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如獄!
這一聲嘶吼似乎要將整片天地吼碎,時間停止了,空間凝固了,世界變得無聲卻動盪,夏鳴門的手臂前伸,在這一瞬間定格。似乎是穿越了歲月的恆河,一幅幅熟悉卻又陌生的畫面出現在眼前,畫面一閃,所有的幻象似乎被什麼力量牽引一般糾結成一個漩渦,這漩渦如黑洞吞噬一切。夏鳴門的眼中出現一道暗金色光芒,這道光芒出現在漩渦之中,剎那永恆,暗金色光芒猛然閃爍,像是有什麼禁忌一般的存在在甦醒。
黑洞消散,只有一個暗金色的漩渦存留,暗金色的漩渦中有一道勾玉之輪在流轉,這道勾玉之輪像極了一隻瞳孔。
實驗室內,夏鳴門怔怔的站在玻璃槽外,似是陷入了深度思想。一旁的老人在聽到那聲嘶吼之後恍若未覺,如此一分鐘後,他終於問道:“你怎麼了?”
夏鳴門從環境中甦醒,看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他不確定自己看到是否真實,只是覺得所有的幻象都和玻璃槽中靜靜躺着的玄武石球有關。
“沒事。”他輕語,化掌爲刀,氣血噴涌,他舉手將這堅固的鋼化玻璃削斷,一把抓起那穿滿各色管子的玄武石球。
看到他的舉動,老人聲嘶力竭的喊道:“不!你不能這麼做!把它交給我,我會讓一個史前生命體重新降臨這片世界的!你想想,這將是一件多麼令人激動的事情,世界人都將會爲之瘋狂!”
夏鳴門沒有理會老人的瘋狂,他渾身氣血瀰漫,嚴肅的看向這個小小的實驗室門口,他感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機。
“不要說這些無聊的話,看看你們的研究成果,你們自以爲是的偉大成果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災難!看看你們創造了什麼!”夏鳴門一記毒龍鑽將整個孔穴橫掃,一條寬敞的通道出現在老人的面前。
一頭沒了半拉腦袋的武者喪屍手不知從哪裡找到了自己生前的戰刀洶涌而來,他一刀斬出,將所有擋在他前面的喪屍轟成了碎片,問到新鮮氣血之後長嘶大吼,身體詭異的扭曲,下一秒衝到了老人的面前,殘留的本能告訴他,眼前的老人就是讓他變成這種狀態的始作俑者。
夏鳴門一隻手抓住戰刀,氣血運轉,手掌如鐵鉗將戰刀鉗住。腳踩毒龍鑽,將這名喪屍貫穿。
“這就是你們的成果,將生物所有的意識壓制到爲零,僅保留最原始的對氣血的慾望,從而成爲只知道殺戮的機器,你覺得這樣對嗎?”夏鳴門扔下這樣的話語飄然離去,僅留下老人一人頹然的坐在地上發呆。
夏鳴門衝出晶壁中的小型實驗室,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退回,兩分鐘後他與青山相遇。
青山渾身血水,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兩個生有尾巴的人類喪屍正在與他廝殺,利爪將空氣撕裂,在青山身上留下長長的血痕。饒是青山有《青山訣》運轉,時刻在恢復着渾身傷口,但他還是越來越難以招架,在他的周圍是一層又一層無法動彈的喪屍,喪屍屍身堆積如山。
夏鳴門見到此景,抓起一柄閃着寒芒的利刃衝向前去。氣血狂暴,一往無前,夾帶着千軍萬馬的氣勢而去,正在戰鬥着的青山一怔,他感到了如在沙場的壯烈氣息。
“破——”一道流光閃現,夏鳴門的身影與空氣摩擦,產生轟鳴的氣爆,無所畏懼,手中利刃化成一道玄紋飛射。
“軍!”
聲音停止,悄然無聲,寒芒風暴席捲,將前方所有的喪屍攪成了一灘血肉之河。千軍萬馬而過,夏鳴門黑髮上沾染上了一絲血腥,黑色的眸子吸收了所有的光線。
青山驚異,如此功法他還是未曾聽聞,他將一名掛在身上的喪屍解成千萬縷肉片,與夏鳴門一起衝向出口。
距離樓梯口處不遠,一處晶壁被破壞殆盡,整個晶壁像是被人一抓撕裂。
青山站住腳,將《青山訣》運轉到了極限,青山訣之力可以感受到這些半生半死之人的存在,猛然間他看向地面。地面上有人赤腳踩過的黑色印記,細看下去竟然是被黑紅色粘液腐蝕所致。他倒吸口涼氣,這腳印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滴、滴、滴……”通訊器上傳來警告的聲音,距離磁裂彈爆炸還有兩分鐘的時間。夏鳴門將手貼近晶壁,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氣息陰冷邪惡,卻又有正氣光明。截然相反的兩種氣息,如同死亡與生機。
“你感覺到了這種氣機沒有?”夏鳴門看向青山。他覺得這種氣息有幾分熟悉。
“什麼氣機?”青山的感應力雖強,但是僅僅感應到有絕世強者曾在這洞穴中誕生,並未感覺到生機與死亡。
夏鳴門眉頭微皺,隨即釋然,說道:“沒什麼,時間不多了,我們上去吧。”
當即,夏鳴門與青山運轉氣血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兩人身上有光芒流竄,化身流光,衝向樓梯。
“嗡——”一聲金屬顫鳴傳來,空間被割裂,宛如黑洞一般的樓梯洞口瞬間破碎。只見一道身影穿行在這破碎的巨石晶中間,未等它們落地便被狠狠的釘進了上方的洞口,幾百塊巨大的碎石將上方填滿,樓梯口被封住了!這道人影如蝙蝠一般倒掛在一處巨石尖角上,發出冷冷的嘶叫。
夏鳴門與青山神色一冷,他們感受到了這名神秘人影身上傳來的陣陣邪惡之氣,這死氣與喪屍身上發出來的氣息大不相同。他們二人同時想到,這頭喪屍會不會是,從那晶壁實驗室中走出的存在。
尖利的嘶叫聲中有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它一爪掃過,將大片的晶壁抓破,晶雨紛飛,在明亮的燈光照射下折射出大片美麗的彩色。夏鳴門看到了這人影的面目,竟然是一名生有紅色雙翼的孩童。夏鳴門瞳孔收縮,他分明從這雙翼上感應到了與羅睺同類的氣息,彷彿他們來自同一族羣。
青山氣血涌動全神戒備,青山訣運轉,他的手臂中出現一把青色的氣血之刃。沒有言語,他與夏鳴門都知道這個生有紅色雙翼的孩童不好對付。夏鳴門血液沸騰,從體內涌出大量的灼熱之氣,這些灼熱之氣形成一團雲氣,毒龍鑽咆哮而出,穿破層層雲氣刺向那孩童。青山則是揮動手臂上隱隱浮現的青色氣血之刃,青山訣力量與周圍晶壁相牽引,帶出了大片的晶石之刃衝向前方。
“嘶呀——”尖利的鳴聲從這孩童的口中發出,一圈圈音波肉眼可見,強橫的衝擊力將兩人的攻擊完全化解,他扇動雙翼,捲起浩瀚的氣浪,身影極速如流光,一聲尖嘯而過,鋒利的雙爪撕裂空氣欲要將夏鳴門與青山撕裂。
“夏鳴門!這傢伙是超越了八重天的存在!我們快逃!”青山叫道。
“出口已被封死,沒有什麼退路了!”夏鳴門說道,他看到周圍晶壁上還有數十個洞穴沒有遭到破壞,說道:“我們去晶壁洞穴之中!”晶壁洞穴中的實驗室是相連的,裡面縱橫交錯,猶如迷宮。
青山聞言一震,這晶壁洞穴中說不定還有什麼更爲恐怖的存在,但是時間緊迫卻也容不得他多想什麼。
“嗖嗖”兩道身影分開衝進這晶壁洞穴中。
生有雙翼的孩童看着夏鳴門與青山進入洞穴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叫,他似是想要進入這些洞穴,但是又似乎在恐懼着什麼,進退兩難間他將目光瞄準了實驗室中的喪屍們,碎肉紛飛,這些喪屍遭到了巨大的劫難。
夏鳴門與青山分開,在蜿蜒的洞穴內穿行了近千米,始終沒有感應到那孩童追來的聲音。
“難道是去追青山了嗎?”他那裡知道,那名孩童之所以不敢進入這些洞穴中,是因爲他在這些洞穴實驗室中誕生並且在一段時間內遭到科研人員的慘烈馴服,他誕生纔不過十幾個月,思維方式僅僅相當於一名五六歲孩童。
他放慢腳步,心神集中,精神凝結,在他的世界中聽到了輕微的風聲,以及細小的窸窣響動,這些聲音中有一名老者殘喘的聲音,這名老者氣血乾涸,就要走到生命的終結。他看向不遠處的一座晶壁實驗室,輕輕地走了進去。
這個實驗室內一片空蕩,沒有什麼實驗用品,周圍晶壁上亦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要說有什麼不同的,唯有晶壁上懸掛着的一副十字架有些另類。這副十字架爲木質,上面有着一圈又一圈的年輪,這些年輪間隔不過一毫米,年輪之紋黑紅,像是在血海中吸收億萬人血肉生成。這副十字架古樸且厚重,似乎凝聚了太多的歷史與滄桑,上面有一道道裂紋密佈,像是風燭殘年的垂暮老人。而這巨大的十字架上有着點點斑駁的血痕,這些血痕來自於上面被釘着的一件紅衣。紅衣破損,上面的血跡乾涸。
在這十字架的對面,一名老人跪在它的面前祈禱,面色**,神色肅穆,身着白色大褂。他口中唸唸有詞,似在懺悔又似在明悟,枯寂的血脈中有着新生的力量。
夏鳴門以心神看世界,發現了老人的不同。
這老人緩緩站起身來,看着夏鳴門說道:“謝謝你點醒了我,假如有一天你能走的更遠,請告訴一個叫做‘烏雲蛟’的男人,代我向他說一聲‘你是對的’。”老人的臉上有着淡淡的安靜,他一步步虔誠的走向這個巨大的十字架,夏鳴門分明看到他在走向一尊虛空中的神明。
烏雲蛟,這是他第二次聽聞這個名字,鬼骷髏曾與他一戰,結果落敗險些喪命,這名平凡的老人竟然也與他有着未明的交集。
一聲嘆息,這名老人轉過頭說道:“這尊十字架是傳說中釘死神明的禁忌之物,來自世界最黑暗的深淵中,這是一個傳說,也是一個禁忌,沒有人相信這件事,但是我始終相信世界上還有許多我們人類不知道的東西。傳說有忘記自己名字的人穿上這件血衣就會成爲代天的神明,別人都以爲是笑話,只有我知道這是真實存在的。不久的將來會有人看到神明的降臨!”老人從十字架上扯下紅衣,像是扯下一段風化了數千年的陳腐歲月。
“少年,假如有一天我忘記了自己的名字,請幫我記得,我的名字叫‘方覺’。”這名老人將紅衣披在身上,似乎是將沉重的過去拾起。
夏鳴門看着紅衣上面的血跡,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他說道:“難道你用上面的血跡進行了研究?”
塵世一場夢,夢醒方覺萬事空。沒有人回答夏鳴門的疑問。
老人披上紅衣的剎那,夏鳴門感到他的氣血已經停止了流動,生命枯竭,唯有蒼蒼白髮記錄了半生歲月。他靜靜地躺在巨大十字架前,臉上有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生命最後一秒想到了過去的美好。
夏鳴門心中雖有疑惑,但終是無言離開。他默默看了一眼這處實驗室,猛然發出一記強大的毒龍鑽,晶壁上掉落的碎塊將這片空間填充。夏鳴門不確定眼中是否出現了幻覺,在碎塊淹沒實驗室的剎那,他分明看到老人身着紅衣站了起來。
時間緊迫,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探索,氣血外放,空間扭曲一般,夏鳴門的身影亦是隨之扭曲。精神虛無化,無慾無神,氣血壓制到極限然後瞬間爆發,夏鳴門的肉身化成了一道金紅色的絲線,如閃電一般消失在這變得空曠的地下實驗室內。
恰在此時,一聲轟鳴,整片空間都在震盪,晶雨紛飛,隨後化成碎末飄散。
一顆來自兩萬年前的磁裂彈,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