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月淡然一笑, 看向夏兒的目光頗爲讚賞。
被如此風華絕代,又氣質過人的男人讚賞,夏兒樂得有些暈乎乎的。有些羞澀的向他那方向瞥了一眼, 沒想到懷月正眼也不眨的看着她。
“呃……”
夏兒想也沒想的埋頭假裝什麼也沒看見。這麼看她, 她會臉紅的啊!
“呵呵……害羞了?”
沒想到一向溫和含蓄的懷月, 竟然會如登徒子一般出言調戲。
“沒有!”夏兒只覺臉上彷彿燒了起來, 羞怒的擡頭瞪他, 只是一對上懷月含笑的眉眼,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又燒了起來。“我,我去看風景!”
受不了那炙熱的視線, 夏兒落荒而逃。
身後傳來懷月的低笑聲。
跑到平臺邊上,夏兒雖背對着他, 卻總覺得那道炙熱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她的身上, 心口怦怦直跳, 手足無措間差點沒走成個同手同腳。
平臺外江水潺潺,微風拂面, 自有一股寧靜的氣息撲面而來。
夏兒的心跳慢慢平息,心神也被眼前的風景所吸引。這個茶樓的位置算是偏僻,周圍十分安靜沒有什麼人來來去去,夏兒看了一會兒纔看到一個人影經過。
“咦,怎麼這麼眼熟?”無聊的多看了那人兩眼, 夏兒突然覺得這人她好像認識, 不由爬在平臺的扶手上使勁往下瞅。
“夏兒, 怎麼了?站進來些, 小心掉下去。”懷月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見她大半個身子探在空中,不由驚了一跳。
“沒事, 我抓着扶手呢。我好像看到熟人,但是沒看清楚。”夏兒聽到他的聲音,便回頭回答道。
“夏兒?”
樓下的人聽得頭頂上的動靜,擡頭一看直接叫出了夏兒的名字。
夏兒再次低頭一看,一下樂了,難怪會覺得熟悉,原來是莫天家侍馬的阿生。
“阿生,你怎麼在這裡,上來喝茶!”她揮手開心的笑道。
阿生站在樓下,看着半懸在空中的她也是一陣擔心,於是也不猶豫直接點頭答應:“好,我這便上來,夏兒你趕緊站好,太危險了。”
夏兒咯咯的笑了起來,她抓着扶手呢,除非扶手整個斷掉,否則她不可能會掉下去,再說身邊還有個懷月正緊張的趕過來護在身邊呢,就是掉下去他也能及時抓住她,她可是知道懷月有武功的哦,鞭子甩得特別漂亮。
“好了,快點站好,怎麼這麼叫人擔心呢。”懷月見她還敢對着他笑,不由板了臉呵斥。
“哦。”
夏兒一吐舌頭,乖乖在平臺站好。這兩個男人怎麼都這麼愛大驚小怪,她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不懂照顧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
夏兒驚訝的回頭看他,懷月的表情很淡然,只有嘴角微微顯露着小小的無奈。夏兒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下,她見過美男,可沒這麼近距離的,見過那樣美得蠱惑人心,這麼有吸引力的。
正在糾結於要不要臉紅着吼一聲“你好壞,人家不依”的時候,阿生已經到了平臺上。
“阿生,你怎麼在這裡呀,出來玩?”夏兒蹬蹬蹬跑到阿生面前歡快的問道,不知道爲什麼她在阿生面前總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阿生的溫和包容彷彿大海一般,讓她有一種親近之感。
“自然不是玩,少爺在這茶樓喝茶,我便在樓下看着馬匹。”阿生搖頭細細的回答着她的問題,但對於她突然跟在懷月身邊成了他的未婚妻之事,他卻絕口不提,彷彿壓根兒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莫天他沒回去?”夏兒一縮腦袋,怎麼這麼巧,今天是跟莫少爺對上了是吧,他天香樓不去,竟然也來這裡,真是走到哪碰到哪。
“沒有,”阿生再次搖頭,將夏兒的期望打個破碎,“現在還在這樓內。”
“這是?”懷月打斷兩人的對話,站在夏兒面前對上身前的阿生。
夏兒這纔想起還沒給懷月、阿生兩人做個介紹,她指了指阿生道:“這是阿生,是我在勤園的朋友。”
又指了指懷月:“這是北城懷月,呃,也是我的朋友。”
阿生神色未變,懷月卻是探過頭來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只是朋友?”
不待夏兒羞惱,他已轉身向阿生比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這邊請吧,既是夏兒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不用客氣。”
“多謝,阿生一個下人豈敢當北城公子的朋友。”阿生站在原地沒有動。
“夏兒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公子不拘小節願折節相交是阿生的榮幸,只是阿生還有事要做,上來見一見夏兒姑娘便要回去的。”
“如此,我便不強求了,不過……我覺得你甚是面熟,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還是,你有什麼長得想像的兄弟與我曾見過?”
“公子說笑了,阿生長得普通,公子覺得眼熟也是常情。”
夏兒站在一側已聽得一頭霧水,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怎麼有些不對?不過就算夏兒再聰明也猜不透兩人在說些什麼,或者是往日有什麼恩怨,畢竟她對阿生沒什麼瞭解,對懷月更不用說了,只限於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身世,除此再無一絲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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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一個柔聲細語,一個溫聲和氣,夏兒想想也沒放心上,催了懷月去喝茶,自己拉着阿生在平臺邊上聊起天來。
“阿生,昨天晚上勤園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嗎?”夏兒偷眼看阿生的表情,她問得有些忐忑。
阿生莞爾一笑,道:“夏兒是想問昨晚你偷偷走了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呃……”夏兒臉色微紅,只得接着問道,“那我走了之後有發生什麼事嗎?”
這回阿生笑容更加擴大了,道:“少爺倒是鬧了一會兒,還說要去找你,可惜被老爺攔住了,狗血淋頭的罵了一通,說是省了個吃閒飯的,誰去找回來打死誰,少爺也被關進了多寶樓,今天這會兒還是乘老爺出門處理生意上的事偷偷出門的。”
“哦……”夏兒明白了,怪不得她怎麼覺得少爺今天的表現有點不正常啊,敢情是剛被老爺子修理過。
想起早爺子,夏兒深深的覺得屁股有點兒疼。
兩人邊說邊走,平臺就這麼一點兒地方,最後兩人便站在平臺邊上說了會兒話。
“阿生,十日後我會與懷月離開原城,你與莫天都要保重,說不定這一走我們就再也不能相見了!”夏兒說着心情便有些低落下去,穿越以來,她認識的也就是莫天、阿生、秦七這些人,雖然說不上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但這些日子一起吃喝,一起玩樂,這一走說不定亂世將至,他們也許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她還真是捨不得他們。
“你們要離開?去哪裡?”阿生的面露吃驚,他實在沒有料到這個可能。
“不知道啊,懷月說哪裡風景好便去哪裡,還沒有計劃呢。”
“……”阿生想了想,側身讓自己徹底背對着懷月,“你真的想好了和他一起走,再也不回原城,也不再見莫少爺?”
“我……”夏兒有些猶豫。
“夏兒,本來有些話不該我說,只是如果我不說可能就沒有人再和你說了,你真的一點也沒將莫天放在心裡?”
“我將莫天放在心裡?”夏兒疑惑。
“還是你覺得懷月在你心裡更重要?你有沒有仔細想過,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也該考慮那個人是不是也喜歡你,對你是不是真心。”
阿生的話彷彿意有所指,他的神情也異常嚴肅。
夏兒愣了一會兒,她好像真的沒有考慮過喜歡不喜歡,真心不真心的問題,她穿越來這個世界,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活下來不是嗎?喜歡又不能當飯吃,她難道要爲了喜歡放棄生命?
好吧,其實也沒她說的那麼嚴重,她一甩頭,抓了阿生的衣袖,笑得如一隻小狐狸,她挨近了他,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阿生,你露出馬腳了哦,你不是馬伕吧……你到底是誰?”
阿生的表情未變,眼中的思緒一閃而過,快得幾乎沒有人能夠發現。
“夏兒覺得我是誰?”
他笑,她也笑。
“我哪知道啊,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不是江洋大盜,便是藉着馬伕的身份掩蓋自己真實身份的通緝犯,不過看你的樣子也像是壞人,這就夠了,查人底細不是我的風格。”夏兒搖搖手,一臉非常大度的樣子。
阿生看着好笑,道:“那我可要謝謝夏兒姑娘的高擡貴手了?”
“不用不用,等你以後飛黃騰達了不要忘了我就好,到時記得給我點好處啊!”
“你就有信心我一定能飛黃騰達?”
“那是當然,信我者,得……呃,有肉吃!”
阿生不禁哈哈笑了起來,一隻大手掌罩在夏兒的腦袋上,快意的道:“好,等有那一天,一定給你好處!”
夏兒也跟着笑了起來。
正大笑間,一陣銀光帶着嗖的一聲破空聲迎面而來。
夏兒被嚇了一跳,眼中銀光一閃,只覺得那東西向着她的面前射來。這時手邊突然被用力一拽,整個向着那個方向就倒了下去。
啪。
夏兒跌坐在地,只看見一隻銀色的元寶大力的摔砸在原來她站的那個位置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一轉頭,便看見莫天站在樓下正瞪她。
“莫天你瘋了!”
差點被砸扁了臉的夏兒怒跳起來,心頭一把火唰一下燃了。她長這麼大,見過幼稚的男人,就是沒見過這麼幼稚的!
“夏兒你沒事吧?”
剛纔千鈞一髮間,正是阿生一把拉開了她,他自然也是見到了莫天,他是一個小小的馬伕,還能做些什麼,只有將人扶住。
“我沒事!”夏兒氣哼哼的推開他的手。
在勤園住了那麼些時候,夏兒也算是將莫天的性格摸了一個大概,他這人啊,脾氣暴躁又幼稚,少爺脾氣一堆,一不如意就砸錢,遇到不服氣的就砸錢,少爺他什麼沒有,就是錢多花不完。
“還不滾下來,是想少爺我去請你下來不成?”樓下,莫天對着阿生怒氣吼道。
“你吼什麼吼,嗓門大了不起啊!”夏兒一把拉住阿生,不讓他下去。
“我喊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北半城的未婚妻!”
得,還是在恨她偷跑的事。
“當然和我有關係,阿生是我朋友,不許你這麼對他!”夏兒氣得叉腰跳腳。
“沒事的,夏兒,莫少爺的脾氣你知道,他從來不虐待下人,不打下人,你別與他爭吵,想想我之前說的話吧!”
阿生安撫她兩句,掙開手匆匆與兩人告辭下樓。
懷月目送阿生離開,這才站起身來,站到夏兒的身邊道:“莫少爺真巧啊,有空上來喝杯茶?”
莫天只奉送了一個白眼,超級沒有風度的幼稚行徑。
夏兒站在平臺邊緣,正好看見阿生從樓中出來,還不等她出聲,莫天飛快的抽出身旁馬上的鞭子,讓人沒有準備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啊!”
阿生冷不防被一鞭子抽在身上,頓時輕哼一聲僵在原地。
夏兒在樓上看得差點跳下去:這個混蛋,抽人!他竟然敢抽人!她還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麼殘酷的一面,拿起鞭子就抽人,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死活!
“住手,莫天,你給我住手!”氣極,下面的人卻一絲也沒有要住手的意思,鞭子唰唰的響,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阿生身上,直抽得他皮開肉綻,東倒西歪。
“哼!”莫天冷哼一聲,頭也不擡的繼續抽着。
夏兒一看,飛快跑去扔了那隻銀子,一個用力照着莫天的腦袋上砸。
銀子如流光一般降落到了莫天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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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動作一頓,夏兒一看,嘣咚一聲,沒想到銀子真砸在他頭上。
不得不說,莫天這位“二”少爺生起氣來還真的很可怕,他擡頭瞪眼,夏兒從上往下看去,只覺得他眼睛都紅了,彷彿要擇人而噬。
夏兒心中一顫,頓時嚇得沒了聲音。
莫天狠狠回頭,將鞭子往地上一扔,對着身後跟着的下人道:“繼續打,我不說停不許停下!”
夏兒一聽又驚又怒,莫天真是瘋了!
她想也不想往樓下跑,懷月拉也拉不住她,只好隨着她一起下樓。
阿生被兩個下人按住了手臂,另有兩個下人拿着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木棍,劈頭蓋腦的往他身上打,一棍一棍打下去,沒幾下就見了血。
夏兒怒極,想也不想便去推那幾個執棍的下人,邊推邊吼道:“走開!誰讓你打的,住手聽到沒有!”
聞言,執棍的下人不僅沒有停手,反而打得更快更重,邊上另有一人更是伸手將夏兒推開去。
“這位姑娘不要多管閒事,我莫家的事還輪不到外人來管!”
夏兒一看,推她的人竟然是秦七,這個一向慢慢悠悠,表情總有些呆反應總有些慢的莫天的跟班。
“你怎麼這麼說!再打下去就要把阿生打死了,你怎麼這麼冷血無情!”夏兒被懷月扶住,大力的抓着掙不開身,否則她真想上前好好打這個秦七一頓,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冷血無情的話。
秦七不爲所動,冷冷的看着夏兒,寒聲道:“只是一個下人而已,打死便打死了,做下人的就要明白一個道理,主子便是主子,讓主子不高興了,主子讓你死你便要死!”
“……”夏兒聽得心中一涼,這個世界不是現代,他說的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叫她如此反駁,怎麼反駁。
再看莫天,他就站在那裡看着棍子一下一下的打下去,將一個好好的人,一直伺候着他的人打得血肉模糊。
“懷月,救救阿生!救他!”
突然夏兒抓住了懷月的手,彷彿抓住了最後一點希望。莫家號稱南半城,能與他對抗的也唯有有北半城之稱的懷月了。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懷月擁緊了她,無奈搖頭:“夏兒,不是我不想救,這種情況下莫天根本不會聽我的!”
夏兒快要絕望了,那邊阿生已經被打得暈了過去,不知生死。
“不要,我一定要救他!”
身體裡突然涌出一股勇氣,她竟一把推開了懷月,看到地上有一根竹杆想也不想便抓了起來,向那幾個下人衝了過去。
“夏兒!”懷月一驚,想也不想掠了過去,伸手在她的暈穴上一點。
“不要……”
夏兒手指一鬆,竹杆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眼前一黑,驚怒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