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悲喜人生路(三十四)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山娃依然在百鳥鳴唱中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讓自己渾身上下的緊繃肌肉放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帶好隨身攜帶之物,繼續往南到西方向尋找師傅的蹤跡。如果幸運,山娃今天可以轉到他進山找師傅的起點,也就意味着,今天過後,他實際已經重新搜索完了半個大山的面積。

昨天山娃撿的5個山雀蛋,他並沒有吃。還在揹簍裡邊,準備帶回去給師孃,其實玉蓮對山雀蛋並不陌生 ,她自己沒嫁人時候,在家鄉也進山割草挖野菜啥的,有時候也會撿到鳥蛋,甚至抓到剛出窩的小鳥,也會帶回來,鳥蛋煮了作爲改善伙食的菜餚家裡人解饞,小鳥就給弟弟妹妹玩耍。當然這種小鳥不容易養活,就是養活了,也容易飛走,所以,玩幾天要不放了,要不就玩死埋了。掏鳥玩,或者上山抓鳥,是山村孩子的娛樂方式。

有時候爲了找到鳥窩,孩子們躲在石頭後邊盯着覓食回來大鳥,如果大鳥嘴裡叼着食物,那肯定要回窩喂小鳥的,但鳥窩也不是很容易找到,所以孩子們有時候就會跟大鳥捉迷藏。山娃就幹過這事。鳥好像也很精明,發現環境不利,它總也不回窩,就在左近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叫喚,山娃有一次爲了找到鳥窩,在石頭上趴了四個多小時,盯着大鳥的動向,到最後,也沒法發現大鳥進窩,只能悻悻而歸。

結婚以後,張先生進山採藥,有時候也會撿到鳥蛋帶回來給玉蓮。山娃來了後,跟師傅一起進山也撿到過鳥蛋,拿回來,玉蓮煮了,大家當做打牙祭的好菜大快朵頤一把解解饞,雖說玉蓮家生活不差,但也不是頓頓飯都能吃上雞蛋。

山娃這次進山,還是採了幾樣藥材的,這是他認識的常規藥材,但採回去也有用,炮製好了,未來就是財富。師傅不在了,雖然自己並沒學好醫術,也不能認全山裡的草藥,但暫時他想不了這麼多,畢竟家裡還有個藥鋪,玉蓮這個樣子,他暫時還得照顧師孃的生活。

今天又非常幸運,山娃居然抓到了一隻小野雞,這可是好東西,二驢子進山打獵,能打到野雞就算收穫很大。今天山娃居然抓到一隻,是剛出窩的小野雞,看着還是公的。野雞學名紅腹錦雞,雄雞長的就非常漂亮,到鎮上還很容易換到錢。山娃抓住這個野雞,如獲至寶,把小野雞也放在揹簍裡,蓋好蓋子,然後用蒿子稈子把揹簍蓋子拴好,省的小野雞再跑了。我們說過,看官現在已經不能隨便抓野雞,是要犯法的。

收拾停當後,山娃背起揹簍,邊找師傅,邊向山下方向走着,今晚山娃必須回來,他準備的乾糧已經吃完了,如果不回來,今晚就要捱餓,雖說可以找些野果子野菜充飢,但畢竟只能應急。何況他這是第三天出來,也需要回去看看玉蓮的情況。

天剛要擦黑的時候,山娃終於回到了村子。他沒去藥鋪,直接來到了玉蓮家。走進大門,正聽到玉蓮爸爸在數落山娃。昨晚9點多鐘老頭子曾去藥鋪,但沒發現山娃,回來沒跟玉蓮說就睡覺了,今天上午和傍晚,他也去過藥鋪,依然是鐵將軍把門,沒有山娃蹤影,其實他跟山娃腳前腳後,老頭子剛進屋沒有10分鐘,山娃也進了玉蓮家大門了。

也因此,山娃正好聽到了斷斷續續的老頭子數落他的聲音,大意是山娃這孩子太不懂事了,家裡這麼多事,不知道跑哪去了,人沒影了不說,也不打個招呼。這外姓人就是不牢靠,沒一點良心,虧得這一年玉蓮一家供他吃供他住,還教他本事,一點良心都沒有,看這家裡出事沒指望了,人都跑沒影了,這要是當時收了小號當徒弟,怎麼應該比這外姓的山娃好啊等等,幾個婆娘並不好說什麼,這畢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何況山娃在這村子裡待了一年左右,婆娘們發現山娃也算老實本分,人也懂禮貌勤快,也不壞,所以並沒有跟着附和。

您看,這老頭子的這點私心和小心眼,到現在話裡話外對女婿不教小號學習看病採藥還透着不滿,對山娃有幸成爲女婿徒弟依然憤憤不平。山娃早就感覺到了老頭子對他的嫉妒。山娃這一年中見過老頭子四次,老頭子每次來玉蓮家都會待上五六天,所以知道他是張先生徒弟,話裡帶話的連敲帶打連諷帶刺,還有點憤憤不平,有時候話酸的讓人感覺很難接受。山娃也知道玉蓮有個弟弟叫小號,山娃也算聰明人,怎麼能猜不出來老頭的私心?當然,看在老頭子70來歲的年紀,而且畢竟是張先生岳父,在輩分上應該是山娃的爺爺了,所以山娃並沒有和他計較,就當沒有聽見。

因此,今天聽到老頭子的老套路,山娃也沒在乎,走路稍微用力,讓腳踩地發出些響動,好給屋裡的人以提示。這時候屋裡人也聽到了院子裡來人的腳步聲,正在喊問是誰的時候,山娃已經喊了起來:師孃,我回來了。屋裡頓時沒了聲音,尤其玉蓮爸爸,馬上收住嘴,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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