將那五個窟窿都完全蓋住,催動體內修爲。果然景遷體內那股氣息在感受到謝綰歌體內修爲後,便有了反應,謝綰歌將靈力灌入手掌之中,在那股氣息產生共鳴之時,將它們牽引出了景遷體內。
那股氣息自景遷體內被引出,便迫不及待的鑽入到了謝綰歌身體中。方一進入謝綰歌體內,便如小溪入海,不見蹤跡,渾然融爲了一體。
謝綰歌這才取出那個寒玉瓶,將瓶中收集的寒潭冰水輕輕澆在景遷背後那五個窟窿之上。景遷背上那五個觸目驚心的手指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了新的肌理,將那窟窿補滿了。
一盞茶的功夫,景遷背上便恢復了原有的光淨。謝綰歌之前的推測,果然是對的。
那黑衣人將寒玉瓶給她,便是爲了讓她帶寒潭冰水回來。那寒潭冰水,也只有在同樣性寒的寒玉瓶中,才能守住寒氣,保全其功效。
她之所以會這般猜測,是因爲那山洞之中,除了寒潭,也沒有其他什麼東西了。而且,景遷法力本就偏向這一類,所以寒潭冰水對他是有益的。
謝綰歌這纔將景遷又翻回來,仰面躺着,爲他將衣裳都穿好。
在謝綰歌繫好最後一個衣結,擡頭時候,正巧對上了景遷望着她的雙眼。
四目相對,景遷伸手便將謝綰歌拉低了些,下巴微微上揚,便吻在了謝綰歌脣上。
輕啄慢品,濃情蜜意之間,如野火燎原一般。
一吻過後,謝綰歌才輕輕靠躺在景遷懷中,聽着他胸腔之中有規律的跳動聲,“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在你摸我背的時候。”景遷笑言。
在“火毒”離開他身體之後,他便轉醒了。
謝綰歌:“……”指天發誓,她那時候絕對是在幫景遷療傷,半分輕薄的意思都沒有。
“你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謝綰歌決定,看在他那麼是個傷患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景遷擡手輕輕揉了揉謝綰歌的頭髮,方纔將那天他和謝寧芮去收集最後一樣東西時候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謝綰歌。
那日按照單子上記載,是要去取一隻妖熊膽。
本來景遷一個人便足夠了,然而謝寧芮偏要跟着,景遷無奈,便不再管她。但那日她似乎很是反常,明裡暗裡沒少給景遷下絆子,但因着實力的懸殊,那些絆子,在景遷這裡,不過是小兒科,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就是有點浪費時間罷了。
幾次下來,景遷便也就發現了,謝寧芮似乎有意在拖延時間。心下便打定了主意,將她擺脫之後,早些收集到妖熊膽,早些回去。
然而謝寧芮像是跟定了他一般,即便他提速,謝寧芮也拼盡全力跟在後邊。就算後來完全跟不上了,謝寧芮還還是按照單子上記載的妖熊出沒的地點,去尋景遷。
謝寧芮趕到的時候,景遷正在與妖熊纏鬥。景遷無法對妖熊出手太重,否則很容易損害妖熊膽,所以也就拖到了現在。雖是沒有下殺手,但景遷招招都逼得妖熊無處可退,完全壓制了妖熊,只等它精疲力竭的時候。
然而就在妖熊力竭,景遷打算取妖熊膽的時候,謝寧芮突然朝他出手。
景遷雖然堪堪避過,但才取得妖熊膽,爲了妖熊膽不必損壞,景遷動作被受到了束縛。這是不知道從哪又來了幾隻妖熊,見同伴倒地,而景遷手中還拿着妖熊膽,便將景遷視爲了攻擊目標。
妖熊膽在手,景遷本就有些束手束腳,雖將那些妖熊都斬殺了,但自己爲了護住手上妖熊膽,弄得很是狼狽,還被謝寧芮鑽了空子,趁機偷襲。
即便實力懸殊,謝寧芮幾招便敗在了景遷手中,然而謝寧芮還是傷到了他幾分。
這時候,天基本已經全黑了,看謝寧芮半分着急的樣子也沒有,景遷便意識到可能這是個調虎離山的計謀,忙着趕回來。
而後面的時候,謝綰歌便已經知道了。
景遷將她從那個被鐵鏈鎖住的女人那裡搶回來的時候,因爲要護着謝綰歌,整個後背都留給了敵人。而這個敵人能力也不弱,便生生在他背上留下來那五個血窟窿。
謝綰歌基本已經將事情都還原了出來,但還有些細節不明,便支起身子問道:“那你身上的蠱呢,是怎麼回事?”
出乎意料的,景遷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他對巫蠱之術本就不熟悉,且那蠱在他身體裡,不知是何情況,他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好像是現在才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那,蠱在你身體之中,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謝綰歌放心不下。
“沒有,而且現在傷勢恢復,我能夠用修爲將它壓制住。”
景遷一說壓制,謝綰歌便不由聯想到了之前他壓制魔氣的時候,天道搶奪了景遷軀殼之後,那魔氣便壓制不住,徹底和他融爲了一體。所以,現在景遷一說壓制,謝綰歌多少有些不放心,總擔心會出什麼岔子。
“讓蠱呆在你身體裡,總歸不是什麼好事。”謝綰歌暗暗打定主意,定要將景遷體內蠱解出來。
景遷見謝綰歌那副認真樣子,便將他的猜測告知了謝綰歌,“之前我並沒有發現身體有什麼異常,所以這蠱在我身體中的時間並不長。應該是那日謝寧芮偷襲我時候種下的,那日我忙着回來找你,便無心思與她過多糾纏,或許正是那時候她下的手也不一定。”
謝綰歌亦覺得景遷分析的有道理,便接話道:“大土司那般想要將我引入玄宮之中,我猜即便是現在失敗了,我覺得她還是會再動手的,到那個時候,我們便可以反將她們制服,讓他們將你身上蠱解開。”
她可是還記得說書人關於雲州的描述,說這裡部族之中,盛行巫蠱。原來謝綰歌聽到這個的時候,還覺得或許她還可以來這裡打起她的老本行來掩人耳目。
她身上巫族的絕學本事,到現在都還沒丟呢。
然而等她到了雲州才知道,雲州的那個巫蠱,與她理解的並不同,而且,也和她所學沾不上半點關係。
“對了,那日玄宮中那個,被鐵鏈鎖住的女人,你看到了嗎?”謝綰歌又想起來一些事情,忙問道。
景遷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他還在那女人那裡虎口奪食了呢。
謝綰歌便又問道:“那你可感受到了她身上氣息,和你之前說得那神秘力量可有關係?”
自她在寒潭冰水中將銀蛇妖毒解除後,她便沒有再刻意隱藏力量,但她也沒有感受到景遷之前說得那個,想要反探查他的神秘力量。
景遷略微回憶比對後,便道:“感受到了,雖然那女人力量也不低,但和那日想要反探查我的,並不是同一個。”
頓了頓,景遷釋放神識,感知了一瞬後,便又道:“而且,不知道爲什麼,那股力量似乎不見了,或者是隱藏起來了,也沒有再探查我們的意思。”
謝綰歌不由嘆了一口氣,“總覺得,似乎情況越來越複雜了。你也知道,我之前是中了銀蛇妖毒的,後來我向容修遠他們也證實過了,銀蛇妖毒確實是劇毒,無解的。但是前些日子,一個黑衣人將我帶到了一個寒潭之中,而我在寒潭之水中浸泡之後,果然便祛除了那銀蛇妖毒。”
說着,謝綰歌便將和寒玉瓶一同帶回來的那個設了結界的冰塊拿出來給了景遷,“還有這個東西,我不太懂這是用力做什麼的。”
景遷將冰塊接過,細細查看了一番,方道:“這是一塊千年玄冰,很是難得,這結界應該是防止它損壞的。”
“對你的傷勢有幫助嗎?”提到冰,謝綰歌就很容易將它與景遷聯繫在一起,畢竟景遷的本命功法便是玄冰之術。
景遷將千年玄冰握在手中,稍稍用力,結界便在他手心破碎。感受到手上絲絲寒氣傳進體內,景遷只覺得身體格外舒暢,方回答道:“有的。”
謝綰歌一喜,便見着那千年玄冰在景遷手中一點點變小,然後消失不見。景遷周身氣勢也隨之一凜,而後又收斂了起來。但便是這一瞬之間,謝綰歌已經感受到了景遷體內元氣的恢復。
所以……
果然之前那黑衣人是來幫他們的。
將千年玄冰寒氣盡數吸收,景遷原先過度消耗的那些修爲,此刻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千年玄冰並不容易取得,它們往往都處在百米冰層之下,一般人是完全取不到的。你也不能斷定那黑衣人的身份嗎?”
謝綰歌有些喪氣,“黑衣人出手相救的時候,我修爲完全無法使用,察覺不到半點黑衣人的氣息。而後來他將這些東西留下之後,便徹底走了。在他走之前我的修爲都一直沒有恢復。而且黑衣人似乎有意隱藏身份,我不但看不清他面容,甚至連黑衣人是男是女都不太確定。”
謝綰歌在黑衣人離開山洞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一番,後來她回覆後,又在山洞口那個位置比對過,那黑衣人與她個頭差不多。說是個女的也有可能,說是個各自不高的男的,也有可能。
“不過,我其實有一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