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麟不出聲,副將也不敢起身,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陽麟才重新睜開眼,笑了起來:“這場對弈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雖然歐陽麟常笑,可是此時此刻副將聽到他的笑聲忽覺毛骨悚然。
“下去吧。”歐陽麟最終朝副將揮了揮手。
副將很想問哈金斯要的糧草該怎麼辦,可是轉念一想,他們這些駐守霞城的將士的口糧都成問題了,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歷健翎帶着小隊人馬完成任務歸來時,胡善已經將糧草運回了軍營。
“歷將軍,胡將軍,你們這次立了大功,本帥給你們記頭等功!”項子潤並不擅夸人,就說了這麼一句,那就是對兩人的肯定。
歷健翎心裡很感激項子潤給他這次立功的機會,但面上卻不顯。
胡善聽到是頭等功就忍不住咧開了嘴,朝項子潤拱手道:“多謝元帥!”
說完,胡善突然又道:“元帥,末將還有一事稟報。”
“何事?”
“元帥,那個押運官自稱是皇后娘娘的侄子,末將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有意拖延,不把糧草送往軍營是真!”胡善想了想,又道:“對了,那個押運官好像是叫紀萬輝,囂張得很。”
當初項子潤左等右等等不來糧草,就給林昭宏去了信,讓他幫忙查下盛京有沒糧草運出,林昭宏回信說糧草早已運出,而戶部那邊也沒有收到糧草出事的消息,項子潤就猜測肯定押運官有意拖延。
胡善受了項子潤的囑咐,若押運官心思不純,也不用顧慮他的性命,所以胡善才會讓紀萬輝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和他那幾個心腹由水路押送糧草。
當然,這“糧草”並非真的糧草,真的糧草當時還藏在“喪魂谷”的穀道裡。
待紀萬輝等人帶着幾船“糧草”沉入江底,埋伏在密林裡的天惟國探子離開後,胡善才帶着人將糧草從“喪魂谷”運出。
項子潤眉頭一皺:“押運官不是姓賈嗎?”
“不是,那個押運官自報門戶,說是皇后的親侄子,叫紀萬輝。”當時他的親兵也在,他不會聽錯。
項子潤沒吱聲,胡善以爲他在爲難,不由又將紀萬輝在密林時燒野味,喝酒的事說了出來:“元帥,這個紀萬輝存心要害將士們,若是皇后發難,末將一力承擔!”
“胡將軍,紀大人因公殉職,何須你承擔?”項子潤看了胡善一眼。
胡善眨了下眼,從善如流道:“元帥說得是,紀大人因公殉職,可歌可泣!”
歷健翎眸光微閃了下,看向項子潤的眼神愈發明亮了。
一軍之帥,足智多謀、驍勇善戰是必須的,但要遇到一個維護下屬,設身處地爲下屬着想的將帥並不多,這位項元帥年輕雖輕,卻有這份不計前嫌的氣度,不得不讓人敬重。
探子回報敵軍已經出了霞城,離他們不到二十里路,由於之前已做好部署,項子潤下令架鍋做飯,讓將士們吃飽喝足準備迎戰。
蘇可蘇可方得知皇后的親侄子紀萬輝作爲押運官遭到天惟兵暗算,連人帶糧沉入江底,神色不由古怪起來。
“怎麼了?”項子潤髮現她的異樣,不由開口問道。
“紀家嫡次子來當押運官?”蘇可方問。
紀家用皇親國戚,就算紀泰要給自己兒子謀個一官半職,弄個京官也不是什麼難事,卻偏偏讓兒子來押送糧草,且不說從安晉國到天惟國路途遙遠,這份差事勞心勞力,光這一路過來,各地山賊盜匪衆多,危險係數也很大,就算紀泰兒子多不在乎這個嫡次子,安氏這個當母親怎麼也同意讓自己兒子幹這吃力又不討好的事?
聽她一開口就道出紀萬輝是紀家的嫡次子,項子潤皺眉看向她:“你見過紀家的人了?”
蘇可方冷笑一聲:“何止見過?”
蘇可方將安氏因爲歐陽婉若而對項家屢次刁難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於項子潤知,項子潤聽完眸底峰芒畢露,心下恍然:“怪不得紀萬輝在路上故意拖延,他是存心置我與萬千將士於死地!”
蘇可方心下一驚,又有些惱怒道:“糧草遲遲沒送達,是紀萬輝故意拖延?”
安氏能同意讓兒子當這個押運官,難道就是爲了報復他們?
他們居然爲了私人恩怨而不顧安國安危?!
蘇可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這麼短視與愚蠢的人!
項子潤神色莫測的笑了下:“紀萬輝死得不冤!”
蘇可方微微一愣,對上他脣邊意味深長的冷笑,蘇可方心中一突:“你是說紀萬輝的與糧草船隻……”
蘇可方說到一半見他朝自己讚許的揚了下脣角,不由目瞪口呆。
原來紀萬輝的死是可以避免的,但他在路上故意拖延,這已犯了死罪,所以他之前就與胡善商議將計就計,他只是沒有想到押運官在臨出發前換了人。
蘇可方穩住了心神後,說道:“其實死了也好,死了省了不少事。”
紀萬輝是皇后的親侄子,若他有意爲難,他們反倒難做,現在以護糧草而“犧牲”這樣的名義死去,對大家都好。
只是安氏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她的藉機報復卻把兒子賠了進去!
感覺到他帶着粗繭的大手握住了她,蘇可方收回了思緒一擡眸,就對上他帶着不捨的雙眸。
“吃完飯,我讓人送你離開。”他微微垂眸,盯着她略帶疲憊的小臉。
蘇可方微微蹙起眉頭:“你的傷還未痊癒,我怎麼能放心離開?”
一頓,她又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我答應你,不會給你添亂的,我就在後方等你回來。”
她知道他是怕一旦開戰,她會受到波及,可是他現在還需要每天泡藥浴,還需要用到她空間裡的藥,她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見她心意已決,他也沒勉強,只是道:“那我派人保護你。”
“不用,我身邊有蘇木蘇葉和幾個暗衛就行了,你若派太多人保護反而不好。”蘇可方想都沒想就拒絕。