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很快就把自己洗乾淨出了洗浴間,原打算要好好泡泡澡舒服舒服的,但因爲心裡實在是惦記着孩子,那麼舒服的水,她也沒捨得泡太久,
“喲,我們的小寶貝兒都洗白白啦,小老虎呢,用不用也去泡泡澡?”
看到兩個小的,都被洗好了澡,穿好了衣裳,在牀上又爬又滾的玩兒呢,小老虎則是很有大哥哥樣的坐在牀邊看着兩個小傢伙兒,山杏就覺得這心裡很滿足。
“不用啦,母親,我早上洗過啦,等晚上臨睡覺的時候再洗吧。”
小老虎聽到母親關心自己,也是答得很爽利,彭嬤嬤在旁邊看着小老虎,心裡嘆到,還得是親生母親啊,別人再疼也疼不到他心裡去,小老虎平時話很少的,你跟他說十句話,他能正經答上個兩、三句就是好的了,但他畢竟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倒不會不理你,只是他的回答會是最簡單的‘嗯、嗯、啊、啊’。
“既然都洗得這麼幹淨了,那我們還是去祖母的院子裡等父親和祖父回來吧,雖然母親知道你們有點兒累了,但是你們曾祖父肯定還在院子裡等着你們過去陪他呢,我們過去陪着曾祖父和祖母好不好?”
自己看到小老虎,都有點舍不下放不開的感覺,那侯夫人和老侯爺肯定也是很惦記孩子的,所以就算是有些疲憊,山杏也想着先讓長輩們多跟孩子見見。
“好的,母親。”
小老虎第一個從牀上爬下來,凌雨幫他穿好鞋子,他走到母親的身邊,牽住母親的手,等着弟弟和妹妹,
“我們去見曾祖父和祖母啦,把外袍穿上吧,念念少爺。”
夏姑姑把念念穿戴利索,那邊的想想也已經穿戴好了,一行人就又回了侯夫人的正院景闌院。
“喲,寶貝兒們,這是洗舒服啦。”
老侯爺正揹着手在兒子的正廳裡轉圈圈,心裡着急也不好去孫子的院子裡抓人,這一看見山杏領着孩子們進了屋,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
“來,讓我抱會重孫女兒吧,我還沒稀罕着這個呢。”
來到夏姑姑和彭嬤嬤的身前,很容易的就分辨出,彭嬤嬤手上的是小妹妹。
雖然想想後來養得好,身子長得挺快的,個頭身量都躥起來了,但跟雙胞胎哥哥念念比起來,還是能看出來大小的,所以老侯爺倒是沒認錯,
“小寶貝,知道我是誰麼?我是曾祖父。”
老侯爺萬馳嶺抱着懷裡這個軟軟小小的丫頭,心裡美得不得了,柔柔軟軟的一團,抱起來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只覺得心都要被她融化掉了,忍不住就跟小寶貝介紹着自己,想要讓她知道,自己是她的長輩親人。
“曾祖父——”
想想聲音溫軟的叫了曾祖父一聲,老侯爺是真沒想到小丫頭竟然已經會說話了,剛纔在屋子裡的時候,小姑娘和她那位小哥哥,可是一言沒發呢,所以,這一聲叫出來,讓老侯爺很是驚喜,太意外了,老侯爺真是喜上眉梢了,一迭聲的答應着,
“哎,哎,哎……”
想要親重孫女兒一下,又怕自己的鬍子扎到她,心裡真是又歡喜又矛盾着,不知道如何下口才好,
“對了,我給孩子們準備的禮物呢,快去給我拿來。”
不知所措的老侯爺,突然想起自己是給兩個孩子備了禮物的,他這麼一吼,守在一邊親隨小廝,立刻點着頭衝出了景闌院,不大一會兒又衝了回來。
“吶,這是給妹妹的。”
原來是一條金鑲玉的長命鎖,配着一對金鑲玉的小手鐲,那玉雖然是小塊兒鑲在金子裡的,卻明顯是上好的翠玉,泛着一種溫潤的水波樣的光彩,一看就是很珍貴的,只是,山杏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老侯爺畢竟是曾祖父呢,給孩子些見面禮,倒是真不好推拒。
“吶,這是給哥哥的。”
小廝又把手裡的另一套東西遞到了夏姑姑的手上,讓她給念念少爺戴上,紅木雕花的盒子一打開,裡面裝着一隻金光閃閃的項圈,上面鑲着墨綠色的寶石,寶石自身的顏色偏深,偏又流露出一種流動的暗沉光彩來,讓你不用仔細的辯認,就能發現它的尊貴,果然又是件了不得的東西,同樣是配了一副同款的小手鐲。
“喜歡麼,想想?”
知道小女娃會說話,老侯爺就更有興致跟她聊了,本來以爲自己是自說自話呢,現在能夠得到迴應,的確是意外之喜,
“喜歡,謝謝……曾……祖父。”
想想雖然說得很慢很軟懦,但卻說得很清晰很明瞭,這讓老侯爺的喜意又盪漾起一層來。
侯夫人這時候也安排好了廚房回來了,平時她都不會親自去廚房的,就算是有什麼要安排的,那也是把自己的意思跟秋沫、冬伶說,讓她們去廚房裡通知,可今天的意義不一樣,兒子離開快兩年了,現在帶着媳婦和兩個沒見過面的小寶貝一起回來,怎麼着也得安排細緻些,不自己親自去安排,就好像沒盡到心一樣,老侯爺也是這樣的想法兒,不然,也不能催着自家媳婦去廚房了。
正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呢,侯爺萬平儒和世子爺萬欽山一起回來了,萬欽山的表情倒是沒什麼的,但侯爺萬平儒的表情,明顯地陰沉着,
“這是怎麼了?兒子回來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看到丈夫的臉色不好,侯夫人趕緊把念念交給彭嬤嬤,自己則迎上去,親自服侍侯爺脫了外衫。
山杏當然也是很有眼色的上前,卻發現丈夫穿的是鎧甲,也沒辦法現在幫他脫了,只能回身老侯爺和侯夫人道,
“祖父、母親、父親,我先去陪世子爺換衣服,一會兒就回來。”
侯夫人趕緊揚手讓他們回院子,自己則一直盯着丈夫,想從他身看出點兒什麼來,只是,侯爺萬平儒一直板着,沒有開口說話。
幫侯爺換上了家常的直裰,又親自幫他倒了杯茶過來,
“來,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吧,然後再跟我們說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而此時的萬欽山和山杏,已經出了景闌院,往自己的院子裡去了,
“大山哥,出了什麼事兒了?”
這個日子裡,如果是什麼不起眼兒的小事兒,侯爺絕不會是那樣的面色。
“山杏。”
萬欽山伸出一隻手,把山杏的手牢牢地握住,
“我的軍功可能沒有了。”
聲調並沒有多大的起伏,但山杏還是感覺到了他強壓下的憤怒,領着戰士們在邊關拼殺一場,汗沒少出,血沒少流,到頭來的結局,讓他很是寒心。
“怎麼回事兒?”
山杏知道萬欽山不是在乎得一個什麼樣的軍功,他在乎的是他的付出有沒有人看重,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那肯定是有人抹煞了他的功勞了,
“我們回了院子再說吧。”
萬欽山明顯地心情有些沉重,雖然他剛剛在母親和祖父面前表現得無所謂,但他心裡卻是在乎的。
“好。”
山杏並沒有逼着萬欽山立刻說清楚,而是順從地牽着他的手,跟他回了自己的杏花院,進了正屋,幫他反鎧甲脫下來,萬欽山望着那一身灰塵的鎧甲,眼睛慢慢的紅了,然後就是大顆大顆的落下淚來,山杏把人抱住,半天沒有說話,萬欽山就在山杏的懷裡,默默地掉着眼淚。
總算是發泄出了自己的情緒,萬欽山有些有好意思地抹抹臉,
“山杏,是我丟人了,只是,我確實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我不敢在父母面前表現出難過,所以只能在你的面前毫無顧忌了。”
山杏抱着萬欽山結實的腰,拍了拍他的背,
“傻瓜,我們是夫妻,你在我面前掉幾滴眼淚怎麼了,我很高興你對着我發泄心裡的難受和不滿,這讓我知道我也是可以讓你依靠的。”
萬欽山把山杏拉到牀邊坐下,兩人並肩坐在牀上,萬欽山握着山杏的手,輕輕的揉捏着,
“山杏,對不起,本來以爲得個軍功,提了品級,我能給你掙個誥命回來呢,雖然等我做了永定侯府的侯爺,你自然就有品級誥命了,但我想用我的軍功給你先掙一個,這纔是我憑着自己的真本事掙來的,但是,讓你失望了。”
側過臉來,在山杏的臉頰上溫柔的吻了一下,然後把山杏攬在懷裡,山杏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杏兒,有人遞了摺子,說我出征之時,帶了夫人去的前線,色心滔天,完全置律法於不顧,自古以來,哪有將軍上陣帶着夫人的,我卻是把你帶到了邊疆去,根本就沒有想要好好的平定邊關,是奔着奢靡享受去的。”
這話使得山杏嗖地就從萬欽山的懷裡掙了出來,
“那你打的那些勝仗着,開拓的疆土呢,難道都是假的?他們瞎了麼?”
聽到山杏爲自己辯解,萬欽山揉了揉山杏的頭髮,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他們說我之所以有後面的表現,完全是機遇和幸運,是我面對的敵人太孱弱了,才使得我有了成功的機會,不然,一個帶着夫人去前線的將軍,能有什麼爭勝之心呢?我的軍功完全是揀來的。”
這話說得萬欽山自己都樂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揀來的軍功?那當初邊關打仗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去揀軍功啊,爲什麼讓你們去邊關流血拼命。”
山杏很少會爲什麼事情激動的,但這一次爲了萬欽山,她真是有些怒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