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已經出來了,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沒有這兩個人的地方。
流螢瞅準衚衕裡沒有人的瞬間,悄無聲息地從密道里走出來,又將那洞口話,作掩飾,看上去沒什麼異樣了才整整衣服離開。
然而事實證明,整個瓊京確實是沒有一個地方是聽不到“皇上”還有“離國長公主”這兩個詞語的,流螢的心情從剛開始的暴躁到最後的妥協,也不過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整個瓊京似乎都因爲和親而亢奮,就連集市口上買豬肉的屠夫都因爲天子喜事而送開始送豬肉,前提是多少得買點。
垂頭喪氣的流螢之前隨便找了家視野比較好的,客人也相對比較少的酒樓,一進門就讓店小二上了兩壇酒,尋了和僻靜的地方坐下,俯瞰着欣欣向榮的瓊京的大街。
“客官!您要的酒!”沒一會兒店小二就將流螢要的酒送上來了,流螢壓低聲音道了聲謝,利落地打開酒罈子給自己到了一杯,仰起頭便一飲而盡。
“小公子,您慢點喝。”店小二看他一通牛飲,好心地告知他。大概是因爲一身勁裝,頭髮也全部紮起來,模樣精緻倒也是俊俏的,沒被認出是女子來。
“謝謝。”流螢又道聲謝謝,繼續悶聲喝酒,完全沒有喝別人搭話的興致。
店小二大概也認識到自己估計討人嫌了,呵呵笑一聲便推開了。
這會時辰還早,酒樓並沒有多少客人,反而是大街上比較熱鬧。
流螢一個人自斟自飲,一想到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心裡就止不住的氣悶,不僅是氣寂月涼,更是氣自己。
大婚就大婚吧,他三宮六院的嬪妃還少嗎?這一次再娶一個也沒什麼。
女人都是愛比較的動物,就算她不喜歡,但是潛意識裡還是會這樣做。
流螢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嫁給寂月涼的那天晚上,冰冷的眸子,還有冰冷的溫度。
流螢猛的一怔,突然意識到自己回憶起來的,好像是上一世的畫面,寂月涼帶給她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滿地的血紅。
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流螢手一抖,滿斟的酒杯便倒向一邊,清冽的酒水撒了一桌。
爲什麼她想不起來了這一世大婚時候的場景了呢?她明明實在景王府裡醒過來的,代替於靜心嫁入皇宮也是她自己向寂月景提議的。
可是爲什麼,她對於大婚晚上的寂月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流螢失落地重新給自己倒一杯酒,也不去管已經狼藉的桌面,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裡灌。
寂月涼這一世比沒有離開,他親自掀開了她的蓋頭,之後呢?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了?
爲什麼想不起來了!
越是想不起來了就越是覺得煩躁,流螢緊緊地捏着手裡的酒杯,只聽見咔嚓一聲,原本完整的酒杯便分崩離析碎成了一塊塊的,掉落在桌面上,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這位……兄臺,你沒事吧?”
恍惚間,流螢似乎聽到
了有個清亮的聲音在同她說話,尋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結果落入眼底的人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你沒事吧。”那男子又問道,臉上的擔憂在看到流螢的一瞬間有些凝固,但是馬上又露出一副自戀至極的表情,伸手一撩額前的碎髮,風騷道:“雖然本公子自知丰神俊朗,氣質非凡,但是被這樣盯着看還是會尷尬的。”
那你尷尬死好了,流螢心裡嘀咕道,低頭看看桌子上七零八落的碎酒杯,將店小二喚來讓他清理乾淨。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被無視的男子糾纏着繼續問,流螢流螢無奈,擡頭看着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回答他:“我沒事,謝謝關心。”
“沒事就好。”裝模作樣的回答了一句,這滿意在流螢的注視下朝着四周看了看,緊接着居然在流螢的對面坐下,頗有些厚顏無恥地說道:“我看你這裡精緻不錯,本公子就在這裡喝酒啦。”
……
流螢心裡一陣無語,本想着拒絕他,可是又想到這位大人物平日裡的所作所爲,還是閉了嘴,把已經在嗓子眼裡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萬一他被自己拒絕之後惱羞成怒,仗着他們人多勢衆對付她怎麼辦,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不僅自己偷溜出宮的事情被揭穿,還可能被這人倒打一耙,誣陷自己破壞兩國關係,那她可就招架不了了。
所以,這位大人物就是我們已經把瓊京逛了個遍的離國皇帝——相晚歌。
流螢默不作聲地繼續喝酒,相晚歌見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自作主張地叫了店小二來,張嘴便是:“將你們店裡最好的就都給本公子拿來,本公子進來同這位兄臺一見如故,今天定要不醉不歸!”
“這位公子,在下還有點事,看來不能留下來喝酒了。”流螢知道自己好像惹上了一個大麻煩,連忙給自己想辦法,想要在接觸更深之前擺脫他。
“唉,等等,兄臺着什麼急呢,這酒本公子都要來了,你不喝豈不是很不給我面子,本公子什麼也不缺,可是偏偏缺這面子……”相晚歌的臉色很不好看,在流螢起身的時候就已經陰沉沉的了,完全符合他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設定。
“可是……”流螢緊緊地皺着眉頭,看着相晚歌依舊陰鷙的臉龐,心裡一陣緊張,然後卻沒有多餘的情緒。
理智告訴她,這個相晚歌很可能帶來很大的變數,而且這並不代表是好的,但是她確實沒有更多的想法,
或許相晚歌就是吃的多了撐得想隨便像個人喝喝酒而已,正好她在這大白天喝酒被他看見,所以就拉着她了?
“別可是了,你想走也走不了的。”相晚歌又恢復了那種帶着痞笑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在小二將酒拿上來之後便開始喝,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嚐了嚐味道,又給流螢倒了一杯,推到了她的方向,擡頭看着流螢的眼睛,指了指酒杯道:“喝吧,這酒後勁不大。”
“還有你們,下樓等着,別隨便上來。”相晚歌對着旁邊的數十個的侍衛道,其中爲首的略作沉思,將其餘的人
都打發下去,自己一個人卻留在了二樓。
“你怎麼不走?”呼啦啦一片人離開之後,相晚歌呼了口氣,可是一回頭又看了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身影。
“不是讓你滾下去嗎?”相晚歌咬着牙看着冰冷着臉站在那裡的侍衛,端起自己的酒杯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再一次的拒絕執行他的命令,憤然之下直接將酒杯裡的酒潑到了那侍衛的臉上。
“這酒的味道不錯吧?”相晚歌露出了殘忍的笑意,目視着他面前眼睛都睜不開的侍衛,再一次地冷着聲音喝到:“滾!”
一直默不作聲的侍衛貌似有些害怕,他看了看流螢,確定下這個女人不會有什麼威脅之後才朝着相晚歌恭敬地告退。
“讓小……兄臺你見笑了,家裡總有幾條狗不聽話。”相晚歌不以爲意地悠悠說道,只是面色不太好看,而且有一種,大戰過後的輕鬆感覺。
流螢奇怪地看他一眼,雖然相晚歌還是那個相晚歌,可是氣質突然內斂起來,眉宇之間的冷峻神色也讓他看起來成熟穩重了不少。
“這還是相晚歌嗎?”流螢暗自嘟囔,看着他的眼神也帶上了探究打量的意味。
“怎麼了?喝酒啊。”相晚歌一擡眼就看到流螢盯着他,剛想調戲回去,又突然想到這裡已經沒有那些盯着他的人,端着酒杯的手便又放了下去。
“好。”流螢點點頭,又給自己添了酒,端起來朝着對面的人舉杯,緊接着豪邁地一飲而盡。
“好酒量!小二!給我拿個碗來!”
似乎被流螢的豪氣所感染,相晚歌要來了一隻碗,滿滿添上,也不管溢出來的部分,端起來便咕嚕咕嚕地喝起來,彷彿是想和流螢掙個高下似的。
在相晚歌出現之前流螢被開就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他心裡清楚自己要是再這麼喝下去,估計連這個酒樓的門都出不了了。
於是她笑笑婉拒了相晚歌的邀請,一個人小口小口地啜着自己杯子裡剩餘的酒。
按照這樣的速度,估計等相晚歌把自己灌得爛醉,她也還是清醒的。
流螢本來以爲他會想剛纔一樣覺得她不識擡舉,也可能會逼着她繼續喝,但是讓她意外的是,相晚歌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想也沒想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然後又灌一口酒,指着流螢的臉開口:“你知道朕……啊,不,我爲什麼非要在你這裡喝酒嗎?”
一不留神,流螢便發現了相晚歌已經喝掉了一罈酒,整個人的神智似乎已經有點不清醒了。
“額,爲什麼?”她放下酒杯,雙肘撐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位離國皇帝已經開始返紅的臉。
“呃!因爲……”猛的打了個嗝,相晚歌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繼續道:“因爲你厲害呀,一隻手就捏碎的被子,我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女人呢!”
相晚歌說着說着便開始笑,然後開始轉頭四處尋找什麼,在流螢疑惑的眼神中傻呵呵地找到了一個空杯子,遞到了流螢的手裡,說道:“再來一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