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難

辰雨的眼睛仍舊閉着,但他的嘴角是上揚的。“辰雨!”我搖搖他:“快醒來,我不准你不理我!”

辰雨的睫毛又動了動,我甚至聽到他輕微的低喃:“水……”

“是要水嗎?”我忙命人端來一杯水,親自喂他,他的嘴巴動了動,慢慢喝了下去,我心一喜,連忙叫人去把辰諾叫來,畢竟他也是辰雨的大哥。

他的眼睛逐漸睜開,第一眼就看到我的臉,他也許是太久沒開口了,他甚至有點結巴:“韶顏……我……睡了多久?”

“快一個多月了……”我別過臉,透過窗戶的空隙看到辰諾的身影。

辰諾推門而進:“辰雨,你醒了?”他也很高興。

辰雨這段時間消瘦了許多,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蒼白,聲音也是軟綿綿的:“辰諾……”他剛恢復,不能說太多話。

我讓他們兩敘敘舊,自己去找夢琦了。她救了辰雨,我要去感謝她。

“不用感謝我,藥是我下的,自然由我救,也算是相抵了。”她看上去很疲憊,我還是很誠懇的對她說了謝謝。

景落的消息可真靈通,我還沒跟他說這件事他就不請自來了。“皇上駕到!”他看上去是剛處理完事情,神色還是很凝重。

“顏兒,聽說辰雨醒了?”他一見我就問,我點點頭,領他去偏殿。

辰諾見我來了,跟辰雨低頭說了什麼後就退下了,辰雨靠在牀頭,對景落說:“皇上……草民……身體有恙,不能下牀行禮,望皇上恕罪……”

景落和善地說:“朕知道,你就好生歇着吧,莫讓皇后擔心。”

待景落準備走時,辰雨突然咳起來:“咳……咳,咳……皇上……”

景落轉身問:“還有什麼事嗎?”

“皇上……草民想問,草民的妻子夢琦還好嗎?”他竟然去關心這個害他的女人!我衝他喊道:“辰雨你什麼意思,那麼着急問這個幹嘛,還是說你對她……”

辰雨心一急,他就說不出話了,所以景落便說:“她現在在宮中,過的不錯。”

聽到這樣的答案,辰雨舒了口氣,景落略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後就走了。

我盯着辰雨,嘆了口氣後也走了。

許久,我都只是讓辰諾去照顧辰雨,自己很少去看他,不僅是因爲他那日對夢琦的關心,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忙於準備中秋夜宴。

是安妃向皇上請求的,原本景落說我身體有恙故這次中秋夜宴由安妃主持,安妃這個人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我不滿,於是跟皇上說要與我一起主持。

一日,我正與安妃在櫻芽宮,也就是我的宮殿計劃着中秋夜宴的佈置,談得正起勁,突然外面一個太監喊:“皇上駕到!”我和安妃連忙起身向他行禮,景落上前扶起我,說:“皇后不是不習慣下跪嗎,往後就免了。”

我一聽,樂的朝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他笑着摟住我,看着安妃說:“安妃也起來吧。”突然他發現了桌上的紙,問:“你們

這是在幹嗎,桌上那麼多紙?”

安妃答:“稟陛下,臣妾與皇后娘娘正在爲中秋夜宴做準備。”

景落拿起一張紙,上面胡亂畫着一些東西,他問:“這上面又是什麼,倒像是雅宮的樣子。”

他還真是好眼力,我畫畫技巧一向有不錯,也許是有天賦吧,這的確是雅宮。

“哎呀,還真被皇上猜中了,我和安妃打算在此設宴。”我扯過紙,開始我的長篇大論。

聽罷,景落點點頭,說:“很好的主意,就這麼辦吧。”他還問了辰雨的狀況,我說最近很忙沒去看他。

待他走後,安妃在我旁邊很是羨慕的說:“傳聞帝后二人感情很好,今日一見,確實如此啊。”

我知道她在嫉妒,於是我說:“皇上一向待人很好,只是現在對本宮好罷了,並不代表他能一直對本宮好,做皇帝的女人,就要有這種覺悟。”我平靜的說,一手拿起最滿意的方案,一手握着筆,我草草幾筆就把最後的圖案畫完。

“娘娘說的是,臣妾明白了,那麼,臣妾便退下了。”安妃恭敬的朝我行禮後就離開了。

中秋之夜,後宮中所有的嬪妃都要參加,我被天晴扶着上了鳳輦,這裝扮可真壓人,光是這個鳳冠就要把我的脖子壓垮了,再加上天晴非要我打扮的隆重點,說這次的宴會各位加力們都會花盡心思在着裝上的,爲了讓自己不至於太落魄,我還是覺得受這份罪!

“娘娘,您這樣子可真漂亮!”到了雅宮,天晴扶我下來,剛好蘇妃的步輦也在,她以下輦就看到我了,直誇我。

這小妮子,她哪隻眼睛看着好看了,這行頭分明是個累贅!

當晚的雅宮燈火通明,十分富麗堂皇,上座是皇上的,我的位置在他左下,安妃的位置在右下,其餘十六位娘娘分兩排豎下去坐,每排八位,沒兩位中間有個小桌子,上面擺着水果和果酒,每個位置前也有自己的專屬桌子。中間是空地,我打算安排舞蹈的。

“這環境真不錯,佈置的場景跟你上次畫的模版竟是一模一樣的!”景落坐在龍椅上,他望了一下四周,佈置得十分得當,雅宮本身就是清幽的地方,很適合中秋節這種節日,我特意在宮殿外擺放了夜來香,秋風將夜來香的氣味佈滿整個宮殿,聞起來有股淡淡的幽香。厚厚的金絲絨布掛在窗邊,牀上貼滿了美麗的窗花,這都是我和安妃自己剪的紙花,可費了一番功夫!

“皇上過獎了,這還要多虧了安菲從旁協助呢。”我自認不會忘記在皇上面前說安菲的好話,畢竟她的能力是不錯的。

皇上也當衆表揚了一下安妃,這叫下面的嬪妃們好不嫉妒,話說這些後宮的女人可真是做足了準備啊,瞧這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衣裳都是要多美有多美,哎!好在我還年輕,不然沒得比了,她們可都是美豔的鮮花啊!我這麼一想又難受了,因爲我又想到了我不是人的事實,再過四年也就是24歲那年,我就會在某一天離開人間,到時候我將面臨兩個選擇,一是通

過天神的考驗,成爲仙,二是變成凡人,但是必須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

我搖搖頭,不理讓自己不去想那麼多,景落見我突然搖頭,他關切的問:“顏兒,你怎麼了?”

我看她們全都望着我,不好意思地說:“沒事,剛剛想到了往事。”

太后說身體不適沒來參加夜宴,我感到挺失望的,沒能讓太后看到我的成果。

此時,一個貴人說:“聽說皇后娘娘不是本地人啊?”

我看了她一眼,她卻毫不膽怯的與我對視,我在心裡冷笑,她該不會是想爲難我吧?

“嗯,怎麼?”我端起酒杯,佯裝喝了一口。

她故作驚訝地捂着嘴說:“聽家父說本朝大臣裡並無外地戶籍的官員啊,就連臣妾的父親都是本地人呢。”

旁邊的另一個貴人像是跟她串通好了一樣,也接起話來:“咦,那麼說皇后娘娘是平民之女?”

我覺得她們的做法實在無聊,便回答:“皇后並不是只有出身高貴的人才能當的,要有海納百川的氣度才行呢。”

先前那個貴人說:“話雖如此,但聽說娘娘之前還是名小丫鬟,臣妾就不信了,咱們的皇后怎麼會有如此卑賤的從前呢?”

蘇曼想幫我,她說:“哪些多舌的人說的!”

我示意蘇曼閉嘴,然後從容的說:“她們說的的確是真的,本宮曾經是一名小丫鬟,這是無可否認的,但本宮並不爲此感到羞愧,反而替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感到羞愧。”

“那麼臣妾想問,現在娘娘宮裡那個名叫夢琦的侍女是都是您先前的主子?”

我一時開不了口,只得由她們繼續放肆:“喲,難道說皇后娘娘把原先的主子當踏板,如今倒是野雞變鳳凰了,可對自己主子卻……”

“住口!”景落一直在聽着我們的對話,他一直沒說話,終於他發覺這兩個貴人有些過分了,便戰起來,喝止住她們:“放肆!你們怎麼對皇后的,還是你們仗着背後有誰支撐,連皇后都不放在眼裡了!”

“臣妾知錯了,請皇上皇后恕罪啊……”哪兩個貴人嚇得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不能就這麼放過這兩個賤人,膽敢這麼羞辱皇后娘娘。快說,到底是誰在你們背後使壞!”蘇曼就坐在我下面,她不滿的看着她們說。

“顏兒,你怎麼處置她們?”景落溫柔看着我,問。絲毫沒有受她們影響。

我站起來,走到她們身邊,說:“不要以爲了解了什麼就可以亂說,正因爲本宮曾經是丫鬟,所以本宮可以體諒下人們的辛勞,人民纔是興國之本,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懂嗎?至於那個背後的人,我想我知道是誰了。”我冷笑道。

我回到位上,說:“今晚的宴會本宮和安妃可是花了許多心思呢,別讓這點小事掃了大家的興,來,本宮敬大家一杯!爲了今後大家和睦相處!”

見我這麼說,景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宴會又正常進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