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五章: 遠離

花芊芊開始後悔將那些蠟燭全部都吹熄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見那被黑暗柔化的輪廓,他的肌膚如此炙熱,環着她的手臂已充滿了力量。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卻不由自主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他那乾燥而溫暖的手掌正一遍一遍地撫摸着她的柔順的青絲。

花芊芊的心臟又如那時在湖中亭時開始急促地跳動着,彼此都沉默無言,她不知道皇甫亦軒此刻心中所想,卻明白自己心中的某根弦,早已被撥動。並且不斷地迴響在她那空虛的靈魂上,她亦覺得自己踏入了從未踏入的世界。春暖花開的、明亮的、乾淨的、不帶一絲雜質的……前世與慕然在一起時,都沒有這樣心動過,或許是慕然待她太好了罷,她竟只覺得對她而言特別的存在的……竟也是這樣普通,冰涼……慕然是孤獨的,她亦是孤獨的,兩個人冰冷的身體相互依偎只會更加寒冷而已。然而那時他們卻不懂得……

皇甫亦軒將被子又往她的身後塞了塞,怕她着涼,花芊芊就這樣筆直地躺在他的懷裡,“心月,恐怕你是我見過的最乾淨的一個人了。雖然你那眼中,似乎是有許多沉重的心事,若是你信得過我,便可與我說。我若盡力辦得到的,便會盡力去辦,你若不說,也不勉強你。其實你安靜下來極美,那眼睛就像星辰一般明亮閃爍。”

是的,像星辰一般閃爍,也像太陽一般照亮他迷惘的靈魂。他想去擁抱的女子,這天下,僅此她一人,想共度一人生的女子,也便只能是她。若是沒有她,自己或許還與從前無異罷。上朝是當朝太子是治國方面的奇才,下朝便是花花公子,與美女佳人在府上嬉戲。

花芊芊欲說一些柔軟的話語,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便趁他的手臂放鬆之際逃出了他的懷抱。她怕她再貼着他那炙熱的胸膛,她的立場會再次動搖。她被慕然所傷害,心中仍然在滴血,上次絕了心欲要殺他,心中卻猶有不忍。自己不斷地在找藉口沉浸在他的溫柔裡,然而她已經害怕了,害怕再一次被傷害。“太子殿下說笑了,妾

身不過是始終都想着家父的事情罷了。並且也不要說那樣絕對的話,不過是冠冕堂皇之詞罷了。我此刻這樣溫柔,不過是想要救出家父罷了。”

她的聲音開始嘶啞,每當她說謊了並未這謊言難過時,聲音便會變得嘶啞,聲調亦變得悲傷。皇甫亦軒伸出的那手,欲再次將她拽入懷中亦頓在半空中,他將那尷尬的手又握住她的手,如此冰涼,似乎永遠都不會暖起來,“心月你究竟在害怕着什麼呢?你這手,竟如此冰涼。”

皇甫亦軒說出此番話語,也是他聽到她那嘶啞的聲音,她在害怕,從前那樣勇敢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花心月,究竟怎麼了。

花芊芊將手抽了回去,翻了身,又,說道,“如太子殿下所說,我是殿下所溫暖不了的寒冰。時候,不早了,太子殿下明日還要早朝,且睡吧!……”

她說這口不對心的話時手亦在顫抖,什麼溫暖不了的寒冰!這冰早就化沒了!融成了柔軟的水……

皇甫亦軒心中一緊,欲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卻不知怎的,手卻再也伸不出來了。

這夜,竟又變得如此漫長起來。前些日子在書房時睡覺時,滿腦子想的便都是她,有時候,心中癢的難受便來看她一眼。看見她安穩地睡着他便也放心離去。

自那一晚之後,皇甫亦軒對她冷淡不少。她有時在庭院裡蕩着鞦韆,望着他從書房走出來的身影,欲打招呼,卻見他看見自己便掉頭就走。有時去書房找他,也都是冷冷的,說不上幾句話。花芊芊更加覺得這宅子,愈加地寂寞落魄了。心中莫名的被壓下了巨大的石頭,怎麼搬也搬不走。她只覺得氣憤罷了。怎麼能說不理就不理?還沒有個源頭。

花芊芊便使出了看家本領——下廚。當這一桌子的菜餚都香氣四溢的時候,皇甫亦軒也只是看一眼便走了。她又氣又急,卻又毫無辦法,遂追上前去,哪知皇甫亦軒除了府上便鬼影子都沒了。但她心中想着,一定要找到他!問問他爲何這樣冷淡地對待自己,這樣沒來由地對一個

人好,又沒緣由地冷落自己。

於是,便跑了出去。但她似乎忘記了這京城如此之大,豈能是她一人之力便可以找得到的!?但是,她心中極度委屈。走到勾欄處,便被這熙熙攘攘的人羣給嚇傻了,這才反應過來,是啊,這麼多的人,京城如此之大,她上哪兒找去?於是,腳步便緩了下來,只覺得鼻子酸酸地,又猛地吸了吸鼻子,找不到也要找!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出了勾欄來到了那日所遊的湖上。她站在那橋上,湖水被那些明晃晃的燭光照的發亮,遂想起那日遊湖時的他,溫暖的,近人的,怎可將自己置之不理!不覺間眼淚已佔滿了眼眶,怎的脆弱到要掉眼淚的境界了!於是,趕忙拿出手絹想要將這該死的液體給擦拭乾淨,手卻被幹燥溫暖的另外一隻手給握住,遂驚喜地擡頭,果然見到他,她竟然驚喜地不能自持撲進了他的懷中。“太好了!……”

是什麼太好了?是覺得自己沒有失去他太好了還是別的?

花芊芊回過神來時自己便已經在他的懷抱了,臉一紅,欲掙脫,他也再次真實地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感覺到心慌的感受了?……”

他這樣問着,似乎特別喜歡她那一頭柔順的長髮,又不斷地撫摸起來。

花芊芊不語,將那欲掉出來的眼淚嚥了回去,說道,“妾身這次可做得滿意否?不知夫君可否放了家父?……”

那撫摸着她那頭髮的手的溫度瞬間冷卻下來。許是他多情罷,他竟覺得這女子方纔將要哭出來的神情是因爲找不到他才露出的,她的手依舊冰涼。前些日子又從那館子老闆處聽聞前些日子皇甫凌天帶着她來過,心中炙熱的火焰瞬間化爲怒火。因爲不知該怎麼與她說起此事,便對她不理不睬。雖然心中亦是憤怒,但卻經不住她那主動過來的擁抱,然而再聽她那一說,心中甚爲惱火。

他放開她,獨自隻身前行。“走罷!回府!……”

花芊芊看着他那無情的背影,心又涼了半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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