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許久未見顧輕舟,程渝又出去了,故而一把將顧輕舟扛上了樓。
折騰起來,無休無止。
顧輕舟翌日四點多就醒了,渾身痠軟,就推醒了司行霈。
司行霈則是飽睡,安逸舒服的他,翻身就將顧輕舟壓住,問:“還想?”
“什麼還想?”顧輕舟嗓子裡都冒火,“我好渴。”
司行霈起身,從暖壺裡給顧輕舟倒了半杯熱水,又摻了點涼水,遞給她。
顧輕舟一口氣喝完了,說:“有點燙,再倒一杯。”
司行霈倒了半杯,遞給她道:“慢慢喝。”
喝水的空隙,司行霈已經上牀了,輕輕擁抱住了他。
顧輕舟喝得飽了,就把水杯遞給了他。
司行霈接着喝完,然後很順手把杯子放到了地上,抱着顧輕舟重新進入被窩。
他身上很暖和,熨帖着顧輕舟。
“等會兒起來,咱們去野外看雪景,如何?雪都停了,今天肯定要放晴,外景非常好看。”司行霈說。
江南的十月,很少下雪。
顧輕舟說好。
還沒有睡着,顧輕舟聽到了汽車的聲音。
程渝在敲大門。
敲了兩聲,沒人應答,她就大喊孫嫂:“孫嫂,快開門啊,你睡死了嗎?”
喊了幾句,想到顧輕舟還在,立馬道:“顧輕舟,給我開門!”
司行霈蹙眉。
顧輕舟卻要起身。
司行霈按住她,不讓她動:“孫嫂會給她開門的,她不知發什麼瘋!”
顧輕舟還是推開了司行霈。
司行霈也想起來,顧輕舟道:“我們女人之間,說話比較方便,你就別起來了。等我回來,被窩還是暖的。”
然後又在他額頭親吻了下,“睡一會兒吧。”
司行霈頷首,只是對顧輕舟道:“別跟她客氣。”
顧輕舟笑了下。
等顧輕舟下樓時,門已經開了,程渝裹挾着滿身的寒氣進了屋子。
程渝抖了抖身子,笑着對顧輕舟道:“我就知道你沒走,昨晚過得逍遙快活嗎?”
顧輕舟白了她一眼。
程渝沒有喝醉,也沒有受傷,只是冷得厲害,一進門就大喊傭人和副官們,趕緊幫她燒爐子。
顧輕舟擔憂看了眼她:“怎這麼早就回來了?”
“醒了,睡不着,心中空落落的。飯店正好對着馬路,這個點就車來車往,怪煩人。”程渝笑道。
她昨晚和那個英國人在一起。
“......真的混了個英國人?我還以爲,你不會再沾染英國人了。”顧輕舟說。
“要不然呢?”程渝有點傷感。
顧輕舟欲言又止。
程渝就有點不高興:“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正常交男朋友,有什麼不對嗎?雖然我內心把他們當小白臉,可是我對他們,不存在任何的欺騙,他們也沒有結婚。
我既不是插足,又不是欺詐,你情我願的來往,又有什麼不對?雖然更換得有點頻繁,可這能怨我嗎?高橋那賤人自己跑了。”
顧輕舟倒了杯水給她,說:“我沒有指責你。”
程渝接過水,大口大口喝了起來,說:“心裡想想也不行。”
顧輕舟就坐着,保持沉默。
程渝不是她的姊妹,也不是她的學生,不管站在哪個立場,顧輕舟都沒資格教育她。
再說了,世道變了,思想是多樣化的,顧輕舟也不能強迫所有人信奉她那一套。
顧輕舟沒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批評任何人,她也沒打算這麼做。
她只是想給程渝一點安慰,亦或者說陪伴。
“......高橋荀跟我說過,他想要新的機會。”顧輕舟道。
程渝說:“我早知道了。”
“那你們是怎麼談的?”
“他問我,如果他要離開了,我是否接受,我告訴他,這是他的自由。他就走了,臨走前給我打了個電話。”程渝道。
傭人拿了個暖爐過來。
程渝立馬脫了靴子,把腳放在暖爐上,舒服嘆了口氣,才繼續說:“不知爲何,我心中不太舒服——應該是我先走纔對。”
沒等顧輕舟安慰她,她繼續道,“不過,我不舒服也是短暫的,很快我就想到,自己還可以結交其他的男朋友,倒也不介意。”
顧輕舟見她無礙,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電話卻響了。
是司行霈從樓上房間打過來的,對顧輕舟道:“上來睡覺,別凍了自己。看到她沒死就行了。”
程渝也聽到了。
她接過電話,大罵司行霈沒良心,還說別惹惱了她,否則催眠了顧輕舟,讓顧輕舟離開她。
話說完,程渝就一骨碌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緊緊鎖上了房門,因爲司行霈氣得摔了電話,已經追下來要槍殺她了。
顧輕舟哭笑不得。
她挽住了司行霈的胳膊,道:“她沒事,我們再睡一會兒去。”
程渝沒事,顧輕舟就完全放心了,重新回到了她的溫柔鄉。
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司行霈還沒有醒,緊緊摟住了她。
顧輕舟總在夢裡幻想,兩個人相擁到天明,什麼也不做,只吃飯、看書、彈琴,閒聊。
她沒有動。
司行霈這一覺睡得厲害,直到下午一點纔起來。
一起來就飢腸轆轆。
傭人煮了飯,顧輕舟和司行霈吃過,屋檐下的陽光明媚璀璨。
天格外的高遠,湛藍澄澈。
陽光則沒什麼溫度,外面很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子割。
“我想去看雪景。”顧輕舟道。
司行霈說好。
他們開了汽車。
汽車一路出了城,一望無垠的田野,此刻全部被白雪覆蓋,浮華全部斂去,整個田地素淨整潔。
司行霈拿了一副墨鏡給顧輕舟:“戴上,別多看雪,要得雪盲症,眼睛痠疼得厲害。”
“是嗎?”顧輕舟一邊接過墨鏡一邊問。
戴上了墨鏡,雪就沒什麼意義了,她又拿了下來。
司行霈執意讓她戴着。
車子到了跑馬場,顧輕舟說想要騎馬,在到處是雪的原野裡奔襲。
“很冷的,太太。”副官告訴她。
司行霈卻笑道:“沒事,把風氅披上。”
他們倆果然騎馬而行。
的確冷,比顧輕舟預想中要冷上百倍,她很快就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了。
她忙對司行霈道:“快下來,一會凍上了,這個冬天就難捱了。”
凍傷的部分,就不停的流黃水,然後發癢。
司行霈笑了笑,勒住了繮繩,問顧輕舟:“這下子,都滿足了吧?”
顧輕舟用力點點頭。
她就是喜歡這樣。
司行霈什麼條件都滿足她,哪怕明知不可爲,也要讓她嘗試一下。
他的寵溺,讓顧輕舟心中溫暖。
馬兒騎不成了,司行霈略感遺憾,覺得掃了顧輕舟的興頭,說:“要是昨晚的話,我還能給你堆個雪人,現在雪都凍結實了,下一場雪估計還要等。”
顧輕舟笑笑,說她不在乎。
兩個人又到處去逛逛。
他們還去了舞廳跳舞。
認識顧輕舟的人並不多。
對於普通人來說,八卦只是個談資,等這個話題過時了,話題中人物的名字和模樣,大概就記不起來了。
誰有空天天惦記着別人?
“司行霈,那邊有人打架。”顧輕舟推司行霈看。
舞廳的二樓,有兩個年輕公子哥打得不可開交。
“沒事,舞廳的人會管束的。”司行霈不以爲意。
顧輕舟卻眼尖,緊張對司行霈道:“那個人,他有槍。”
司行霈瞥了眼,果然見其中一個人帶槍。
他放下了酒杯,了無興趣道:“走吧。”
免得被亂槍傷了,顧輕舟和司行霈就出了舞廳。
剛走出來不久,顧輕舟就聽到了槍響,還有尖叫聲。
司行霈發動了汽車。
顧輕舟則從窗戶玻璃後面,使勁看了眼。
他們的車子走遠了,舞廳裡還有人涌出來,顧輕舟問司行霈:“你覺得會不會死了人?”
司行霈笑道:“兩個紈絝子打架,死了不值什麼。不在戰場上,死不死人不是我要考慮的事。”
顧輕舟有點擔心。
她又道:“槍不是隨便能弄到的,對吧?”
司行霈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說:“這麼擔心?”
顧輕舟道:“也不是。”
司行霈說:“晚上想要吃什麼?我給你做好吃的。”
顧輕舟的心思,立馬就轉移了出來,不再多想。
她笑道:“你知道嗎,我上次吃過的蝦仁,特別糟糕,一直耿耿於懷。不是你做的,怎麼都不太對勁。”
司行霈大笑:“行,給你做蝦仁。”
然後又問她,“你怎麼就喜一道菜?這麼久了,也沒換口味。”
顧輕舟笑笑不語。
回家的時候,程渝不在,傭人說她去了朋友家。
司行霈開始進廚房忙碌。
顧輕舟站在門口,不時和他說幾句話,氣氛很溫馨。
司行霈則問她:“會不會有點無聊?”
他這話問得很廣泛。
他和顧輕舟聚少離多,感情上是非常單調的,不像其他兩口子吵吵架,搞點浪漫。
他們不是吃就是睡。
司行霈總想把最好的都給顧輕舟。
可一想到他們的婚姻,他又覺得自己太乏味了,很對不起顧輕舟。
“要看怎麼算了。”顧輕舟笑着,貼在她的後背上,“心裡充實,怎麼都不會無聊。”
司行霈笑起來。
顧輕舟卻輕輕嘆了口氣,說:“司行霈,我有個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