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歲末大宴

歲未寒冬,又正值女皇六十六歲大壽,舉國同慶免賦稅一年,各地糧倉派糧三天,按人口分一人一斗米。在一年的最後一個月裡全國百姓都沉浸在一片歡歌笑語之中,百姓們無不感激涕零皇恩浩蕩,一片贊誦之聲。各國紛紛派遣使者帶上國禮進都爲女皇賀壽。

朝政殿內幾千人正在佈置晚上的國宴,兩邊擺置三百張長形桌子和棉地團,整理樂器,二十人一起推着新的地毯慢慢移動鋪平,中間是舞臺地毯必須要十分精準的平齊,一絲歪曲都不可以。侍衛們正在慢慢放下大殿上空三十盞由十個小盞組成的大燈,往裡添燈油和有拇指粗的燈芯,一晚上燃掉的燈油就有數十桶。

四周搭着高臺,上百名太監用手上的布棒仔細擦拭大殿每一處角落,八個雙耳金銅香鼎內點上女皇最愛的百花香料。殿外的人,一邊插上數丈高的安朝皇旗,一邊正在用水清水臺階和廣場,再鋪上精緻的山河大地毯,一串串的長宮燈掛滿整個廣場,整座皇宮。

御膳房三天前就在備料,一千名御廚個個神情緊張埋頭幹手上的活,備料室只聽到上百把刀發出整齊劃一的切菜聲。。。最閒的該屬御藥局了,白泉和小天正在藥房門口,她在幹活,白泉叼着一根甘草看着院裡一串串的宮燈說:真好看,可惜,我們沒資格去朝政殿,聽上晚上還有各國進獻的表演,宮中漂亮的舞姬獻的舞,唉,無奈,能看上一眼這輩子都值了……。

:那老師多努力努力,當上太常寺少卿就有資格去參加國宴了。白泉拿當歸敲了一下她的頭說:敢這麼侃你老師,你纔要好好努力,將來當大官,做爲你的老師我也能去參加國宴。小天低頭幹活說:那沒什麼機會,老師不要指靠我。白泉轉頭看着她的側顏,這麼近距離看發現越來越好看,不禁看得入神!

小天只一心一意低頭幹活,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直到白玉倫過來找他,喊了幾聲纔回過神。二人進了書房裡,白玉倫拿出藥方要他親手抓藥,這是給皇上的解酒藥不可有半點馬虎。白泉還沉浸在小天的顏無法自拔……

:想什麼呢?他拍了一下白泉的腦門說:剛剛看你倆坐那麼近,你看子天那眼神眼珠子都快飛出來,怎麼?你有龍陽之好嗎?白泉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自我懷疑緊張地說道:難道,我真有龍陽癖。白玉倫有些生氣的說:京都龍陽之風不少,你不要好的不學學壞的,子天長得是嬌弱秀氣了一些,但你自己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白泉低頭允諾說以後會注意的,白玉倫氣沖沖的離開。。。一個人坐在案桌上沉着臉告誡自己不準再有這種想法萌生。。。

得知弟弟可能喜歡男人,白玉倫想着儘快爲他尋一門親事,快三十的人還是光棍一個,知道有女人的好處後,想法肯定能改變,回去之後便叫夫人開始物色對象!

夜色降臨,整座皇宮亮如白晝一般,宮門口密密麻麻的官員、車駕和各國使者經過層層把關後陸續進宮來。朝政殿內,燈火通明,左邊第一排十座內落坐各國使者,各部官員依名次而坐,每一排桌子一邊都有一個宮女服侍,桌上擺放着三個精緻果盤。大臣們坐畢左右小聲交談聊天。來來回回端盤的宮女太監們有序的從側門而進,從劃分的路線來到各個長桌前俯身下跪小心翼翼地將手上盤中酒器擺上。

這時,小天和白玉倫一身官服出現在宮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選中參加晚宴,二人入宮後,由掌事公公帶領脫靴入殿在最靠近殿門最末端的位置坐下。第一次來這裡,被大殿莊重威嚴的建築驚得嘴巴都合不攏……白玉倫像看兒子一樣的眼神看着她問道:看什麼呢?:老師,這座宮殿好漂亮啊!他指向第二排第三人位置說:那個…看到沒有?那個老人坐的位置便是太常寺少卿,也是我們做太醫的追求一生的目標,我雖姓白但與清河白氏一族並無關係,沒有氏族倚靠,這輩子都坐不上那個位置,但你不一樣,還年輕,還有機會,將來要努力做上那個位置。

白玉倫苦口婆心的諄諄教誨,她心中感激不盡,遠遠的看着那個位置,再看了看一臉滄桑臉上盡是遺憾的白玉倫,心裡不禁感慨萬千……

這時,趙辰豪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大殿,隨後是城防軍統領、禮部尚書還有一衆趙氏官員,早到的大臣們紛紛起身雙手合拳向他們問好,趙辰豪笑着向大家打招呼,他環顧四周直到看見低頭正吃着甜瓜的小天,纔回過頭應酬衆人。。。

不一會兒,永平候、太尉太師等一衆皇族在後面也進了大殿,衆官員又是紛紛起身問好。小天用溼毛巾擦了擦手嘟囔道:這些官真是個兩面派,你看,趙氏一族的人連站都沒站起來。白玉倫品着酒說:他們也難,小門小戶的,這兩家誰家都惹不起,從二十年前清河白氏自願交出大部分官位回清河後,三足鼎立的局面便被破壞,兩家越鬥越狠,受罪的是這些小門戶的官員,你說他們敢不機靈點麼。

:哦,原來如此,老師比白泉老師的話通俗易懂多了,每回問他,都是隻是說一半。:他看上去沒個正形,實際上並非如此,我們家醫傳百年,父親自是希望我兄弟二人都能繼承衣鉢,但二弟他無心醫術或不想做官,後面還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吃了苦頭再回來,還是去乖乖的考太醫試,他的天賦比我好太多,只是不願意鑽研罷了。

正說着,這個時候,一個滿頭銀髮的老人拄着龍頭柺杖,兩個兒子也已身居高位,一左一右扶着他踏進大殿,看到他的那一段,全部人都驚訝不已,繼續恭敬起身,連趙家人都站了起來……衆人俯身下拜道:見過常山王!雖滿頭銀髮,但身體十分硬朗,面色紅潤,不怒自威。微信擺擺手讓大家別多禮說:今日老夫只是來討口酒喝罷了,大家隨便!

直到他坐在第一排第一坐落定,衆人才敢落坐………:常山王看上去比女皇還大。:他比女皇大十歲,是先皇的皇叔,司馬氏最年長的老人,不知今日竟會現身來參加國宴真是十分奇怪……

兩人正說着話,這時,趙辰豪突然站在他們面前,嚇了小天一跳,一雙大手把她從位子上拉起來,走了出來。趙氏族人正扎堆聊天,見他拉着一個年輕人紛紛轉頭看向過去。:二哥,這就是救了凝兒的那個司奉吧。小天衝各位大人雙手持交叉禮道:見過各位大人!表面努力的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孰不知小腿早就開始打顫。趙辰豪點點頭說:是他,這個年輕人連我的屬官都看不上,你們說他是不是也想做主子。

一邊的族親調侃道說:二叔,怕是要做您女婿吧,少年天才小神醫以命相救寧府昌平郡主,這段佳話早就傳遍整個京都了。小天聽着都驚呆了……這件事一開始傳出去全是污言穢語,後面不知道怎麼越傳越傳神,各種版本都出來,傳成可歌可泣不爲王權只爲佳人的傳奇愛情故事!

趙辰豪哈哈大笑說:那要看凝兒,我對這個女兒向來都是一切隨她,今天是他來見見大家,認識認識,不願做我屬官,也不能不來給大家看病啊!衆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小天皮笑肉不笑的挺直腰桿站着,此刻好想趕快離開!另一邊的司馬氏但凡有見過白依若的人,都一臉震驚的看着小天,特別是左佑衛將軍丘績,當年白依若對他可有着再造之恩……

直到小天藉口離開,丘績還沉浸在吃驚的世界裡。。。

三聲鐘聲響起,衆人趕緊落坐,宮女們開始收拾桌上的垃圾。殿外內宮牆上十輛大炮逐一發射,三十個號角同時吹起響徹整個皇城。大家雙手合攏整理衣冠直身坐定,神情肅然,隨着號角吹畢,四面龍鳳旗從巨大的屏風後擡出各站兩邊,:跪!傳令大監一聲高呼,聲音隨着殿內建築陣陣傳來,衆大臣皆趴下下跪。

由胡總管扶着身穿金色龍袍的女皇慢慢走出神情肅穆的入龍座坐畢,:山呼!衆大臣起身伸出雙手合掌立臂往前一拍雙手橫握同時俯身趴下異口同聲道:萬歲!:山呼!:萬歲!聲音四通環聲一般環繞立體聲在耳邊。:在山呼!:萬萬歲!女皇微伸右手,聲音中氣十足強勁有力的說道:平身!:謝萬歲。禮畢衆臣落坐。

隨着殿外禮花綻放,晚宴正式開始,先是各國使者一一登場展示貢品和帛書,再由女皇御口發話。一邊臺階邊三個史官正在飛快的記錄。今天的女皇興致十分高昂,她端起一杯酒慢慢起身走至龍桌前的王臺上環望羣臣慢慢開口說道:朕今年六十有六,是爲安朝第二任女皇,衆卿家可覺得朕配不配稱得上一個好皇帝?衆臣出拿酒起身說道:女皇英明神武,是百姓之幸,安朝之幸。聽到這話她笑着將手口的酒一飲而盡,胡總管忙上前續上,:這第二杯酒,當敬那些把朕逼上皇位的人,是他們……逼着朕做一個好皇帝。

說完眼睛流露出一絲悲涼說道:滅氏族,辦恩科,輕賦稅重農耕興寒門,民誇朕好,氏族罵朕是個悍婦,你們…就是見不得女人做皇帝,朕不止要做,還要做的比先帝比安朝前幾位皇帝更好,要你們看看,女人…不比男人差,十年,國家安定百姓富庶,你們罵朕謀朝篡位,朕自登基以來不改朝代,太子皇孫不改姓氏,連聖旨的玉璽都是司馬二字,事事非非留給後人評說,當下可當得得這第二杯酒?女皇的話,就算司馬氏心裡再不舒服,他們也不得不佩服確實只用十年就達到前面三代都沒達到的高度,也確實沒有改朝換代,安朝還姓司馬。。。

:陛下當得,陛下當得……!女皇笑着搖搖頭喝下這第二杯酒。:這第三杯,朕要敬那些已經離去的人,榮王司馬雲飛一代俠王,爲人忠勇但不擅變通,導致軍情泄露卻毫無悔意,南境統帥司馬郎戰功赫赫卻……違抗皇命,還有朕的子侄趙勇、趙定勳。這些人有過錯但功大於過,民間傳說是朕陷害忠良殘殺皇族,可哪個人不是先有的過?她的一番話也沒錯,司馬一族人只因爲她搶了自家的江山,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服她,都覺得是錯的。

:這杯,敬那些已經離世的人,朕,要跟他們道歉,特別是榮王,王妃白依若和長女都已離世,血脈絕斷,人之不幸,悔之晚矣,也許是朕老了回想起他們的一點一滴便覺得當年或許可以是不同的結果,人一老便會想念當初那些箇舊人,敬他們。說完。第三杯酒下肚。。。遠遠看着的小天已是熱淚盈眶,雖然看不清女皇的臉,但她的聲音語氣也能聽出來裡面是帶着一絲遺憾的。

:陛下無錯,陛下無錯。女皇哈哈大笑着眼角卻溼漉漉的,擺擺手回到龍座上。站臺上兩邊各有四桌,太子、公主一邊各一桌,皇長孫和國師一邊各一桌。他們離女皇最近,聽得最清楚,也看得最明白,女皇確實是情真意切,只有她自己明白對白依若的死,真真是遺憾不已……

一邊太子急忙起來說道:酒大傷身,母親多注意龍體。女皇示意沒事說:今日高興,難得這麼熱鬧,母親高興。太子替女皇上了解酒湯,想親手爲女皇喝,女皇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回去坐說:你一直都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母親知道,快坐吧。一邊的太子妃一臉怒氣的坐着,她真是受不了太子的愚孝,全天下母親最好,好得連皇位也能讓。而一邊的太孫卻對這個祖母一臉的崇拜,他是太孫,皇位早晚有一天是他的,祖母創下這盛世也終究會他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恨,哪怕太子府那些屬官日日給他洗腦,也沒用。。。。

晚宴起,數百名宮女手上端着美味佳餚從側殿出來,天氣寒冷,女皇之前說過想吃點熱的,宴會第一道菜便是銅爐火鍋,每桌都擺上一個精緻的小鍋爐,掀開蓋子裡是冒着熱氣騰騰的高湯,再擺上三盤菜有羊肉、青菜還有菌類,再來一壺熱酒。

女皇下令開始,隨着樂器演奏起來,舞樂局的第一支舞蹈從左側門進入,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衆大臣手上燙着羊肉,吃着酒再看着舞蹈,好不愜意。女皇讓太子帶太孫去給常山王敬酒,二人端着酒杯前來樂呵呵地衝常山王說道:太皇叔,你老身體還硬朗否,。常山王也起身回敬說:見過太子太孫,老臣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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