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於將軍愣了半響,不知該說些什麼,“你可曾是想好了?”
於鏡心狠狠的點這頭,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陰狠,“女兒都想明白了,自有殺了她,女兒才能真正的放心。”
“她如今到底還是心嬪娘娘。”於將軍沉吟了好半響才憋出這麼一句了,想着昨日的事情,於將軍免不得生出幾分猶豫來。
想來皇上究竟還是有些喜歡這丫頭的,若是那丫鬟有個什麼好歹,皇上怎麼會放過於將軍府。
於鏡心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忽的開口道:“爹爹不必擔心,皇上寵愛她自是因爲於將軍府的緣故。爹爹手中執掌着兵權,皇上如何不忌憚。”
於鏡心端起桌上的茶杯,瞧着茶水澄澈。正是能將自己的模樣瞧得仔細。忽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邪性的笑容來。
那賤人,自己定然是不會讓她活下去的。
於將軍握着手中的茶杯,不知該如何是好。於鏡心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那流螢硬生生的被送進後宮之中,心中免不得會有怨言。
若是有朝一日想不開了,可是要叫整個於將軍府去陪葬。
“爹爹,莫要再想了,可是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於鏡心伸出手去,輕輕的描摹着窗外的主子,眼眸之中帶着幾分狠厲,“若是叫她這次回了宮,再想要摸到她的一個汗毛都難了。”
於將軍搖了搖頭,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你這丫頭,莫非那心嬪娘娘哪裡又惹得你不痛快了?”
於鏡心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假意欣賞那茶杯之上的雕花。用此來擋住自己臉上的部分表情,爹爹在朝也好些日子了,要瞧明白她實在是太容易不過。
“爹爹這是什麼意思?那心嬪娘娘替女兒進宮,女兒自是感激不盡,不是思及爹孃,女兒又豈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人。”於鏡心盡力的叫自己這番話說的坦蕩。
於將軍好一會才長嘆了一口氣,“如今她在宮裡,我和你孃親何嘗不是提心吊膽。”
“既是如此,爹爹還心軟什麼?”於鏡心聽此,眉間露出一股喜意來,她忙的低了頭,唯恐叫爹爹看了出來。不住的摩挲這紫檀木的桌子,觸手皆是滑膩。
於將軍端着茶杯,望了好一會才真正的定下決心來,“這些日子,你小心些。不論於將軍府出了什麼事,也不可叫景王爺摻和進來。”
於鏡心點了點頭,低着頭。嘴角的笑容早已掩飾不住了,流螢啊流螢,區區一個下人給了你我的身份,你還不滿足。
還想要王爺心裡位置,今日我便叫你知道其中的厲害。
於將軍將茶一口喝完,便轉身走了。留下於鏡心一人瞧着窗外蕭瑟的風景,許是因爲心情極好,她瞧着那幾分蕭瑟倒是覺得有些竹的風韻。
處處都有竹,兒時的窗外亦是有修竹。每逢雨夜,便可聽見那雨水低落在竹葉之上的清脆之聲,風吹竹林,稀稀疏疏一片,實在喜人。
可是今日才覺,自己瞧見過得所有竹都不若此時此刻眼前這一片修竹。雖是竹葉稀疏
,卻是更叫人心生歡喜。
於鏡心勾起一抹笑容來,“去取了筆墨過來。”
旋即那丫鬟便將紙鋪好了,乖巧的站在一旁同於鏡心研磨。於鏡心小時身子弱,真真醉心於詩書一些時候,刷刷刷幾筆,幾叢竹子便躍然於紙上。
“王妃畫的這是好看。”一旁的丫鬟看的眼睛都直了,“和這外面的竹子瞧上去一模一樣。”
於鏡心亦是瞧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畫,輕笑一聲。便將那畫卷了,扔給一旁的丫鬟,“你若是喜歡,便送給你了。今日的事情,你好生閉着嘴,可明白了?”
“奴婢明白。”那丫鬟抱着畫,一臉的誠惶誠恐,怕極了於鏡心的模樣。
於鏡心見此,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本王妃最喜的便是你聽話。”
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那丫鬟見着她走遠了,才嘆了一口氣。
以爹爹的手段,流螢再是厲害又有什麼用。縱是景王府中的第一高手,流螢也只能乖乖的認輸,想到那個畫面,於鏡心不由的笑了出來。
且說那於將軍,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府。街上的種種熱鬧都與他無關一般,邁進於將軍府的那一刻,腳步便不由自主的朝着於將軍夫人的院子走去。
剛到了那院子門口,能瞧見幾株梅花生的正是好。開的極其繁茂,一樹泣血的紅,好似一片雲霞。熙熙攘攘的開着,好生熱鬧。
於將軍不由頓住了腳,自己的娘子他還不明白嗎?自是心善,若是這件事叫她知道了,想來會出些紕漏。
平日裡她又將那心嬪視如己出,若是叫她知道。指不定鬧成什麼樣子呢,於將軍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眼中已然有了幾分殺意。
既是下定了決心,便不能在如此的磨磨唧唧。轉身於將軍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忽的一個年輕男子便從那屋頂上跳了下來。
他身子極爲輕盈,一絲一毫的聲響也沒有。就是尋常女子也不上他,“主子有什麼吩咐?”
“殺了她。”於將軍望了望四周,見着無人才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男子。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字‘心嬪’,男子瞧見之後,眼神閃爍了下,忽的又變得堅定。
點了點頭,便將那紙條揉做一團,扔進了口中。
“下手幹淨點。”於將軍面色嚴肅,冷冷的瞧着那人道,這件事,定然不能叫其他的人知曉。”
男子聽罷了,便一個躍身跳上了房頂。此時院外卻忽的閃過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於將軍顯然沒有注意的到,反倒眼神灼灼的望着空蕩蕩的房頂。
流螢連兩日也不曾有什麼事,索性都陪着孃親的屋子裡。免得叫孃親病重乏味,兩人說書笑笑,竟是覺得時間過得極快。
又是到了喝藥的時候,流螢多討兩顆蜜餞來,“這藥裡有黃蓮,孃親莫要怕苦。”
說罷端起藥丸來,輕輕的餵給於蘭心。那一碗藥也不過片刻的事情。流螢忙的將蜜餞給了主,卻是不由得覺得有幾分好笑,便是笑了出來。
“笑什麼?”於蘭心愣了愣,眯起眼睛瞧着她,口中一陣甜蜜蔓延開來。
流螢笑夠了纔開口道:“見着孃親吃藥,我不免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吃藥。”那時也不曾有什麼大夫,方子都按着醫書上開。
硬是扔了好些黃蓮進去,一入口便想吐。又想起良藥苦口這話,還是硬生生的將那藥盡數吞了下去,回頭吃了好些蜜餞還是覺得口裡苦的,流螢自覺的好笑。
打哪之後便是吃不得什麼苦的東西了,聞見那藥的味道心中便生出幾分恐懼來。流螢思及剛剛那藥碗,便覺得口裡一陣苦澀。
“小孩子都是這般。”於蘭心輕輕的撫着她烏黑的頭髮,“我記得鏡心小時候,常常生病,怕吃藥的很。就是拿蜜餞哄着也不肯吃於將軍府中能躲得地方,都叫她躲了個便。”
一邊說着,於蘭心一邊笑了起來。嘴角是甜蜜的弧度,只是每每提起於鏡心,流螢免不得生出幾分尷尬來。
好似她識的的那個於鏡心同孃親口中的不是一個,索性尋了個由頭轉身出去了。
屋外開着紅梅,很是耀眼。像是定是廢了不少的心思,流螢走了過去摘了一朵紅梅下來。仍由它在手心顫顫巍巍的,忽的風一起,那梅花立刻便落到了雪地上。
流螢輕嘆了一口氣。
“娘娘,冷着了嗎?”紫蘭走了過去,將她的披風裹緊,唯恐她會叫那冷風吹到。
流螢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這紅梅開的真好,若是明鏡宮中也有這麼一株,便好了。”
“那還不容易,如今皇上寵愛娘娘的很。只要娘娘稍稍一提,別說是一株,就是十株,皇上也不會吝嗇。”紫蘭笑着道,伸出手去將她頭上的雪花,盡數拂落。
這梅花開的這般燦爛,倒是襯得流螢面若桃李,尤是好看。
如今宮裡正是多事之秋,不必多想,便知如今定是亂作一團。馨妃剛失了一顆梅樹,如果這時候她同皇上討梅樹,免不得會叫馨妃心裡不舒坦。
流螢撫着梅樹的枝幹,褐色的,有些枯黃。樹皮極其醜陋,卻生出這般好看的花來,風一起梅花便落了一半。
此事於將軍府中的某處,兩人對立而坐。一人蒙着面紗,瞧不清容顏。而另一人卻是着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
“明日你處處都要小心。”那身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說道,“千萬不要落下什麼紕漏來,這次的機會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那蒙着面紗的人點了點頭,“明白。”
“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嗯。”單單一個字之後,那屋子裡便只剩下身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瞧着外面風雪飄搖,心中卻是安寧下來了。
一晃便是一日,流螢躺在牀上,只覺得身子沉的很。怎麼也不願起來,睜着眼瞧着頭頂上的牀幔,如此倒也覺得有幾分意思。
寂月涼知她的心思,便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若是有機會,朕再帶你回來瞧瞧便是了。縱是不行,於將軍夫人也可進宮來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