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傢伙,跑什麼跑,都來挨個秤秤重……”
“三十九斤大小囝,三公九卿來裡頭……”
“小小年紀七十斤,七品縣官勿難尋……”
在祝福聲中,一衆孩子被秤了個遍,衆人不由把目光全場最矮的村民身上。
“段老三,該你咯~”
“起秤!一百一十九斤,逢九加一,段老三你可算是長重咯。”
“一百廿斤重,討個老婆好過冬;小夥一百朝外重,媒婆敲門咚咚咚。”
神石頂部,人工水池邊緣,多出了一套石桌石躺椅,石躺椅凳上裹着一層蛟皮,坐在上面絲滑柔順。
魏武大咧咧的躺在躺椅上,在小河蚌細緻入微的按摩下,舒服的閉上了眼。
“在遇見你之前,我最喜歡一個站在這神石頂上,看着芸芸衆生日復一日,其中最有趣的便是看着他們過着各個節日和節氣。”
“這麼多年來,今年是大家最富足和快樂的一年。”
“看着他們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老爺我心底成就感十足啊。”
銜珠小手停在了太陽穴上,看向自家老爺的目光充滿了仰慕:“能有老爺這樣的守護神,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福分。”
“若非有幸住在這一塊石村福地,他們的日子哪會有這麼好過。”
說到此處,她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聲。
“這天地之間的水汽越來越難凝聚,如今才告別春季初入夏季,便比往年夏至時凝聚水汽更加困難。奴真的很擔心,若是到了最炎熱乾燥的夏末秋初,又會遇見怎樣的困難……”
“到時候,若天地水汽消耗殆盡,我們就算費盡全身神力,恐怕也凝聚不出多少水來。”
“會這麼難嗎?”魏武緩緩睜開了眼睛,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神石邊緣俯瞰着一塊石村以外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處,能感受到有一片明顯顏色差異,從一塊石村往安源縣城方向,越是離村子近的地方,樹木越是生長旺盛,樹葉翠綠富有生機。
而越接近縣城的方向,樹木卻給人一種衰敗的感受,樹葉稀疏還呈枯黃的顏色。
一塊石村這邊連續下了半個月的細雨,而縣城的位置,似乎已經一兩個月沒有下過雨了。
“附屬我的諸多小神爲了供養他們領地之中的生靈,在這十餘天裡已經連續向我借了兩次水,甚至極個別神靈達到了三次之多。”
銜珠面色沉重的輕輕頷首,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在這一片歡聲笑語呈現出繁榮景象的村子中,沒有人比她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若非背靠老爺不缺神力,她無法想象這西南一片會是怎樣的景象。
至少,她屬下那些從神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把應該凝聚成香火銅錢的香火吸收轉換爲神力,要麼逃之夭夭,成爲被斬妖司惦記的精怪。
而其中的生靈下場自然不用多說。
“這天地間的水汽怎麼會減少的如此之快?”
魏武也驚訝了,他雖然不是水系神靈,但是成爲地靈這麼多年來,還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往年,精怪們用神力凝聚水汽還有餘力繳納香火稅。
今年若照這樣的形勢繼續發展下去,別說是收香火稅,如果朝廷不髮香火錢賑災,恐怕不知有多少小神耗盡身家,又有多少生靈流離失所。
“奴推測,我們正處於一場百年難遇的大旱災之中。”
“難怪如此!”與魏武並肩而立的雲熙恍然大悟道。
“難怪天地之間的恙氣在不斷增多。大災伴着大疫,這是天地之間蘊藏的至理法則,我們瘟神一系與恙氣糾葛不斷,近來若非魏道友多次和我拯救蒼生,助我磨滅消化了不少恙氣,恐怕我已經失控了。”
她與地靈脩行拯救蒼生絕非嘴上說說而已。
從見到魏武那一刻,她便被克的死死的,不論是令恙氣憑空消失的手段,還是地靈那福德神所自帶的福氣都能中和她身上的不詳之氣。
而她驚訝的發現,兩人一同修行時,自己除了修爲見長外,還能中和掉身體中蘊含的部分恙氣。
這纔是她成天纏着地靈脩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於修行過程之中體驗,那只是目標之外的好處罷了,不值一提。
她敢以鹿靈得名節發誓!
“竟然連恙氣也有所增多……”
魏武忽然間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最近一直努力修行,精力放在了提升神力和混沌空間上,忽視了對安遠縣現狀的觀察。
說到混沌空間,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短短的十餘天時間裡,放逐到混沌空間中的六人除了猿洪母子外,幾乎成了神色呆滯木頭人。
而在混沌空間之中,失去了外界信徒的香火供奉補充神力,他們的神魂似乎也在以緩慢的速度消融。
特別是他們在虛空中費心費力探索,卻看不到任何希望放棄抵抗後,神魂消融的速度便變得更快了。
不出一個月,他們便會化作無數難以察覺的碎片,成爲混沌空間的一部分。
冥冥之中,魏武有一種明悟。
若是這些曾經組成他們神軀的這些細不可查的碎片積累的到一定的程度,會給混沌空間帶來難以估量的變化。
魏武給這種來產神魂崩碎後的碎片取了一個很貼切的名字——神魂碎片!
見魏武陷入到沉思之中,兩女很自覺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伴在他身旁,目光看向遠方那一片片正在枯黃的樹木。
良久,魏武感受到一道熟悉的氣息悄然進入村子的範圍。他猛的驚醒,身形一閃,來到了村子邊緣,笑吟吟衝的衝着一簇灌木叢打了個招呼:
“舅哥許久不見,可是有什麼喜事告訴我?”
隨着魏武話音落下,只見草叢一陣晃動,一個身穿着樹皮草衣的身影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
他渾身上下被草衣和樹皮覆蓋,只露出一張臉,他臉上用草漿畫了幾道橫槓,卻掩蓋不住其僅次於魏武自己一般英俊的臉龐。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魏武放回安遠河的河神軍師幕僚,魏武的便宜表舅哥……
敖江!
敖江剛鑽出草叢,便直截了當的開口。
“神尊,我有要事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